获得名字的小松鼠异常开心,主要是还结识了杨柳这个朋友。
虽然杨柳就是一头普通的边军战马后裔,并不会说话。
可他们终归是兽类,相比于人族而言,有着一股天生的亲切感。
晚饭,一家人其乐融融,没有聊到任何不开心的事情。
言重、言平、秦楷三人都小酌了几杯。
夜幕下,秦楷、言平争相舞刀,最后二人为离渊主将言重表演了一场精彩的技战术对决。
论起气机,秦楷自是不如言平,可要论边军技战术,二人师出同门,一时间难分伯仲。
此处若是离渊,二人此刻恐怕已经披上甲胄,跨上战马,拿起试炼木矛,来上一场酣畅淋漓的捉对厮杀。
在边境时,他们时常如此。
秦母与言若青在窗边坐着,看着外面的场景,又聊着当年的旧事。
秦楷离开宛州,跟着募兵队伍北上,至此八年不还家,比起其父亲更甚,让重病得到了缓解的秦母更加无心治病。
好在宛州府衙,每年都会把兵部秦楷的军饷送到礼安村。
秦母每次拿到秦楷的军饷,都会仔细数数,确定和上回所领没有偏差之后,才将其收起来。
每次送钱来的吏员看到此景,并没有觉得这位母亲绝情,只关心钱财。
朝廷有律令,募兵战死,会有抚恤金,抚恤金是每年军饷的三倍!
这位妇人,是在确定自己的儿子有没有死。
吏员离开的时候,看到这位妇人把朝廷分下的布匹好好的收起来,看得比银子还金贵。
宛州去遥远北境参军的不多,在这富庶之地,为了募兵的那点军饷去北境的也不多。
所以吏员印象深刻,年轻时他也曾在长安闯荡,再北也没去过了,可也常见持刀披甲的北方儿郎。
听说在那更北,有更强大的敌人。
书上说,挡住敌骑南下的,是千年之前的那片长城。
这么一群人,何尝又不是大唐的长城?
两年后,吏员没再来礼安村,那位妇人被一位长安女子接去了长安治病,那个常与他喝酒的妇人的弟弟,也跟着回了长安。
秦母感慨着时光荏苒,时间飞快,说的乏了,枣儿便伺候着老人入睡。
言平也回了房间。
这间秦家的祖宅,在言重和言平的修缮之下,呈现出了一院一厅三房,后院还有马厩。
秦楷夫妇一间,秦母枣儿一间,一间客房。
今晚之后,秦母和枣儿是要进城,住在铺子上头那宽敞的房间的。
至于秦楷……
“我在除妖司不过是挂个虚名,明日去除妖司露了脸就好了,认识认识顶头上司什么的。而宛州折冲府离此并不远,那才是我的主职,所以以后我和若青就住在老宅了。”
言重点了点头,随后又提醒道:“徐州的事情之后,朝廷可能要改革折冲府,宛州虽然远了些,顶天也就是晚点收到兵部的消息,你要做好准备。”
秦楷坦然道:“爹啊,我这回回来,原本就没打算当官,就是想回家生活的,所以折冲府如何,与我无关,真正该关心此事的,应该是那位折冲都尉。”
言重独酌对月,闭眼道:“在我的面前,你就不要装了,长安一事后,你……知道了多少?”
秦楷一言不发,言重接着说道:“离渊大战时,有人找到了我,跟我说了为什么那金帐十五万人那般不怕死。”
“他与我说,大唐这条巨龙,在那场陇西的大战之后,已经萎靡不振,过去十来年都没有恢复,反而愈发病重。”
“金帐王庭想趁此机会,一举散去大唐的气运,为此,不惜死了十五万人,一鼓作气,违反常理的攻城,不要命的攻城,那就不是一场战争那么简单了。”
“人,都是会害怕的,死一个两个无所谓,死一百两百也还好,死上一千人,人就会开始恐惧了,死上一万人,主将还不下令撤军,估计军队就得哗变了。”
“可那是整整十五万人,那般前赴后继……”
“前些日子有个除妖司的先生,路过此地,还问我觉得此事是否现实,也不知是真不知道还是假不知道,也不知道除妖司有没有参与这些事情。”
秦楷依旧一言不发。
言重伸出杯子,示意秦楷倒酒,然后说道:“只可惜他们错了,以为用超过离渊三倍的人数,那样赴死就能让我们害怕。”
“正因无法一鼓作气拿下离渊这座北方门户,无法一击破去大唐气运,才有了你在长安的那三场国比。”
秦楷双手将酒杯恭敬递给言重,随后说道:“猜出来了,那位大萨满也是一位不弱的术士,他的那位弟子,更为不俗,临走前,我也跟他下了一盘棋,想来不到六七月,金帐的草场是不会再有绿草了。”
言重笑着抿酒:“看来无为道长教了你不少东西嘛。”
言重放下酒杯,“言平这小子,这一年没少套我话,我只跟他说了些无关紧要的东西。”
秦楷也给自己倒了一杯酒,“我在长安,从两处得知了一个消息,一处是来自管文通,另一处,来自越王的义子,李灵山。”
“老管的信,矛头直指那位苍州节度使,当朝藩镇亲王,至于李灵山,爹爹您一定想不到,此人充当越王门面多年,究竟涉及了多少事情。”
“李灵山……也是个苦命人,都是棋子,都在使劲翻身,我不知道我会不会和他一个结局。”
秦楷隐去了万象楼的事情。
言重严肃问道:“所以你已经知道了,大唐是谁在联合外族,同破我大唐气运而发动的那场离渊之战?”
秦楷点了点头,却又摇了摇头,“都是些从别人嘴里说出来的东西,信,也不可全信。”
言重喝完杯中酒,起了身,往言平所在的房间走,“我老了,以后是帮不上你什么的,不过言平这小子挺争气,以后你们便相互依靠吧。”
秦楷喝着杯中酒,没有起身回屋,而是在思考。
在离渊之战发生之时,居然有人找到了岳父大人,还说明了那场战争的‘由来’。
天下势力纷争,你又是谁,为了何事……
我又是谁?又能做何事?
秦楷饮尽酒杯中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