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父眼睛一亮、等等，还没亮起来呢，
就听到沈向霆一句，
“爸，你昏了头了？”
沈向霆冷不丁地开口。
沈父顿时眼睛不亮了，改成黑脸了。
“论长相，你的确比那个顾曦要好看，我爸想要包养你，也能理解吧。”沈向霆肆无忌惮地打量着林殊。
林殊眼神瞬间一冷，目光看着沈向霆泛着寒意。
从前羞辱过她的人，非死即残。
她不认为沈向霆会是例外。
“你这混小子，说得这是什么胡话！”沈父简直被气得心肝都要跳出来了，那可是他花了重金才求回来的大师！
可别让这混小子一句话就给搅黄了。
“这就急了，是被我说中了吧。”
沈向霆嗤笑，一双深邃的眼眸流露出显而易见的烦躁。
他之前待的角落是挺隐蔽的，但也离沈父他们有段距离，因此谈话内容听得不是很清楚，只隐隐约约听到沈父说什么出双倍的价钱。
沈父是个什么德行的人，沈向霆身为他儿子，自然清楚得很。
在他妈死后，情妇一个包的比一个年轻，这次新找的顾曦和他同龄也就罢了。如今竟然连比他还小的也不放过。
沈向霆极为痛恨沈父的喜新厌旧，若非如此，他妈也不会那么早就去世。
“你给我闭嘴！”
沈父没想到沈向霆这么口无遮拦，当着外人的面，就开始胡言乱语。
沈父知道沈向霆因为他贪恋女色，总是对他吹鼻子瞪眼睛的，但他不认为男人好色是什么值得批判的事。
他一没偷二没抢，和那些女人也都是各取所需。
便是沈向霆自己，不也是搞出了一大堆花边绯闻，燕京圈子里新一代的浪荡子称号不就是被他儿子摘了去。
他年轻时那么爱浪都没取得这个“花名”！
沈父努力压抑着满肚子的怒火，语气强势地命令沈向霆，“给大师道歉！”
“只要大师一日不原谅你，你就一日别回沈家！”
沈向霆眼中闪过一丝暗光，他没想到宋父为了一个情妇，居然要将他赶出沈家。
直到这一刻，沈向霆才是真的生气了。
“你们可真行啊！”
沈向霆阴沉着脸，原本俊郎的面容此刻因为阴郁的脸色显得格外暗沉，目光扫过从头到尾隔岸观火、仿佛事不关己的林殊，阴恻恻道，
“不知道你用了什么手段让宋家对你唯首是瞻，如今居然也用同样的手段勾引我爸，还真是厉害啊，倒是我小瞧你了！”
“你、”
沈父没想到沈向霆竟然还会继续口出恶言。
沈父十分歉疚地看向林殊，既想让她别介意，又头疼他儿子屡教不改。
这都什么事啊，真是气死他了！
林殊听到这番话，乐了。
世人总是喜欢擅自揣测别人的关系，带有恶意、带有窥探，沈向霆也是世人中的一员，自然不能免俗。
她可以理解。
但是，这不代表她会容忍。
林殊一双幽亮的眼眸落在沈向霆身上，隔着一副皮肉，直直望进他灵魂的最深处。
层层裹挟下，安放着一颗最脆弱的心。那团泛着灰暗色的雾气，即是他内心最为恐惧的东西。
找到了。林殊勾唇。
不明所以的沈向霆无端打了个冷战，他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一瞬间起了全身的鸡皮疙瘩，像是某种危险的预兆，即将要吞噬他。
他的目光瞥过林殊嘴角一抹若有若无的笑容，有些不屑。
如今这个时候，竟然还能笑得出来，真是不知羞耻。
原先他愿意和她成为朋友，是因为林殊展现出来的神秘，而他最喜欢的就是解密游戏。
只是他没想到已经笼络了宋家的林殊，竟然还不知收敛，竟然妄想搭上他爸。
这是沈向霆最不能容忍的一点。
谁碰都得死。
“我劝你还是放弃勾引我爸，否则、”
话还未说完，沈向霆面色一白，脑海闪过的画面顿时让他身形颤抖起来，原本还盛气凌人的模样瞬间变得虚弱无比。
呼吸愈发急促，不断地回忆让他渐渐分不清现实与虚幻，他的意识逐渐开始迷失，眼神变得迷离恍惚。
“不要！”
“滚开！”
“都给我滚！”
沈向霆挥舞着手臂在好像在驱赶着什么，眼尾泛起一片猩红，眸光看着前方像是看到了什么仇人一般，变得愈发厌恶。
手臂直直地捶打着前面的玻璃花瓶。
“嘭磁——”
花瓶碎了一地，锋利的刀片划伤了沈向霆的掌心，鲜血流了一地，然而沈向霆仿佛没有痛觉，依旧漫无目的地捶打着面前的一切，似乎在发泄心中难以压抑的怒火。
“向霆！”
沈父看着明显不对劲的沈向霆，眸中闪过担忧，沈父拉过沈向霆的手，想要阻止他自残的行为。
“滚开！”
沈向霆毫不留情地推开沈父，沈父一个不察跌倒在地，顿时一声痛呼。
“向霆，你到底怎么了？我是爸爸啊！”沈父扶着腰站起来，他看着像是陷入梦魇的沈向霆，目露痛苦和受伤的神色。
好端端地一个孩子怎么突然就发疯了！
沈父急得六神无主，突然余光一扫一旁似笑非笑的林殊，脑海突然闪过一个不可置信的念头。
难不成这是大师做的？
沈父呼吸一顿。
若真是大师做的，向霆出言不逊，被教训也是应该的。
沈父尽可能地忽视发癫发狂的沈向霆，一脸无措又带着点小心翼翼地神色，“敢问大师，这混小子这般举动可是您？”
“是我。”
林殊见沈父心有察觉，也不否认，干脆地承认。
她目光凉薄又透露着几分对人性的淡漠，眼神无波无动，“这已是最轻的。”
“咔哒——”
沈父心一缩，就这样能让人突然发疯的手段竟然还是最轻的惩罚了？
这是何等厉害的高人！
沈父沉浸在林殊厉害的手段中，全然忘了还在发疯的沈向霆。
“令公子什么时候清醒，就看他什么时候心有悔意。”林殊淡淡地补了一句。
“应该的，应该的！”沈父此刻忙不迭地应道。
反正死不了，就不用管了。
谁叫这臭小子不知天高地厚，偷听人谈话也就罢了，也不听清楚就闹出这么一桩糊涂事！
也是他对他太放任了！沈父琢磨是不是自己平时对他疏于管教了。
不过这一念头才刚生出，就又抛出了脑后，眼下要紧的还是邀请林殊去沈家看一看那事，若能解决了，那便是最好不过了。
“您看，什么时候有空，我到时候去接您？”沈父殷切地问道，一张脸上写满了诚挚。
“等候通知吧，有空自然会联系你。”
林殊回了一句，便转身离开。
看到正在地上学着狗爬的沈向霆，目露嫌弃。
抬脚便跨了过去。
也是这个时候，沈父才发现他那个一向高傲自大的儿子竟然在学狗爬，四肢着地，一身西装崩得紧紧的，简直没眼看。
真是丢人啊！
沈父捂脸，趁着没人赶紧生吞硬拽将地上的沈向霆给拽了起来，然后赶紧带回家。
时间匆忙地只来得及和大门前候的侍者交代了一句，就离开了宋家，好像身后有鬼在追赶似的，一刻都不曾停歇。
他怕再待下去明天的头条就是沈家独子一夜发疯蹲在地上学狗爬，那他这张老脸才真是丢尽了。
这边，离开的林殊并不打算回到大厅，人多嘈杂，她不喜欢。
便绕着宋家的花园转了一圈，夜幕沉沉，繁星漫天，庭下虫鸣，时有微风拂面。
林殊坐在宋家湖心亭中，莲叶无穷，月色也在此时悄无声息地降下一层轻纱，如水般轻柔，又透着一丝凉意。
凭栏眺望，夜色无边，月白倾泻而下，唯有一道清冷的身影于湖中负手而立，欣长的身影被月华所覆盖，美若谪仙，不染纤尘。
宋修褚出来透气时，无意撞见了这一幕，眼中一闪而过的惊艳深深烙在了他的心上，直到多年后再度回首，宋修褚始终认为那是他离仙人最近的一次。
近到好像伸一伸手，就能摸到仙人的裙角。
“还要站多久？”
林殊清淡的嗓音突然响起，这才拉回了陷入思绪中的宋修褚。
他看着林殊转过身，静静地望着他，隔着月色，遥遥相望。
那双幽黑的眼眸无波无动，仿佛世间的一切在她眼中都毫无意义，没有什么能在她的眼中留下痕迹，
宋修褚喉间突然涌上一股陌生的情绪，下意识地扶了扶眼镜，遮掩了一下自己这突如其来的情绪。
待到头脑冷静后，才踩着石子一步一步走上亭子。
这条路不长，但因为有林殊的注视，宋修褚走得极为缓慢。
他不知道这短短的一程路，林殊的眼中倒映的是他，还是虚无。
走进了，宋修褚这才发现月色之下的林殊简直美得惊心动魄，肤如凝脂，冰肌玉骨，恍若世上最好的胭脂水粉都无法比拟。
“看够了吗？”
林殊清冷的嗓音响起。
仿佛一道石子砸在宋修褚的心里，一瞬间激起了一阵涟漪。
“抱歉。”
宋修褚敛下眼中的情绪，移开了盯着林殊的目光。
他不知道今晚是怎么了，变得不像以往那么冷静，好像有什么即将破土而出。
而这种未知的感觉，是宋修褚最为不喜的，他不喜欢任何脱离控制的行为。
而今晚，他变了。
是因为她吗？
宋修褚眸中闪过一丝晦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