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岂不是更好?”芦苇侧头欢快的看佟母打趣笑。
“你是不是想气死我?你说你不喜欢仲林,你到是暗地里看别人家小伙呀!你要看中了人选,我还能上门给你说回来,你这既不要徐家,也不看别人家,你到底要干啥呀?”佟母压着嗓子怒吼道。
怎么阿娘以为喜欢像挑豆子呀?不喜欢这个扔了,再挑哪个喜欢?徐家的事咱们当乐别管他家,”芦苇嘴角带笑说的漫不经心。
“人家都拦他家里去了,你还没心没肺的,你……你……你到底知不知道严重性呀?村里目前没有适合你的小伙子了,你松了仲林,就意味着嫁不出去了,你已经十七了死丫头,”温母看大闺女无所谓的模样,顿时气红了眼眶。
芦苇看佟母气急败坏的哭起来,她停下手上的锤子,头靠在佟母的颈窝处笑声道;
“徐仲林是个聪明人,几年的逃荒,什么样的场面都见过,彭家姑娘这点小事不值一提,阿娘莫被徐婶子这一出糊弄了。”
佟母狐疑的看着闺女,“怎么说?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阿娘不明白吗?徐婶子无非就是借用这个事,让你有紧迫感,好让我赶紧嫁过去,我呀!半分不动如山,徐家的人聪明着呢!他们会把这事处理好的,有时候别全心全意的配合人家。”
“你一心掏肺给人八分好,别人未必如你一般,人心隔肚皮看着浅,其实可深了,这事吧你也别沉心里去了,两家没亲没故的,处成这样也不错了,往深了探究,人性经不住考验的,明白吗阿娘?”芦苇抬起头看着佟母笑笑说完。
仲母有些怔松的看着女儿,“仲……林也……”
“他不晓得阿娘们的弯弯绕和护子心切,母亲为子可以理解,将来棒槌长大了,你遇到徐婶子的事,你大概也会跟她一样做,这事你听我的别跟着掺合,那事说到底是徐家的事。”
“与我们佟家无关,阿娘若是不信,阿爹回来你学给他听,阿爹也不会让你多言多语的。”
“你闺女我,说句自夸的话,就算没了徐仲林,也会有张仲林李仲林有眼光娶我,柳林村聪明务实的小伙子,不可能都集中在徐家吧?难道别人家就没了吗?”
“你把徐仲林看的太重了,有点风吹草动的,反而比徐家还先行处事,阿娘,这可不是好现象呀!”芦苇意味深长的说完。
阿娘做错了?……佟母低下脑袋沉思起来。
“不怪阿娘,你也是因为关心则乱的,你是我们的好阿娘,比彭家的妇人好,”芦苇亲昵的对佟母撒娇笑。
佟母破涕笑道,“阿娘的心都在你们身上,总想着把最好的给你们留着,心里即使装了弯弯绕的心思,也是在两家自愿的情况下才做的。”
“刚刚听了你的话,阿娘羞愧的无地自容,我的闺女聪慧能干,除了容貌坏了,可以说在柳林村几乎难找你这样的了,仲林他眼睛亮一眼认准了你,说明他比他家人聪明,晓得的死不松口就行了。”
“反而是我这阿娘有眼无珠不自知,对徐家近乎巴结的好,这会明白过来,这不是为了你能嫁过去好,这反而是贬低了俺闺女,以后俺不会这样了!”
佟母抬手摸着闺女的脸的疤,弯弯曲曲的摸着都凸手,这还是当家的想尽办法,给淘的好药膏抹好了很多,芦苇的脸已不像去年那么狰狞了,但是左脸也彻底定型了一分为二!
远看能吓死人,近看左脸下部分皮肉萎缩着还有烂疤,那是没吃的她们躲地洞里,吃了虫鱼导致的伤口发炎,痒的闺女夜里睡不着,挠了血疤二次坏脸留下的痕迹。
“阿娘的心用咱们家就行了,用我身上,阿爹身上,棒槌身上,咱家团结一心好好生活,我跟阿爹努力挣钱,棒槌努力长大,阿娘努力幸福,这样以后谁也不敢欺负咱们家,”芦苇得意的拍着胸脯说道。
“好!”佟母抱着大闺女回答的异常响亮快乐。
傍晚佟父回来,佟母把早上徐母来说的事情学了一遍,又把闺女说的话也学了一遍,最后沉闷的问道;
“当家的,俺是不是给芦苇丢人了?俺就是想芦苇没遇到合适的人前,给她抓牢徐家……”
佟父伸手握住佟母的手,“母爱不丢人,咱芦苇就是因为舍不得你全心全意的好,才忍不住开口劝你的,她怕你最后自己看清楚了会伤心,索性还不如提前点你呢!”
“闺女说的没错,你是佟家的妇人,照顾好俺们佟家的爷几个,操持好俺佟家的家务活就不错了,哪有精力去管人家的家务事了。”
佟母看佟父果然如同闺女说的,她随即也听劝的的丢开了徐家的事。
晚饭上桌一家人说说笑笑的,佟父把彭里正家办喜事的规模简单的说了些。
佟母听完咂咂嘴,“咋里正家底子这么厚呀?虽说只有五桌饭,可就算是五桌素席面,那也是不少饭食呢!”
“五桌饭以前他是管不起的,如今挤挤不是好费力的事,俺听吉和说,彭家做香跟他送一个铺子的如今都不做了,只他一家三个儿子做香送府城的铺子,你想想,他一家包两个铺子的活,五桌的素菜席面,不是好轻松置办的吗?”
“还有他家日夜不停的织布换口粮,如今府城卖猪肉的贵,要是不贵的话,他怕是都能端上一碗肉上桌了,”佟父做贼似的小声说八卦。
“彭家其他人咋愿意不做的呀?送一次香咋说也有四五十个钱了,这么赚钱的东西,说松就松了?”佟母听了颇为奇怪。
“给你一块大地基,让你别做香了你同意不?而且每次做香只有十多个钱,真有四五十个钱赚,哪个家舍得松了?”佟父眸光里带笑的问道。
“里正私自给彭家人划地基了?”芦苇挑眉道。
“可不是,今天我跟你徐大叔转去彭家那边的空地看,一块一块的划的一点不剩,我大约么数了数下,少说有十来户的样子,”佟父给了一个你们瞧瞧的模样。
“俺的青天大老爷呀!他咋这贪心呀?”佟母简直刷新三观了。
“相比一块地基日后要好多钱,不如放弃眼前的十来文钱,你想一次十来文,一年撑死也就几十文,要攒多少年才能存够地基钱?佟父打算着小账笑说。
“里正的心真黑!一扎香都能卖十五文了,他咋才给十文呢?这也太……”佟母想说太不讲良心了!
又想里正要是讲良心,那还能收了她家的好处,强逼她闺女嫁去彭家?
“人在做天在看,他做的过份了,以后自然会有报应的,明天你跟棒槌去徐家那边帮忙,我跟大丫头背那东西去府城给人看去,”佟父指了指房间意会道。
佟母扭头看了一眼,晓得佟父说的是什么东西了,无声的点头道,“你们爷俩干正事要紧。”
次日一早爷俩出门前,芦苇给她阿娘拉进屋里磨缠许久,出来怀里装的沉甸甸的,脸上都是满满的的笑容。
佟母则是满脸的寒霜,“东西别糟花了,路上没人的时候给你阿爹装着,花不完回来还要交出……”
芦苇跟她爸走出了老远,脸上的笑意毫不掩饰的开心。
佟父白了一眼闺女,“你拿了多少采薇阿娘心疼了?”
芦苇左右看了一圈没人,从怀里掏出一个破荷包,好家伙!大半荷包的碎块子,几乎把家里那点东西掏空了。
佟父看了伸手就把钱拿他怀里装着了,目光还到处看,“你买那么点药材,你带这么多钱干什么?你这大剌剌的拿出来,也不怕被人看到了。”
“不是说好药材贵吗?我又不单单去买墨里的药材,我还想买点香方子里的药材,天冷了在家没事制一两个香方试试。”
佟父一听这是正事,墨分为字墨跟药墨,两个不管哪一种,材料价钱都不便宜,他便也没了说教的话,爷俩不快不慢的走着,半晌午的时间到了府城。
“府城恢复生息了?”芦苇惊讶的看着她爸。
眼前人来人往的人穿的都比较褴褛,满街的破烂铺稀稀的开着门,远远望去也没多少东西,路两旁的小摊小贩到是多点,还有来回跨筐挑东西卖的货郎,简直没法跟去年的府城放一起比较。
“是恢复了不少,听说跟没乱时候的府城比,还差了好大截呢!”佟父时刻注意着闺女的安全。
父女俩在府城逛了许久看情况,临近下午的时候,爷俩来到南阳城最大的脚行铺里,铺子门口停了不少的车队,还有来来往往的伙计们。
“二位客官下午好,需要脚行捎带什么?”一个伙计上来询问道。
佟父打量了一下铺子,属于上下两层的结构,铺子里还摆了很多稀奇古怪的东西。
“客官想买东西?”伙计看佟父打量,忙笑着询问道。
“不买,我们打算捎东西出去卖,不知道你们铺行接不接活,”芦苇代替她爸回道。
“不知道客官想捎卖何物?”伙计疑惑的看着父女俩,这看着不像是有好东西卖的人。
佟父拿下背筐,把背筐盖子打开一点,给铺行小二看了一眼,“这东西能捎卖吗?”
“能是能,不过客官要稍等片刻,我这就去请二掌柜下来,”伙计说完急急忙忙上了二楼。
不多时楼上下来一个五短身材的人,中等个子看起来壮壮的,看人三分笑。
“二位楼上请,”他中气十足的抬手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佟父跟芦苇也没忸怩害怕,很从容的背筐去了楼上。
“我能看看二位带来的纸吗?”二掌柜开门见山的说道。
“可以看,”佟父这次是直接把纸拿出来摊开给他看,顺带还拿出一张纸给他试试。
那二掌柜也是行家,接过纸走到旁边笔架案,挑出一支狼毫沾满墨汁,用力写了一个大字放下笔,拿起纸吹了一下迎着光看了一会。
“客官这纸准备多少捎卖?目前有多少存货?”二掌柜余光看佟父,心里揣度他们来卖纸,约么应该是几年前没乱留下的家底子。
“我们其实是不准备捎卖的,打算直接卖给贵铺行,如果价钱给的公道的话,我们每年这个时间段都会来卖纸,唯一的要求,就是贵行对外莫提我们,”芦苇决定先发制人说清楚,不想你来我往的猜意思。
“姑娘说说每年都有?”二掌柜眸光耀眼起来,眼底深处都是怀疑。
“没错,每年会有两个月的出纸期,”佟父开口回道。
“为何客官不送去书局……”
“不想,读书人开铺子做生意讲究算计,远没有铺行商柜实在敞亮,我们简单的贫民,只是挣口饭吃而已,没有什么心思讨巧裁度,”芦苇不掩饰的说了她的想法。
那二掌柜听完顿时哈哈大笑起来。
“姑娘说话委实诚实,既然二位说话实在,我也实话给二位交底,我们铺行不比书局,这纸的价钱,肯定也给不到他们的价位,但是我能给到百张八贯钱,不知二位客官可满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