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暄暄彻底睡着,不再因为鹿溪一个动作而突然惊醒后,她的烧也慢慢退了。
老夫人伸手摸摸暄暄的额头,察觉到久违的凉意后,她才心酸又激动地松了口气。
鹿溪拉住老夫人的手,满心愧疚,怕吵醒暄暄的小声说:“老夫人,对不起,让您受累了。”
老夫人一把包住鹿溪微有些冰凉的小手,她红着眼眶摇头,声音嘶哑,“我累不累的有什么所谓,只是这几天让暄暄受了不少苦。”
鹿溪万分自责,“都怪我,本来不应该那么冒失的,我明知道商雯虎视眈眈,却还什么都没有跟你们说的就直接飞到国外,结果商礼没见上,还让暄暄这么受苦,更让您和老爷子这些人提心吊胆。”
鹿溪懊恼之前不应该一听到商礼生病就乱了阵脚,扔下一切,不管不顾地扑向商礼,结果现在闹出这么大的乱子。
“老夫人,如果我当时没有匆匆出国,而是跟您和老爷子说出实情,这样我们就能早做堤防,暄暄也就不会……”
鹿溪煎熬到说不下去,她泣不成声,又觉得没脸哭,扭头不敢看老夫人,只咬紧牙关,努力想憋住哽咽声。
“说什么呢你,这怎么能怪你,你也是关心则乱,再说当时谁也没有料到商雯会如此心狠手辣。”
老夫人纵使在暄暄高烧不退,又抵死不肯吃药喝奶粉打点滴的时候抱怨过鹿溪,但她又怎么可能真的忍心责怪鹿溪呢!
她知道鹿溪也是不想让她担心,鹿溪那么急着离开,更是不希望商礼一个人在国外忍受病痛折磨,鹿溪扔下暄暄,也是万般无奈的选择。
老夫人看着一路奔波回来的鹿溪,鹿溪明显没有休息好,黑眼圈很重,眼球里也布满不少红血丝,一张小脸都瘦了一圈儿。
老夫人在心底叹息,伸手爱怜地摸了摸鹿溪的头发。
“我知道你是想低调行事,商礼得病,越少的人知道,风险也就越低,不过好在董事们都已经被安抚下来,商雯也被抓了个现行,目前你就先顾着暄暄,其他的交给我和老爷子就行了。”
这鹿溪回来,老夫人一直焦躁的心也跟着安稳不少,她恢复往日的冷静,对鹿溪说:“你和暄暄好好休息,等脑子缓过神了,我们再谈其他的。”
鹿溪也确实疲惫,商氏那边,暂时不会出什么问题,商雯自有老爷子收拾,鹿溪现在只担心商礼的手术进行的怎么样。
可商礼依旧失联,她没有任何办法,只能苦苦等待。
鹿溪和暄暄一觉睡到天黑,还是暄暄饿的胡乱蹭她的衣服,把她给蹭醒了。
鹿溪猛然睁开眼睛,下意识去摸女儿的额头,感觉到女儿体温正常,她这才稍微松了口气。
暄暄哼唧着迫不及待要吃奶,手脚乱动,比之前力气大了些。
“妈妈给妈妈给。”鹿溪哄着女儿,赶紧将母乳喂过去。
暄暄吞咽的还是很艰难,她的嗓子需要消炎,不过好在她的情绪已经稳定,不再张嘴就哭了。
鹿溪耐心喂着女儿,暄暄有妈妈在,即便身体再不舒服,嗓子再疼,她都只是轻轻哼唧几声,不哭不闹,乖的让鹿溪鼻尖发酸。
老夫人进来的时候,暄暄已经吃的差不多了,她抬头盯着妈妈看,漂亮的大眼睛里绽放了这几天一直沉寂着的光彩。
“啊啊!”暄暄咿咿呀呀,嗓子嘶哑,声音都变了形,但她高兴,小手拉着妈妈的衣服,咧开小嘴还笑着,像是故意讨妈妈欢心。
鹿溪喉咙堵的厉害,胸口非常闷,她低头不停亲着女儿的额头小脸,小声说:“对不起暄暄,妈妈对不起你。”
她真的不知道她这个自出生就一直很听话的女儿,会在她离开的几天里抵死抗衡,她想或许女儿感应到了什么,所以才会那样闹腾不休。
暄暄享受妈妈亲她的感觉,她乖乖仰着小脸,小嘴张的更大,笑出声来。
“你妈妈就这么好呀?啊?暄暄?”老夫人听到小重孙的笑声,欣慰上前。
她打量鹿溪,见鹿溪睡了一觉后精神好了许多,气色也比之前健康不少。
又看暄暄。
暄暄乖乖躺在妈妈怀里,喜笑颜开,哪怕她现在一身病痛,但只要有妈妈在身边,她就什么都无所谓。
“没再发烧吧?”老夫人伸手想要探探暄暄的额头,结果暄暄警惕地立马避开。
“没有。”鹿溪将瞬间缩回她怀里的女儿抱起来,看着老夫人眉眼间似是没有先前见时那么倦怠了,想着老夫人应该也休息了一会儿。
“饿不饿?老爷子固执的很,还等着你一起吃晚饭呢!”
老夫人笑看着鹿溪,又瞧着暄暄从妈妈怀里探出脑袋偷偷瞧她。
老夫人心里百感交集。
“都是说世上只有妈妈好,我们暄暄就是个实实在在的妈宝女。”
也不知道那些没有妈妈的孩子到底是怎么过的,如果都是暄暄这样的烈性子,想来一定会受尽苦楚与心酸。
“以后你还是走到哪里把她带到哪里吧,我反正是不会再轻易带她了。”老夫人心情放松,又笑一声,“我实在是带不住她。”
庄园里这么些人,都不如鹿溪一个来的管用。
“我以后不会再离开她了。”鹿溪低头看着一脸笑意的女儿,光是这次她就已经需要一辈子去弥补,以后即便再有千难万难,她也一定不会再这样让女儿受尽委屈和折磨。
老夫人点头,暄暄这样的性格,这几天的情况决计是不能再有第二次了,现在她还小,记忆不会多么深刻,可如果再长大一些,那么受到的痛苦委屈很有可能会铭记一生,成为永远的伤疤。
鹿溪不敢再让老爷子等了,抱着女儿和老夫人一起下了楼。
客厅里,老爷子半撑着太阳穴靠坐在沙发上,头顶的水晶灯自上而下照在他的身上,明亮的光线无法照去他一身失意,反倒让他的身影看上去愈加苍老悲哀。
“爷爷。”鹿溪鼻尖发酸地甜甜叫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