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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故人来访(1 / 1)


当冉星穿着染遍鲜血的铁甲,拿着乌钢剑,拖着疲惫的脚步来到公子面前时,这局棋也来到了终局。公子依然是衣裳整齐,气度翩翩,手里拿着折扇,站在蒹葭关最高处,俯瞰着下面厮杀的人。冉星的计划很成功,在敌军全力进攻鸠关的时候,他们首先里应外合拿回了蒹葭关,切断了后勤补给。公子的部队也慌了神,回头猛攻蒹葭关。这一次的守城比上一次更加艰难,最后不得不退出蒹葭关,还好鸠关内自己的兵力多,一部分兵力通过山路与冉星会合,关内关外将蒹葭关围的水泄不通。

蒹葭关内粮食物资越来越少,公子的部队也越来越少,今日冉星终于攻入关中。公子似乎并不在意这盘棋的输赢,或者是已经释怀,“没想到我的无意之举,竟然成了自己失败的原因。”

“你才不是无意之举,你是小心眼儿,哈哈哈哈。”樵夫笑声从空中传来。

公子哼了一声,扇子一扇,俩人从棋局中回到院子松树下。东边已经泛起了微光,新的一天快要开始,冉星穿回了以前的衣服,手中依然拿着乌钢剑。

“多谢公子,今天我又赢了一局。”樵夫对公子笑着说。

“下次,下次我们再来一局。没有这小子打扰,我肯定能赢。”公子解开缰绳,骑马下岗去了。

樵夫收起笑容,问冉星道:“这棋你懂了吗?”

“玩法大致了解,我还有机会再来一局吗?”冉星深深被这棋局吸引,作为棋手最好,进入棋局也行,这样可以将书本中所学的理论演练一遍。比如在平静的战局下发现了投石车的存在,兵行险招围住了公子等等。

“今晚你我相遇是缘分,我很喜欢你,只是以后能不能相见谁又能说的准呢?天下如同棋盘,众生如同棋子,如何下好人生这盘棋,才是你该考虑的。”樵夫挑起扁担,“剑我要收回了,天快亮了,你也该休息休息了。”

冉星手中的剑“嗖”的一声,飞到了樵夫手中,他随手一扔,放进了柴堆里,接着悠哉悠哉地下岗去了。冉星感觉自己被人推着,进了偏房倒头就睡。等他再醒来时,太阳已经升起来了。

“看来你昨晚很累,辰时了才醒。赶紧洗脸吧,厨房有吃的。”管望依然穿着昨天的皮袄,笑着对冉星说:“年轻小伙子都睡不够。”

冉星问管望,“昨晚你穿着袍子不冷吗?昨晚你的两个朋友找你。”

“朋友?什么朋友?这里很少有人来。”管望疑惑道。

“就是樵夫跟公子,他们下一种很特别的棋。”

管望更加疑惑,“我不认识樵夫,公子。你做梦了吧。”

难道真的在做梦吗?他连忙跑到老松树下,树下棋盘和青石桌子已经不见了,只剩下四个方正的小坑,如同青石桌脚压出的痕迹。冉星捧着马头,喃喃低语道:“昨天是不是有一匹白马?”小栗听到说白马,很激动要挣开缰绳,冉星赶紧拉住它。“管叔,我没有骗你,就是有两个人在这里下棋。”冉星比划着公子坐这边,樵夫坐这里,“我还进入了棋局中呢,那棋局中真人真山真城,太神奇了。”

当听到这句话时,管望陷入了沉思。昨晚他看到两颗星划落,仿佛就落在飞鹰岗。如果这就是天之异象,朋友之子身上发生的事情莫非是真的?“把昨晚发生的事情仔细说给我听,越详细越好。”

冉星将昨晚的事详细地讲给管望听,他越讲越觉得虚无缥缈。人怎么可能进入那样如同幻境的棋盘中呢?昨晚的梦太清晰,才感觉像真的一样,刚才起床脑子还没有清醒,才会着急的要说给管叔听。有几次他甚至觉得讲不下去,反而是管望逼着他继续讲。冉星磕磕绊绊地讲完了昨晚的梦。现在他已经确定那只是一场很美好的梦。

“管叔,这肯定是个梦,我刚才没睡醒,以为是真事儿。”

管望没有说话,直直地看着冉星不说话。冉星被他看的满脸通红,曾经的恐惧感又涌上心头。“管叔,我该走了,昨晚没回家爸妈肯定很担心。”

管望这才回过神来,他站起来,眼睛没有离不开记录下来的梦境。冉星越描述越觉得是幻境,管望越记录却越觉得是真实,到底是幻是真?亦或亦幻亦真,对于不同人,或许不同人有不同的理解。管望慢慢走出卧室,来到了正房,又开始倒腾起他的星象丹炉。冉星见管望如此沉迷,告别一声后只好骑马下岗回家。

骑马走在回家的路上,冉星越想越觉得昨晚的事情是一场梦,没有人会将梦当做一回事儿,只有疯子才会,大家都认为管叔是疯子,所以管望会以为是真的,冉星越想心里越安心。临近中午,冉星终于要到家了,他拉起缰绳准备加快速度,对面有人朝他疾驰过来。只见他大约五十出头,包着头巾,穿着青衫骑着马,马身上带着行李和宝剑,一副风尘仆仆的样子,一看就是赶了好久的路。他来到冉星跟前,拱手道:“年轻人,请问去往皇家马场是那个方向吗?还要走多久?”边说边指向冉星要去的地方。

冉星不认识他,但见他气质不凡,衣着朴素,应该是官员。以前总有各级官员来马场,有些态度还算好,有些就是为了吃拿卡要。这位应该不错,看着比较和善。那人见他不说话,接着问道:“冉斌冉场长,认识吗?”

“知道,我带你去。”冉星并不知道他是谁,也不敢轻易说出冉斌是自己的父亲,“老伯怎么称呼。”

“老朽姓钟,启文。”

“原来是钟老伯,您从哪里来?是来公干的吧?”

“丰都,不是公干,一点私事。”两人就这样闲聊着风土人情,一路到了皇家马场。

冉星再也忍不住,跳下马就冲进家门。郭蔓听到有人来,连忙出门,见到是儿子回来,满脸高兴,“昨晚你去哪里了?有没有受伤?”

“没受伤,昨天在城里遇到点事情,晚上赶不回来就在管旺叔处住了一晚。”

“没事就好,没事就好。你爸跟你妹去应城找你了,中午应该能回来。”郭蔓看到身后的人,惊得说不出话,冉星赶忙介绍:“这位钟老伯是我在路上遇到的,他来找我爸。”

“冉夫人,郭女侠,不认识我了?”

“钟大人,您怎么来了?快请进,小星去倒茶,拿最好的。”

钟启文跟冉星父母冉斌郭蔓以前都在丰都,十九年的丰都事变,冉斌和郭蔓这些武将受到牵连,表面被调到了应城金山养马,实际上是流放。钟启文等文臣因为贾胥打开城门,暂时保住了地位。时间能冲淡一切,这些文臣武将之间当时势不两立,现在仇恨也没有那么强烈,再加上当初两家关系也很好,冉斌听说钟启文当上了长林书院的文社社长,可以收学生,就抱着试试看的想法,给钟院长写了封信,想让冉星去学院,没想到钟院长这么重视,亲自来到皇家马场。

钟启文想着现在是春季,冉星可以作为插班生进学院,也想看看老朋友,就亲自来了。

双方坐定后,郭蔓依然激动,她拉过冉星,说到:“这就是我儿子,信里说的就是他。还有个小女子,跟着老冉去应城了,一会儿就回来了。这点儿事情您回封信就行了,亲自来一趟多辛苦。”

“这么多年没有见过老朋友了,我来看看你们过得怎么样?”

“挺好的,挺好的。”郭蔓不再说话。其实这些年他们过的肯定不好,冉斌以前军职很高,所以现在还能放马,有一份固定的收入,更多的老军人在寒冷的北面连一份收入都没有,被监视被迫害,有些人已经去世了,有些人已经疯了。冉斌经常接济他们,但是能做的还是太少。

门外突然传来了喊声,“回来了?”接着传来一阵孩子的喊声:“哥哥,哥哥。”原来是冉斌跟冉月回来了。冉斌见到堂屋中的钟启文,先是一愣,接着一把抱住他,“你咋来了,哈哈哈哈。”冉斌是个粗壮的汉子,抱的钟启文有些疼。“快二十年了,你还是这么有劲儿。”

冉斌放开钟启文,说到:“没想到你来,吃饭了没?赶紧做饭去。”郭蔓连忙答应着就出去做饭。接着冉斌拉来冉星冉月,“这是我的俩孩子,大儿子冉星,小女儿冉月,叫钟伯伯。”

冉星连忙喊道:“钟伯伯,请原谅刚才我没说实话。”冉月只有十岁,见到生人还是很含羞,不敢打招呼,一扭脸就去找妈妈去了。“这孩子不行。钟大人,夫人咋样?几个孩子了?”

“我啊,没结婚。”钟启文笑着说,“像我这样的人,没人想嫁给我。”冉斌一时也不知怎么回答,搓着手说到:“坐吧,坐吧。孩子嘛,也没什么好,你看他总给我惹事儿。”冉斌把脸转向冉星,“说说吧,你昨天干了啥?你大闹应城的事情我都听说了,你知道那个女孩是谁吗?那是应城城主的小女儿。”

冉星不服气,“我是帮助李叔。”接着又仔细讲了昨天的事情,特别是昨晚投宿飞鹰岗,做了奇怪的梦,还有管望发疯的事情。“我走的时候打招呼他都没理我。”

“令郎很有你当年的侠士之风啊,你就别怪他了。”钟启文劝架道。

“钟大人”

“别叫我大人,太生分了。还是叫我大哥。”

“唉,钟大哥,你别替他开脱,今天非要打他一顿。”

“爸,你平时也不打我。”

“不许打哥哥。”冉月气汹汹地从门口进来,“妈让我喊哥哥杀羊。”拉着冉星就往外走。

“孩子就别责怪他了。”钟启文接着说道:“我倒是关心管望,他可是二十岁就进太常寺的天才。”

冉斌也很无奈,“大家经常去看他,他老婆孩子也去,我们也去。他就跟入了魔一样,拉不回来了。他有一次进山回来就这样了,不知道受了什么刺激。”冉斌心里想着却没有说出来的是,我们这些人老的老疯的疯,快被人忘了。

“钟大哥要不去看看管望?”郭蔓拿着饭菜进来,“您见多识广,肯定知道怎么回事儿。”

“好,我去看看,那也是我的好友。”

“先吃饭吧,晚上大家聚聚,想去明天再去。”冉斌说道。

草原的夜空繁星点点,月亮挂在天边,风卷着寒冷掠过草地吹进有人的地方,但冉斌家里异常热闹。堂屋中,院子里都生起了火,女人们从下午就开始忙碌,羊肉被烤的滋滋作响。孩子们猜着今天是什么节日,嬉戏打闹着。正屋中,大家入座后,冉斌举起了酒杯。“今天草原的太阳更亮,草原的风更暖和,为什么?因为今天钟大人来了,钟大人是我大哥,也是大家的大哥,咱们先敬钟大人一杯。”大家纷纷举起酒杯,欢笑声汇成另一片草原。

酒越喝越多,钟启文的视线逐渐模糊,他看着这些老兵,风霜在他们脸上留下了岁月的痕迹,看起来比实际年龄大了很多。“冉兄弟你老了。”

“能不老吗,儿子都十八了。别说我老了,你也老了不少,白头发都多了那么多。”

“如果当初你们能留在丰都,就不用这么辛苦,咱们一起就能干多大一番事业啊。”

冉斌笑笑说:“都快二十年了,说那些干什么?听说那个人建立个学院,学出来的都能有个好前途。我这辈子在这里无所谓,我也认了。冉星还小,我就想让他去丰都,不能一辈子在这里耗着。”

钟启文说:“冉星的事情,你放心。我这次来就是带他回丰都。你跟夫人也来吧,去学院当个先生,总比现在这样好。现在朝野情况微妙,你也能帮帮我。”

冉斌摆了摆手,“当先生就算了,我放不下这些老伙计,而且你知道的,百里家不会让我走了。这里的大大小小的官员都管着我们,不是你想象的那么自由。”

“事在人为,不试试怎么知道?我回去找天子讨个手谕,天子也想着你们这些功臣呢。”

“功臣?”冉斌哼了一声,“我们是罪人,贾胥那个老奸贼打开城门放雍州兵进城的时候,我们这些人就成了罪人。现在的天子就是靠着雍州百里家才上位的,还不是百里家说什么就是什么?”

“听说连自己原配老婆都被当今皇后推下悬崖摔死的。”郭蔓插嘴道。

钟启文也陷入了沉思,天子祁洛别说管理天下七州,就连中州那一块地方也成了太子跟百里满拉扯的地方。天子命令能行得通的,也许只有皇宫那片地方了吧。各州诸侯名义上都听中州天子的,其实各自为政,相互之间攻伐不断,越兼并越大,最终形成了雍、凉、并、泽、宛、云六州并立的局面。这些年如果不是贾胥建立的长林书院,各诸侯国的弟子名为学习实为人质,大家互相牵制,天下不知道乱成什么样呢。

冉斌叫来冉星:“别说这些了,伤心。小星,给钟伯伯敬酒。”

“欢迎钟伯伯来草原。”说完冉星一饮而尽,呛的一直咳嗽。冉斌不太高兴,忙遮掩着说:“平时咋教你的,连祝福的话都不会说。”钟启文反而觉得他朴实,和京城那些花花公子们不一样,也一饮而尽。“小伙子愿意跟我去书院吗?”

也许是因为喝酒的原因,冉星一时没有说话。去丰都读书的事情,父母已经给他说过了,当这件事真的来到跟前时,他又不知道如何应对。他对丰都一无所知,对书院更是一无所知,对陌生的事情,人总是会踌躇,他回答道:“马上要到放马的日子了,还要准备过冬的草料,我怕爸妈忙不过来。”

“这都是小事,还有那么多叔伯,肯定能忙过来,你就不要担心了。”郭蔓难掩心中的喜悦,“大男儿要志在四方,哪能让一个小小的马场拴住了手脚?京城可是大地方,比应城不知道大多少倍,人也比这里的人有本事,你去吧,家里有我们呢,你也可以来信。”

妈妈的鼓励让他坚定了信心,点点头说道:“钟伯伯,我跟你去书院。”

钟启文笑道:“别叫我钟伯伯了,叫我钟老师吧。”

冉星连忙在地上磕了三个头,大声喊道:“钟老师。”

那天晚上,大家喝了太多的酒,钟启文都不记得怎么回卧室。当听到屋外有人喊钟大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巳时。他穿好衣服来到屋外,冉斌冉星还有管晓汉正在外面喂马。郭蔓见钟启文起床,说道:“钟大哥洗洗脸,吃早饭吧。”

几人吃饭时,管晓汉一直想说什么,却没问出来。原来昨天他听说钟大人要去看望父亲,早早就来到冉星家,想跟着一起去。冉斌看出了他的想法,问钟启文:“大哥,感觉怎么样?还晕吗?昨晚睡的好不好,草原的晚上太冷了。”

“没事,昨晚可是这几年睡的最好的。”

“今天去看望管望,顺便看看草原的美景如何?”

“好啊,吃完饭就出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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