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肃靖司内库领了捕头服、獬豸铜章和二十两月俸后,曾火火颇多感慨,本来还为完成兄弟们的心愿发愁,现在看起来,升官发财还是很容易的嘛。
我这才入职没多久,就当上铜章捕头了,月俸二十两,估计攒一阵子就可以在京城买个大房子了。
当得知银绶捕头月俸是五十两以后,曾火火暗自打气,现在银绶捕头的位置也还空着,自己得抓紧。
“三哥,走啊,走啊,巡街去!”
怀揣梦想的曾火火干劲十足,热情的招呼着刘三荣。
“不,不了,太麻烦您了,我自己去就行。”刘三荣感动的快哭了,连连摆手,可不敢和这位大爷一起出门,自己现在每天晚上都做噩梦,梦里到处都是血刺呼啦的!
“客气什么,都是兄弟!”曾火火一把扯住刘三荣,高高兴兴的往外走。
两人先去探望了被包裹成粽子的罗大牛。
他虽然伤的挺重,不过好在都是皮外伤,请大夫看过,静养一阵子就好了,倒是郑小娘经常上门照顾,让这小子痛并快乐着。
兴致勃勃的曾火火和生无可恋的刘三荣在街上随意逛着。
曾火火把玩着新发的獬豸铜章。
罗老倒是对这个很有兴趣:“这小玩意有点意思,算得上一件法器,连接着大楚的人道气运,有一些静心、驱邪的功效。”
“窥斑知豹,如果不是大楚自己出了问题,这些孤魂野鬼也不敢出头蹦跶。”
大楚不禁刀剑兵器,加上定州城毗邻西域百国,边州一向纷乱,街上多的是背剑挎刀的江湖人。
曾火火看着眼馋。
“三哥,那人脸上有道疤,看上去就不是好人,能抓起来不?”
“多么人走在一起,一定是犯罪团伙!”
刘三荣费了好大力气才安抚住曾火火,避免了才入城的定远镖局一行人被肃靖司一网打尽。
一直到二人分开,曾火火都没有成功抓到一个犯人,两个捕头在街上招摇过市,让今天的治安格外好,小偷小摸都不敢出来。
“二哥,你这么整不行,让我来!”
时值正午,定州城一处酒楼人声鼎沸,大家纷纷议论张家被灭门一事。
从上一任金纹捕头张旋开始,张家扎根定州肃靖司十余年,根深叶大,连左天明升任捕头以后,都得拉拢刘家制衡。
没想到一夜之间,张家叔侄双双毙命。
虽然肃靖司公告说是因公殉职,但那天不少人都在偷偷观瞧,自是知道张名被曾火火活剐一事。
有说张家叔侄被妖怪吃了的。
有说张晋就是妖怪,吃了自家侄子。
也有说张名坏事做尽,遭了天谴。
在有心人的推波助澜下,消息传的满天飞,真相反而变的不起眼。
听着手下打探回来的消息,丁满山有些担忧。
他是来苏山外围乌鸦岭的山匪头子,本是定州军前锋校尉,因喝酒误事,被赶出军营。
他脸颊上有一对圆形伤疤,故绰号疤面虎,据说是当初被敌将一箭射了个对穿留下的。
丁满山离开军营后流落江湖,他依仗定州军里有些老关系,纠集不少贼配军占山为王,经常出没于定州城附近,拦路抢劫。
缉凶的画像就挂在城门口。
这次他冒险进定州城,是因为有人牵线搭桥,要介绍肃靖司铜章捕头张名给他认识。
本以为可以借此搭上肃靖司的门路,没想到才进城,就传来张家覆灭的消息。
张家早不出事,晚不出事,偏偏自己刚进城出事了,莫非是针对自己的圈套?要不要现在就撤出定州城,万一城门口已经有埋伏了呢?
丁满山犹豫不决的时候,一个衣着破烂,满脸血污的人冲进酒馆,凄厉的喊道:“老大,不好了,肃靖司来了!”
本来喧闹的酒楼一下子安静下来,不少人面色大变,疤面虎本就疑神疑鬼,神经绷得紧紧的,噌的一下就站了起来,抽刀在手。
“肃靖司这么快就发现我了?他娘的,果然是有诈!”
“唉,不对,你是谁?”
书生兴奋的一拍手:“这不就发现了!”
时间悄然流逝,过了不到半个月的时间,众人突然发现肃靖司大牢满了!
定州江湖都在传,肃靖司有个老阴比,经常下套捉人,毫无底线。
左天明亲自去大牢转了一圈,回来就开始头疼,定州秩序本就混乱,靠肃靖司这点人手不够维持的。
他也是废了好大劲才和各方势力达成平衡,大家勉强相安无事。
被曾火火这么一闹,本就有些脆弱的平衡摇摇欲坠,明里暗里不少人都递了话到他这。
偏偏自己现在被清水药铺的事牵扯住,没有多余精力干涉。
也不知道刘家叔侄在哪找来这么个极品,自己找刘玉溪聊过几次,这老狐狸半点话不接,问就一副公事公办的样子。
左天明也有点忌惮这小子,张晋、张名死的不明不白的,总不能真是被刘三荣说死的吧。
现在又抓了不少有名有姓的大盗山匪,这明显不是一个锻体境的小角色能办到的,真有些看不透他。
左天明试图找曾火火交交心,但对方更是一副油盐不进的样子,动不动就掏出《大楚刑名律》,弄的左天明下不来台。
……
“乌鸦岭疤面虎、千里独行苏无羁都栽在那小子手里了!”
“刚得到的消息,花太岁秦豹、一溜烟孙老三想暗算他,也失了手。”
“肃靖司欺人太甚,左天明怎么说?”
“托人给他带话了,结果石沉大海,弄不好就是他在针对咱们。”
“难怪一个小小的铜章能掀起这么大风浪!”
定州城外,西北马家一处庄园里,秘密聚集了不少人,都是定州江湖有名有姓的黑道豪强。
这马家祖上善于相马,历经几代人打拼,现在拥有西北最大的马场,是西北边军最大的供马商。
特别是现任家主马世贤上位以后,依托边军的关系,在西北三州大势发展,马家的生意涉足各行各业,势力迅速膨胀。
这马世贤平日里喜好结交江湖中人,乐善好施,扶危济困,江湖之上声名赫赫,都尊称一声“马王爷”。
却少有人知道,他背地里是坐地分赃的马匪头子,控制着十几股纵横西北的马匪,和来苏山五大寇也交从甚密。
定州黑道这段时间栽了不少人物,有人畏惧,有人愤恨,有人想避让,也有人想报仇,大家僵持不下。
大家一筹莫展之际,马世明的二弟马世贤出面召集众人到这处庄园议事。
“列位,不过是一个小小铜章,有什么怕的!”坐在上首的马世明淡淡的说道,声音不高,却稳稳盖住大堂内的吵闹声,露了一手深厚修为。
“我既然敢找各位来,就不怕得罪肃靖司,我已经布下天罗地网,就等曾火火入瓮,咱们给他来一个瓮中捉鳖。”
“敢问二爷,这局从何来??”破戒僧空相拱手问道。
这僧人是原州佛道大派天台宗的弃徒,因犯戒被逐出山门,逃亡西北,向来喝酒吃肉、贪花好色,号称无戒不破,在定州武林颇有威望,是这群人里的头面人物。
“说来倒也简单,这位铜章捕头不是想破案嘛,我派人将他引到埋伏圈,到时候众人一起出手,还不是手到擒来。”
别开大家说的热闹,到见真章的时候,就都沉默下去。
除了空相等几个聚气境的高手,其他人无不变色。
大楚王朝将乱未乱,庙堂江湖秩序依旧,不是所有人都敢得罪肃靖司的。
乌合之众!
马世明暗自鄙夷,但他深知兄长图谋甚大,想借此机会收拢定州江湖豪强为己所用,倒也耐心解释着:“放心,这事自然由我马家牵头,肃靖司想发难,也不会牵扯到诸位。”
“既然如此,围杀那破铜烂铁,算我一个!”
八臂猿周丰率先响应,他也是聚气境高手,早年间有所奇遇,得山中白猿传承,一手八臂快剑,闯下不小的名声。
不过这些年迟迟未能突破至开脉境,愈发感觉到散修的生存艰难,早就想投靠世家望族。
准备借这次围剿肃靖司捕头的机会,向马家递投名状。
既然有马家顶在前面,在周丰的带领下,众人热情高涨,纷纷加入围杀曾火火的计划。
一片喧闹之中,马世贤一挥手,待场内安静下来后,方才缓缓说道:“在此之前,还得欢迎一下远道而来的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