“这一辈的年轻人真是软弱无能,心慈手软啊。”
“还需历练,经过这次祭祖试炼,想来会成熟许多的,跟我们那批肯定是没法相比的嘛。”
“……”
三老坐在周家祖屋内,你一言我一语的聊,随着祭祖之期的到来,这村子名义上的掌权者——陆老对这洞天内的掌控力度可以说是越加全面和深入。
即使不出这个房间,外面所发生的事情他也了然于心,甚至可以通过周家老者的精神链接共享给刘老。
三人就这样惬意品尝着黄粱背上来的西湖龙井茶,一边观察自家小辈的一举一动。
“祭祖之时以免节外生枝,历来不许外人在山中,可那两个外来者凭空消失,我还是觉得事有蹊跷。”
刘老似是想到了什么,端着茶杯的手一顿,杯中青色的茶水映着他那坚毅苍老的面容。
“……”
“此事我和周老都施法探查均都无果,两个小辈,以祭祖之时我等的修为,想来也掀不起什么风浪。”
陆老说道。
“那两个小辈,可不一般啊。”
刘老将杯中茶水饮尽,说道,他还有个顾虑没有说出口,如果这两个小辈是两家血脉分支,那在祭祖之日得到修为加持,以他们的修为能力,可不见得会差多少啊。
当然,这无异于杞人忧天了。
而之所以刘老没有想过二人是周家血脉,则是另有原因。
而对于那在公厕乱斗的惨烈的现场三老并没有体现出手足无措,现在的陆老,对于这山中一切可以说达到了言出法随的地步,再结合周老对于血脉的掌控能力,只要从他们三个老家伙身上抽出一定的修为便可以将那些受伤的后辈瞬间治得完好如初。
被摁在屎尿中浸泡良久的一名周家儿郎从黑暗中惊醒,他分明记得自己的半边身子都被打飞了,此时竟然全身完好无损的站在公厕里,只不过头脸上沾了不少屎尿,恶臭难当。
“我为什么还活着???”
他摸着自己破烂的衣服喃喃自语,他并不奢求有人能回答自己。
“你第一次参加祭祖,有所不知,只要是这段时间内,无论我们受多重的伤势,甚至死掉,三家掌权者都能让我们原地复活……”
那周家少年抬起头,看向那桀然而立,肚子上有大片血迹的青年,这人虽然久不居于山中,可他还是认识。
周康,周家唯一能和陆寒那家伙掰手腕的所谓周家麒麟子。
“可当时为什么不救高老师?”这名周家儿郎迟疑的问道。
“你傻啊,高老师又不是我们三族的人,而且他死的时候祭祖还没开始呢,再者说,他的死,本来就是我们家祖宗授意的……”
身旁的另一名稍微大一点的陆家子弟说道。高云逸是山外人,祖宗之力对他根本没有半点用处。
随着三家子弟陆续苏醒离去,在场只剩下周康陆寒二人他二人伤势本就不致命,在三家老者的治疗下很快便恢复了状态。
周康之所以留下来,是有话要问陆寒。
“那名老师的死,不是意外吧。”
“当然不是……”
陆寒和周康盘膝坐在地上,神情冷淡的谈起了老师死亡的过程,黄粱二人在暗中听的真切,心中发寒。
原来,高云逸老师的死亡是三家合为作祟,周家的这些孩子亲手将之杀害,抛心挖肝,活生生的将之分成了数块,最后将之缝合,放入棺椁。
亲手毁掉自己心爱的、希望的存在,这是属于他们这辈人的成人礼……
“那天,他们这些孩子捏住了高云逸的四肢,先是拔掉了他的舌头,这样在取出他的器官的时候他就不能喊出来了,并不是怕别人听到,而是很反感,这会让他们心烦意乱,如此便不能更好的处理完那些后续步骤。”
“他的心肝脾肺,甚至经络,都被一一的摘了下来,补充到你们周家那些残缺小辈的身上,没办法,周家人太缺少那些东西了,即使有些排异反应,现在这个时间也顾不得了。”
小蛮二人听着陆寒平淡的说着这些话,震惊于这里的社会道德观念,除灵驱鬼对他们来说太过简单,而如今即使那鬼魂烟消云散,村中却依旧怪事频频发生,显然,这里根本不像他们想象的那样,根源,在人心中。
或者,他们才是活在人类皮囊下的恶鬼。
高云逸被指派来悬崖村这里开蒙启智,本是善心仁德,可三老恐其知识乱子孙心智,最后更是发现高云逸暗中记录本地风土人情,行为习俗,故而杀之分尸,以绝后患,高云逸的一些器官更是被周家人瓜分,那些棺材中的残存碎尸就是被替换下来的属于周家后辈,有缺陷的器官……
周家那些残废孩子也不是天生如此,即使近亲结婚有再多弊端也不至于,归根结底,是那与陆刘二老平起平坐的周家老祖宗替换身躯中的衰败器官而导致。
当日夜里,三老密谋,揣测高云逸身份,深觉不能草草行事,所以便伪造了高云逸失足坠崖的假象,并且让那些孩子统一口风,串供以应对外界来巡查之人。
在这个村子里,一些针对内族的法术很是奇特,如果没有从小根深蒂固的教育和洗脑,那些诡异通玄的咒法根本不管用,所谓,信以为真即是真,这一点,外界鲜为人知,
而,周康身上的血咒,也很有可能是这个道理,周康正是对此有所猜测,才会问陆寒高云逸死亡之事。
如果这些村民从小接受的教育与时俱进,那么这些可能法术毫无用处。
良辰吉日已到,悬崖村所有三姓族人都聚集在村子中心广场和数家还算宽敞的院子,这数家的院子外的围墙在一炷香的时间全部被夷为平地。
众人用餐过后,将那些杯盘碗筷,桌子棚架通通撤了去。
在这欢聚一堂的日子里,没有唱大戏的怎么行,可这穷乡僻壤,高山绝壁,想来不会有什么戏班子会来了,好在,常年在在外界生活的一些小辈带回了投影仪,和碟片。
人多力量大,幕布被很快支了起来。
陆家两名身富力强的小辈化作手摇电源,累得大汗淋漓。
周家一名小辈可以说是鬼灵精怪,施法将影片中的小鬼变化出来,驱使小鬼啃坏了陆寒的袜子,如此还不罢休,这小鬼不到一刻钟竟然啃坏了二十几个人的鞋袜。
陆寒看着满是补丁的袜子此时露着大拇脚指头,不由得哭笑不已,心想可不能任由对方胡来了,否则这山上的袜子要是都被啃坏掉,那这祭祖的笑话可就大了。
陆家神通,主掌人之七情六欲,因果命数,尤其陆家每一代天资绝代之辈都自诩天道。
陆寒曾经在山下看过一部电影,其中一句话他特别喜欢,就是“我命由我不由天!”
信奉天道,成为天道,摆脱天道,这就是他给自己定下的目标。
掌控人之七情六欲,操控人的因果关系,洞察人的命数气运,这就是天道!他就是天道。
而在这山顶灵气鼎盛之际,他似乎觉得,自己能够隐约摸到天道的门槛了。
闭上双眼,运气于目,待其睁开,整个悬崖村似乎都被成千上万的金色丝线覆盖。
那些金色丝线缠绕在所有人身上,有的粗如蟒蛇,有的细如发丝,有明有暗。
然而这样的场景只是出现了一瞬间,他便觉得头痛不已,难以维持,而就在这术法结束的前一刻,陆寒看到了村子里,似乎隐藏了两个外来者。
那两个外来者用的遮掩法术很厉害,这个状态下的陆寒依旧不能够看到对方身影。
而那被金色丝线缠绕出的人影他依稀能够看出是那一男一女两个外来者。
他们身上的丝线,多而粗壮,所连接的丝线朝向山外,绵延至远方。
由于二人和山中人交集不多,且无血缘关系,所以便没有什么和众人连接的丝线。
是那两个家伙吧,陆寒如此想到不动声色的揉了揉自己的眉心。
用族中秘术将这事直接通报给父亲,其父不动声色,却是暗中布置,陆乘风作为这一村之长,肯定是有些势力握在手上的,而领导这些人的就是他的大儿子,也就是陆寒的父亲。
小蛮黄粱只觉得一些村民有意无意的朝着自己周围靠拢,全部退路也被这些人的气势锁定,正要寻方位突围,周身气机运转,却突然觉得全身被丝线缠绕,动弹不能,那些丝线勒得越来越紧,将小蛮身材勾勒的纤毫毕现,诱惑旖旎。
而那藏身法术也在周家老祖宗轻而易举的一指点出下烟消云散。
陆家众人围拢上前,低头看着全身动弹不能,挣扎反抗的二人。
陆寒不动声色的坐在那里,手指轻轻一勾,属于小蛮身上的某一根丝线轻微颤动,分出数十股搭在了周家诸人身上。
呵呵,也让你们看看我陆家的小把戏。
此术名为乱情种,可让人意乱神迷,那些被小蛮身上情丝触碰的周家族人思想受到了潜移默化的改变,他们中,无论男女老少,都觉得自己和小蛮情投意合,两小无猜。
这被陆寒动了手脚的周家人纷纷对小蛮大献殷勤,可惜付出无果,小蛮只是冷冷看着这些人,这让陆寒很是感到疑惑,为什么小蛮能够不受自己乱情种的影响。
最后这些周家人直接恼羞成怒,想要对小蛮施暴,几个中年人直接不顾寒冷的夜风,扒光自己的衣服,走向小蛮。
实际上这些周家人都是自作多情,陆家的术法大多是这种催发正面情绪让人不能自己,爱情,当然是正面情绪。
而陆家人那种表面自诩正义,道德楷模的样子,也是以这种术法加持得来,只不过,此事只有历代陆家族长知晓,也只有他有本事施展此法加持所有陆家族人。
黄粱此时已经失去入梦能力,面对面前这些杂种虽然势单力薄,却依旧展现出了男子汉应该有的气概,穷尽竭力,勉强站起身,挡在了小蛮面前。
是陆寒想要看一出好戏,解开了缠绕其身,困住其行的因果丝线。
周家人看到他这个样子,纷纷露出笑容,这样一个如凡人一般的废物站在面前。
“啊!!!!”
黄粱惨叫出声,后槽牙几乎咬断。
周家人打断了他的双腿,他无力的跪下……他不像是其他主角,他没有再站起来,那疼痛让他几乎昏厥。
迷蒙中,成千上万的场景碎片刺进他的脑海,痛苦,杂乱。
周家人将黄粱吊了起来,他身上筋脉被抽出数根,痛的他就像大虾一样抽搐。
黄粱被他们打得鼻青脸肿,周家小辈更是用柳条抽黄粱脚底板,黄粱逐渐适应,他们又想到了新的花样,将数根柳条削尖了,穿进陆寒的脚心。
黄粱身体扭曲,血泪岑岑,精神就像绷紧的皮筋,迟早会崩断,他听到耳边成千上万人的吟诵喃喃低语,不停不歇。
周家人就这样以黄粱的痛苦为乐,以施虐的刑法作来比较彼此技艺的短长。
而这一切,周康只是冷眼旁观,在陆寒下乱情种之时,他只是随手一拨,便将那丝线挑开。
他的全部注意力,都只是放在自家那高高在上的老祖宗身上,行将就木的样子,其实那才是在场最让他恐惧的存在。
就在这时,那低着头的周家老祖宗眼皮轻抬,看向了周康。
众人看着吊起来的黄粱,他们没有被陆寒的乱情种干扰,所以对小蛮不感兴趣,可折磨这个长相俊秀的青年,让他们满足了某种心理缺陷。
周家一名满脸黑色麻子的中年人在众人吆喝声中站了出来,他脸上的麻子缓缓蠕动,变作芝麻大小的甲壳虫豸,而那些虫豸原本所在的皮肤,则是露出一个个暗红色的孔洞,这些虫豸顺着其手指爬向……黄粱七窍,
“我这绝息虫只要爬进这小子的脑子,大罗神仙也是救治不得,你还不从了我们!!!”
这面容阴森猥琐的中年人转头看着小蛮,目露隐淫邪之色,即使小蛮面容刚毅也算是五官端正,在这穷乡僻壤算的上是绝色美人了……
他刚刚强行按捺,此时已经是气血喷薄,难以自持了。
小蛮看着一步一步走来的周家诸人,其中不乏孩童,她当场要召唤恶鬼,然而体内灵力却被瞬间抽空,召唤之术根本无法施展。
此处的山体诡异,封印时好时坏,如果不将体内灵力与外界完全隔绝,没准什么时候就会被抽干。
那些常年住在这里的三族之人还能摸索感知其中规律,而对于小蛮这样的纯粹外来者,短时间内掌握规律根本不可能,然而现在这已经成了性命攸关的问题。
而那三老一直安坐不动,体内所积蓄的能量,恐怖的骇人听闻,就在刚刚,小蛮所发动的召唤恶鬼的全部能量都被三人吞噬,他们的样貌,都有了不同程度的年轻。
那周家御虫的中年人看着小蛮迟疑不决,直接将数百的绝息虫送进了黄粱头颅,顿时,黄粱双眼翻白,七窍流血,他的脑组织被一点一点的吞吃。
黄粱此时,在最不该昏迷的时候昏迷了,他进入到了梦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