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的疾声厉色,王初柔咳出一口血来,这么多年的隐忍和冷落,又在生死关头走了一遭,现在是什么怨怼都能说出口来。
“当皇后真好,所有的命妇都要向我低头请安,所有的世家都要给我王家人留足脸面,那又有什么用?有什么用啊。”眼泪不停扑簌留下,王初柔抬起脏了的广袖摸一把接着道:“结发时没人教我不能靠着帝王的宠爱过活,待到你是帝王了凭什么叫我不争不抢?哪儿来的商贾女都能分走我丈夫的爱,不过是一张妖冶的面皮而已!凭什么!白玉绮凭什么!”
乌玉无奈的和裴菀对视,朝中的子女都用来联姻,不合适了男子还能再娶姬妾,女人能怎么办呢?
不过这可不是残害别人生命的理由,让白玉绮痛苦死去,让裴柒从小背负磨难长大,同样的遭遇不知道还有多少人,这账单拉起来太长,总得结算才行。
裴柒瞥一眼说够了的王初柔,对姬鸿仁道:“我的确叫裴柒。”
姬鸿仁没料到他是这个名字,顿时大喜眼中放出光彩来,但喜色随即就被接下来的分崩瓦解。
“这名字不是母亲取得,是我父亲取的,母亲撑着最后一口气将我生下来就撒手人寰,死前缠绵病榻,根本没有取名字。”
姬鸿仁嗫诺着唇“那...谁为你取了...”
裴柒打断他的话,嗓音透骨寒冷“是我父亲,为了每次叫我的时候,都铭记我是皇帝的第七个儿子。”
姬鸿仁怔住了,竟然是这样,玉绮去了是他的错,可裴青轼竟敢这样对待他的儿子!
襁褓里的孩童也不知道是如何长大,站在他面前撕开母亲去世的真相。
往日沉稳满腹算计的帝王慌了眼神,急切的想要抓住裴柒看一看,裴柒却没给他这个机会看都没看他一眼,已经握紧手中沾血的长剑往殿中走。
王初柔双眼空洞盯着房梁,余光闪过斑驳的剑才有了反应,吓得往后挪动。
“裴柒。”司阴叫住他。
裴柒顿了顿,听他道:“白夫人被折磨了十月,你打算直接了结吗?”
的确。
裴柒不甘回望,他又能如何?后院折磨女人的方式他用不出来,他也不会。
司阴掏出袖中的布包扔给他,王初柔肝胆俱裂,她认识那个布包,再熟悉不过了。
里边儿装着的,可不就是已经磨成粉末的金刚石。
裴柒突然就笑了,展开四折的布包,掐着王初柔的下颚全都喂了进去。
王初柔呛得咳嗽,粉末喷出来一些,裴菀十分好心的倒了桌上的冷茶来喂,确认她都咽下去了才算完,不用手上沾满她肮脏的血液,又以彼之道还施彼身叫她尝了因果,就是最好的报复了。
“你们不得好死!不得好死啊!啊!”王初柔满地打滚,哪儿还有端仪的姿态在。
裴柒理了理衣袍笑道:“皇后娘娘放心,我一定保护好自己的性命,看着你吐血而亡才安心。”
门外传来一阵兵器相接的打斗声,来的不知是敌是友,路遥正打算开门看看情况,王初柔不知哪儿来的力气挣扎起来,连滚带爬要去门口,口中大喊着:“啊!救救我!封儿!封儿快救娘啊!把他们都处死,都处死!”
“聒噪。”裴柒劈晕了癫狂的女人,耳根终于清静。
殿外敌友双至,终于是走到了对峙这一步。
高头大马立在人前,姬政一身黑衣锦服金龙翻浪缀在两袖,羽冠高束面容姣好仿若真龙天子,身旁是带兵同乘而来的韩昹黎,同样的眉目冷清,剑指对面的姬封姬漾。
乌玉拉开殿门,兵戈相抵之间姬政耳朵里只有木门的开合声。
“你怎么到这儿来了?”姬政一顿,韩敬早就同他汇报过乌玉一行人的动向,尽管如此看见她以身涉险还是不由得眉头皱起。
姬封看到乌玉从房中出来,心里总觉得不对,带着担忧往她身后看了一眼,不想被这女人横身挡住,对上她从容的目光,心里咯噔一下总觉得棋差一招。
乌玉笑道:“来看看能捞些什么好处,姬伏呢?”
姬封闻言心下放缓,还有姬封在手他有什么可怕的。
一路打到这未曾停歇,姬政无暇分身,姬伏是交给韩敬和许闲去救的,闻言看向韩昹黎。
韩昹黎早先进安正门时候就得了禀报,父亲和许闲那里失手了,姬伏早就不在狱中,父亲救出来的不过是个替身罢了,但他不能说,也不敢说。
脚步是不能停下的,这场仗开弓没有回头箭,无论遇到什么都不可能暂缓了,只要八皇子还在,十四皇子是可以舍弃的...
看韩昹黎眼神躲避,姬政就知道出岔子了,冷声问道:“姬伏呢?”
对面不远站着的姬封哈哈大笑道:“八弟不必问了,十四弟身体不适,皇兄早就差人送到府中,现下应当是来的路上。”
姬政目光紧了紧,黑了一张脸不发一言,心中忍不住后悔。
姬封早就知晓了紫宸殿的大动静,押解着姬伏来的侍卫动作也很快,他话音刚落姬伏就到了。
小皇子满身狼狈,挂碎的袍子上到处都是血迹,束发也散开了,发丝沾着脏污落在额前,到了姬封近前,看着姬政疼得抽抽的嘴角愣生生扯出来个笑,他道:“皇兄。”
姬封当下就寒了脸,强压下不受控的抖动,只在肩膀上微小的幅度略能看出他的慌张,政五在他身边吓得腿软,知道主子这是真的动气了,暗自握紧手中钢刀。
“谁允你对皇子动用私刑?”
姬封哈哈大笑,猖狂无比“本宫就是动了,你要如何?”
“父皇还在,你此举便是残害手足谋权篡位。”
“本宫篡位?皇弟,不知道今日打进宫中的是谁啊。”
姬漾跟着道:“要说以下犯上,你八皇子此时之举才是贼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