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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1章 一场好雪(1 / 1)


隆江海斗父母早逝,没给他留下几个钱,可以说能坐到新得町地标性特色民宿主管的位置,全靠他慧眼如炬,给自己挑了个好老板,外加起早贪黑地干活。有这么一个靠谱的成年男性在身后撑腰,该说不说,女人们真的放松许多;而海斗自己,同样因为手脚重获自由,没之前那么慌了。

尽管枝山手边就是刀,尽管柊老爷子与小奈美据说吃饱了犯困,已经早早睡下,枝山劝他们别去打扰,尽管细想之下有不少疑点,但对方真的敢松绑、真的在示弱耶?今年的冬天格外冷,三个普通人饥肠辘辘,脑子再迟钝也知道不能直接跟家人们讨论要不要反抗,最后全都稀里糊涂听了恶徒的话,分享冰箱里最后一点食物,又取来清酒与纸牌,试图进一步缓和彼此关系。

枝山大武:嘻嘻,全在我的计算之中。

北海道不比水深火热的日本本土,尤其是新得町,平日里派出所最大的业务就是劝离家出走的孩子们回家,结果导致居民难免在某些方面格外天真。他们认为,犯人如此坦诚洒脱,大概明天确实要离开了,只要乖乖听话,大家都能平安活下来,家里没人学过防身术,何必冒着送命的风险去抗争呢?

双方都希望好好相处,四个人就这样边喝边玩,身子暖和起来,居然还挺其乐融融。直到晚上十点,作息规律的桃老太太尽管极力遏制,依然连连打起哈欠。枝山装出体贴的样子,监督玲央绑好丈夫与母亲,带她出门试驾第二天一早逃跑要用的车——这车当然是从隆江家“借用”的。

明天早上先叫夫妻俩去镇上买够物资,钱的话,那男的好像是个什么民宿的主管吧?逼他带我去民宿偷钱,然后回来把这些家伙弄死。对了,最好叫他们买物资的时候给小丫头片子带个礼物,既能安抚,也是警告。

枝山大武东一榔头西一棒槌地思索着,手指轻轻敲打方向盘,目不斜视地路过一辆警车。经过近二十四小时的搜索,警方似乎回过神来,扩大了搜索范围。刚才那辆警车停放的位置已经距离隆江家很近了,只有三公里不到。万幸雪再次变大,他多年来与条子斗智斗勇,知道对方应该很快就会停止搜查。

“真是一场好雪啊,太太,我们回家吧?”他客气地说。

“啊、是,都听枝山先生的。”玲央紧紧拽住安全带。

坐在自己的车子上,她发现自己没有拒绝的权力。

大雪如鹅毛般洋洋洒洒,从沉闷的夜空坠下。车库静悄悄,黑黢黢的,之前离开时留下的车辙印,早已经被千篇一律的白色掩埋。枝山大武拿着随身携带的刀跳下车,对看不清脸的女人揶揄:“哎呀,我可从来没开过这么好的车,真是托了大家的福。”

玲央本来就不是很会说话,能劝动犯人给爸爸和女儿送饭、送东西,已经彻底消耗完她的脑细胞,所以此时,也只是艰难地笑着应和。

被警车搅得心浮气躁,枝山当然不肯放过她,一边观察四周,一边挖苦解闷。车库实在太冷,他确认安全,催着女人走在前面,自己跟着她进入暖和、昏暗的房屋。那男的与老太婆背对着他们,绑得严严实实,嘴里发出呜咽的声音,想来连嘴里的布也不曾吐出。一,二,三,哈,活着的家伙都老老实实待在眼前呢,即使是枝山,也难免被暖风熏得飘飘然,放松了警惕,尽管只有不到五秒钟。

五秒也够了!

藏在门后的毛利大叔经验丰富,发现这个破绽的瞬间,眼神一凛,暴喝一声,趁犯人下意识持刀转身,身体的平衡处于最容易打破的时候,扑上去制服了他。

玲央被扶稳站好,说实话,她现在完全懵了。深色皮肤的金发青年松手,上前飞起一脚将掉在地上的刀子踢到犯人摸不到的墙根——他在听到毛利先生的信号后,第一时间从角落里窜出来将女主人拉开,避免误伤。

犯人奋力挣扎,毛利先生专心于制服对方,安室透转身朝楼梯口大声招呼“出来吧”,小警察、白马和柯南便从二楼陆陆续续下来。警察小哥哆嗦着手,试了几下才把枝山铐上。但众人依然不敢放松警惕,毛利粗鲁地将人薅起来,白马递上绳子,安室帮忙控制,柯南则跑去给老婆婆与大叔松绑。

为了不让犯人起疑,他们之前一直维持原状。

玲央呆站在一旁,看到熟悉的警察先生用明晃晃的手铐铐住恶徒,终于确认一家人获救了,欢喜到手都不知道该放哪里。沉重的麻绳落地,她后知后觉,脚步轻快地决定先给小朋友帮忙,释放自己的家人。

“亲爱的,我们……安全了?”

女人费了好大力气才把绳子扯开,她抬头,话还没说出口,其中的喜悦便被丈夫脸上的痛苦熄灭。

……不会吧?

指甲深深嵌入粗糙的麻绳,血从指缝与眼泪一齐慢慢涌出。

“不会吧?”

她求助般望向恢复自由的妈妈,像小时候受了委屈那样,然而她的妈妈怎么不说话呢?桃婆婆蜷缩着身体,捂住脸,颤抖着,泪珠默默顺着粗糙的大手滚落。

“玲央。”

海斗弯腰,右手搀妻子,左手扶椅背,借了好几次力,才在小朋友的帮助下吃力站起。是啊,小朋友,看起来与女儿奈美差不多大呢。

“我们……去看看孩子,还有爸爸。”

安室透闻言,忍不住狠狠拉紧绳子,犯人发出痛呼。公安先生抬头,温和地提醒:“他们在副楼的二楼,唯一有电视的那个房间。”

老人根本没有勇气跟来,夫妻俩搀扶着彼此,刚开始还慢吞吞的,最后越走越快,几乎是狂奔一样,来到那个房间门前。手抬了又放,怎么都不敢拧开把手。柯南与白马默默守在身后,中年夫妻踌躇了不知多久,门开了,血腥味掺和着饭菜香涌入鼻腔,侦探们不忍心拦,却不得不拦着两人,以免他们破坏现场。

黑羽隼站在厨房的窗台上,借由窗帘缝死死盯着枝山,也不知道这家伙那天是如何刺伤狱警的,他必须保持警戒。少年过人的耳力将二楼的哭嚎声听进心里,麻雀红着眼睛,把脑袋塞在翅膀下面,却又抽抽搭搭地立马拔出来。直到警车响着警笛,停在不再幸福的隆江家门外。警察涌入小楼,枝山大武被绑成个粽子,隼终于腾出手搞事情。

你他妈——对不起阿熏,我说脏话了——总之雪那么大,人渣在经过院子时,重重摔个五六次很合理吧?

很合理哦?

警察们碍于规章制度,在心里鼓掌叫好;柯南猜到是谁干的,在隆江一家三口崩溃的痛哭中,在躺在裹尸袋里一老一小旁,小男孩什么也没有说,更别提试图阻止了。

隼很有分寸,只是叫他疼,又没有骨折受伤。

上车之前,隆江夫妇泪流满面,追上去质问枝山:“为什么要这么做!”

根据初步的验尸结果,越狱的当天晚上,老人家与小妹妹就被犯人残忍杀害了。

枝山摔得鼻青脸肿,自认丢了个大人,一腔怒火终于找出了一个发泄口,尖声嘲笑道:“哪有那么多为什么!你们也太蠢了,他们活着就是给我添麻烦!添麻烦的人就该去死啊!”

仿佛一滴水滴入滚烫的油锅。

隼被激怒了吗?不止是他,所有人都被激怒了,然而大家顾不得发泄自己的怒火,艰难地先跟同伴们一起,阻止扑上来试图掐死他的隆江夫妇。

“该死的是你啊!渣滓!”

“放开我!给爸爸和奈美偿命啊!”

隼站在屋檐上,再也看不下去这样绝望的画面,转身飞回民宿。

藤江同学独自躲在宿舍里瑟瑟发抖,结果抖着抖着就睡着了,小胖子惬意地露出肚皮,打起呼噜。另外三个室友鬼鬼祟祟依次摸了回来,沉默不语,躺在床上翻来覆去,怎么也睡不着。

“谢谢你,快斗同学。”白马仰望昏暗的天花板,起了个头。

他们能够说服警方,就是因为那几张悄悄出现在桌面上的祖孙俩的照片。

快斗翘着腿,喃喃道:“真是一场好雪啊……”

当地的三四个片警不是老得快退休了,就是刚来报到的小年轻,从未见过这样凶险的歹徒。更何况犯人手里还有人质,以防弄巧成拙,他们只能等上级安排支援。

开始下雪了,隔壁町的主力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赶来,侦探们可不敢就这样干等下去。他们自持身手极佳,拥有一定自保能力,把一直跟在身边的小警察安排好,自告奋勇藏在附近监视。雪洋洋洒洒地落,一直到晚上十点,他们亲眼目睹隆江家的车子从车库驶离,在江户川小弟弟的高倍镜下,确认车子前排坐着的,正是枝山与隆江家女主人玲央。

雪太大了,紧急派遣过来的警车离远了看不清,容易跟丢;离那辆车太近呢,又容易被犯人发现,玲央夫人的安全无法得到保障。侦探们果断潜入屋子救人,从剩余两名人质的口中得知,犯人并不打算今天逃跑。负责此案的县警很有魄力,接受侦探建议,将能撤离的警力全部撤离,不能的就装出没有目标的模样,在不远处漫无目的地晃悠,尽量避免犯人狗急跳墙。警车,还有越来越大的雪,枝山大武之前就因为大雪阻挡视线出过车祸,果然,他选择回去修整。

真是一场好雪啊。

枝山曾经多次被捕,警惕性极强。车库黑暗寒冷,房屋光明温暖,剩下的两个人质也乖乖待在他离开前的位置,没有挣扎的痕迹。在松懈的瞬间,前警察扑了上去,公安护住民众,直到尘埃落定,室内的风恢复了温暖柔和,平成的福尔摩斯放下能发射麻醉针的手表,月光下的魔术师松开扑克枪。

大家想的很简单,身份暴露可以过后找办法挽回,眼前的生命一旦消逝,心中的悲痛与懊悔再无抢救的可能。

“为什么那家伙那么轻描淡写啊?”隼闷闷地问。

他不明白,怎么可以这么理所当然地因为“嫌麻烦”就夺取同族的性命。

侦探与怪盗对这位同学的身份各自有所猜测,因为“兼职”的特殊性,他们远比同龄人经历过更多悲欢离合。

白马探轻叹:“轻描淡写,只是你这么觉得罢了,隼同学。哪个杀人犯动手时不觉得自己的理由足够充分呢?充分到可以驱使他们越过法律那条红线。”

隼用被子盖住脑袋,令人安心的沉重感。

他陪阿熏看了那么多犯罪纪实片,因为不甘心前男友剪了新女友喜欢的发型,所以值得一杀;因为觉得老师的作品明珠蒙尘,所以把作家本人杀掉,制造噱头,吸引大家看老师的书;因为自己喜欢某部戏里的天使,演员却声称不会再演,所以杀掉他,把他变成永远的天使……

当时感觉可笑,如今直面过枝山大武这个混蛋,好像……有点可怕。

“杀人就是杀人,就像是犯罪终归是犯罪。喏,我们不是在咖啡馆看过吗?枝山那家伙也是一步步犯罪升级,最终变成杀人犯的。”快斗声音含糊,不知抱着什么心情总结道。

不一样?在这个寂静深夜直视自己的内心,都是践踏法律,我们真的完全不一样吗?

隼笨拙地安慰:“如果怪盗基德守不住自己的底限,那我就向中森警官举报他的真实身份。”

“……哎呀,在那之前,绝对是我先在现场抓住他,把他扭送到警局去吧?”白马默默赞叹,隼同学一如既往地会说话呢。

房间里仿佛有谁笑了,“共犯啊”,怪盗基德埋怨。藤江翻了个身,嘴里哼哼唧唧,似乎快被吵醒了。于是房间安静下来,在窗外的簌簌白雪中,度过了这个难捱的夜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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