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双煞门的占领,本来繁华的新泰城,一时间并没有马上恢复以往的热闹。加上一连几天的阴雨绵绵,就没停过,大街上少有人走动,显得有些冷清。
胡鼎在料理了胡赛男的后事之后,叫来了陆回与项慧佳两人,有事想要诉说。
三人坐在庭院之中,静默了好一会儿,气氛显得有些尴尬。
只听见雨声淅淅沥沥,放眼望去,雨幕阴沉,让人身上顿感寒意。
胡鼎终于开口。
“师父...慧佳姐...”胡鼎的表情,就如同天色般阴郁,
“有件事情...我想告诉你们...”
说到此处,胡鼎默默低下头,不敢再看向胡鼎和项慧佳,就如同亏欠了二人什么。
“这几天,我想了好多好多事情...我打算...”
胡鼎的嗓音不断轻微下去,都有些听不见了。
陆回望向以往活泼开朗的少年,如今却是满身心事的样子,便安慰道:“阿鼎,你打算做什么?为师都会支持你。”
“干嘛吞吞吐吐,扭扭捏捏的...快说。”项慧佳知道胡鼎现在的心情十分难过,她也一改平时凶悍的语气,只是怀着温暖的语气进行“催促”。
胡鼎的声线不断低沉,就像是那坠入泥土的雨点,
“阿姐不在了...我不想让我们胡家变得和黄家一样萧条衰败...所以我决定,留在新泰城,接替阿姐的位置,继续打理胡家。然后...承担起自己应该承担的责任,去向葛家提亲。毕竟,是我接到了那个绣球......”
“经过婉儿和沈苍流的事;飞燕姑娘、刘梦蝶、张士成的事;还有阿姐......让我明白了很多很多道理...!人活着,不能只顾自己开心,还有许多东西比这更为重要。我必须担起应负之事。至少不能让二姐失望,不能让胡家的列祖列宗失望...!”
陆回&项慧佳:“......”
以前那个懵懂的少年,真的在一夜之间长大了啊。
胡鼎虽然有些不舍,但还是最终说出了口:“所以...请恕我不能陪你们去神农山庄了。”
听到这里,陆回深有感触,十分欣慰,却没有半点失望之意。就像是一位大哥哥看着自己的弟弟,懂事成长了一样。
“好。阿鼎,其实这几天,我也一直在想这个问题。如今你能够主动担负起胡家的重任。为师,非常欣慰。我想,胡大小姐在天之灵,也一定会十分高兴。”
胡鼎:“嗯......”
胡鼎又偷偷的、深情的瞄了一眼项慧佳。直到此刻,项慧佳对于胡鼎,就如同每个青少年心目中的那道白月光...但是既然胡鼎已然做好了继续向葛家提亲的决定,那么这一段单向的爱慕之情,也该就此结束了。
“你...你看着我做什么?你要向谁提亲,难道还要经过我的同意?”项公子被胡鼎那含情脉脉的眼神,看得有些不自在......
但是这一次,项公子没有再把胡鼎臭骂一顿,因为他觉得,胡鼎不再是像个“小孩子”一样,他突然觉得眼前的这个少年,一下子成长了不少,成长的连项公子都觉得有些自愧不如......
“慧佳姐说得有理哈!”
这一次,胡鼎大方的正眼看向项慧佳,露出了坦然的笑意——就要这样放下她了,从初见就喜欢上的姑娘啊。
......
是夜,雨终于停了,天空中流露出一轮皎洁的圆月,而此时夜色也还未变得完全漆黑,还保有一些湛蓝的底色。可谓是月明如镜,天如水。
一连在屋中闷了几天,项慧佳便趁着雨停,走到胡府的后院,透透气。
近几天,随着胡鼎的“长大”与成熟,似乎也影响到了项慧佳的许多思绪。
一路走来...其实,她也算是成长了不少吧...
项慧佳抬头望向圆月,不禁遐想联翩...怪不得,那些“古人”会不断对着月亮抒发感慨与牢骚。
“这儿的月亮,和现代的月亮,会是同一个么?”
想来,项慧佳已经穿越到这个陌生的世界,一年多了。而在这“短短”的一年当中,她所经历的所有事情,仿佛要比生活在现代的27年都要多得多......
此刻,天空中的圆月就仿佛人的脸孔一般,眼前飞扬着一个个鲜活的面容......
以往每当想起那些“故人”时,项慧佳的心情总是无比沉重,可是自从在姬柳手中救下那名女孩之后,她的内心似乎是稍微好受了一些。
“呵,莫非这就是心安的感觉?”
想到这里,项慧佳不禁自嘲了一下。若是放到现代,他可从没在乎过“心安”二字。
“项姑娘,你也出来透透气?”
项慧佳的身后,传来一个温婉的声音。
项慧佳回头,“嗯,陆大哥,你也是?”
“是啊...”陆回的语气显得十分低沉,略带几分哀伤。毕竟,关于胡赛男的死,谁的心中都不好过。
项慧佳自然能够体会陆回的心情,其实对于胡赛男这位长姐,她的内心也颇有触动。若是在现代,能有这样一位姐姐,自己的人生轨迹,是否会发生改变呢?
两人沉默不语,又极为和谐的抬头望向天空中的那轮明月。
良久,项慧佳忽然想到一个问题,反正气氛凝重,随便聊聊也就聊聊。
“陆大哥,你已经活了三百多年...是不是已然经历过了许多悲欢离合?”
对于这个问题,陆回的双眼显得更为黯淡,仿佛是有诉不尽的话语。
“是,也不是...”
项慧佳疑惑的转头望向陆回,看着男子清隽秀雅的侧脸,显露出几分少有的寒霜之意。
陆回接着解释道:“就如我之前所说,打从我有记忆以来,我便是这副样子,拥有第四境的灵根,懂得机甲之术以及许多法阵......一开始,我喜欢广结好友,在一座小城里,帮助人们造些机甲器具,以便大家日常生活驱使。可是普通人的寿命终究是有限的,几十年便走到了尽头......在反复经历过生死离别之后,我便逐渐喜欢独居深山,孑然一身,了无牵挂,这样也挺好的......”
项慧佳听到陆回的感叹,也是不禁宛然。为了调动一下气氛,她便讲了个冷笑话,
“陆大哥,那你应该多去结交一些灵境高强的朋友~他们不都会神体术和驻颜术么?可以和你一起长生啊~”
陆回自然知道项慧佳是在开玩笑,可是依旧认真的回应道:“长生?也终究有个限度......”
“万物枯荣流转,是为天地间永恒的法则,就如同月有阴晴圆缺,非灵力所能改变。无论是哪一族,只要是有生之物,终将走向凋零。只不过是时间的长短罢了。”
陆回的这一番话语,不禁引得项慧佳陷入沉思。
“是么...只要是有生之物,终将走向凋零...那么,不死不灭,又算是什么...?”
项慧佳再次抬头望向天空,除了一轮明月之外,此时的夜空已经变得漆黑。就仿佛她对于在这个世界的未来,前路一片迷茫,什么也看不清楚。
(“还是,现代好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