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不其然，她们回到茅草屋的时候江卿之并不在，直到深夜才回来还带着些许酒气。
乌玉躺在床上背对着门，问道：“明日离开？”
江卿之没答话，下一刻身后就躺下散发着温度的身体，手掌扣在她肩头把人强制翻了个身，一手抓着腰把人拎起来放在自己腿上。
“你干什么！”
“乌玉，都杀了吧。”
乌玉愣了一下，低头看着那张仍旧带着人皮面具的脸，突然笑出声来：“我还当这话只有俞白能说出来，正道公子这是当了一次陪酒心有不甘了？”
“你知道我说的不是这个。”
“那是什么？”
江卿之仰视着带着调侃笑意的面容，在昏暗的房间似美玉一般，仿佛引得人瞳孔逐渐扩散，他不在意自己是否饮酒和谁饮酒，但他在意她每日带着甜米酒味回来。
江卿之盯着这张脸，恍惚间和第一次见她的影子重合，那时候的女魔头染了剧毒又身受重伤，面对各派的围追堵截仍旧眼里带着傲然，在那种状态里还有力一搏，他甚至记得她扶摇而起时带起的雪花触感冰凉。
“你不该这样的。”
乌玉不明所以。
“不该...”不该委曲求全，何必去和那些人打探消息？明明有一百种方式让高掌柜吐出实情，就算一路杀过去也好。
眼上覆盖来一双带着凉意的手，乌玉放缓语气俯身捂着他的眼睛轻声道：“你该睡了。”
乌玉翻身下床，期间手一直捂着他的眼睛不敢放手，蹲在床边一边轻拍着他的胸口。
稍有凌乱的呼吸逐渐平稳下来，半晌她才长舒一口气放手，往后跌坐在地上，脑海中充斥的还是刚刚江卿之眼里如血的红眸，拉过他的手腕探查，心里一紧。
这小子果然没放弃莲花心经，脉象如洪四处冲撞，同她走火入魔时候凶险的状况十分相似，乌玉攥紧手，跪坐着探身直起身子来，在他身上摸索。
找不到那该死的经书！
沮丧之间无意一抬眼正与那红眸对上，江卿之不知何时已经醒了过来也或许根本没睡着，既然已经被发现。
乌玉气的干脆一拳打在他胸口上骂道：“都说了你不要练这该死的心经，如今可好！你去照照镜子看看你哪里还有第一公子的模样！”现在叫外人见了，不把他当成第二个自己抓起来才怪！
江卿之拉起她，让人在床沿坐定，慢声道：“替我过一遍真气。”
乌玉挑眉“你这是求人的态度吗？”
闻言江卿之竟抿着嘴，红眸空洞看着床顶带着抱怨道：“不愿便罢了。”
“过过过！现在就过！”乌玉甩手，坐正了抬手运动，忍着胸口逐渐攀升的疼痛和江卿之四掌相对，就算气的捶床也得把他从这悬崖边上拉扯回来不是？
隔壁的俞白早就听到了动静，浑身紧绷靠坐在不算严丝合缝的双层木板墙上，感受着真气不易察觉的流动，随着时间逐渐过去，两股真气似乎是阴阳调和了诡异的毫无冲突，他才慢慢松懈下来。
后半夜，乌玉才一身汗水的跳下床，甩甩僵硬的胳膊回头看江卿之恢复如常的眸色，舒口气调笑道：“你那莲花心经练下去，恐怕三五月就要有这么一遭，可就真离不开我左右了。”
江卿之姣好的下颚侧过，脸色更加漠然，轻冷冷答了声嗯。
乌玉啧啧两声道：“我去喊人送水来。”
...
“也不知道中了什么邪，就好似练了就能打过我一样...”
听着一边气急败坏往林中走的女魔头一边儿碎碎念，闭眼入定的俞白突然动作跟上行如鬼魅。
踢开脚边的石子，乌玉突然回头对身后高处问道：“你跟着我干什么？”
树杈上的俞白一时语塞，跳下来现了身形“你干嘛去？”
“当然是避嫌了，我能去哪儿？”屋里的大爷不是在洗澡吗...
话罢接着青草就地一坐。
“我知道有些话我不当问，但...”俞白深呼一口气，像是从未说过这样的话“既然跟着你，总要知道你要什么。”
要什么...
乌玉轻笑，这不是第一次有人问她，事到如今还是答不上来的，只说了现下的“报个仇，无甚大事。”
俞白不追问她什么仇，说道：“我会帮你。”
“你干你自己的事情去，这是我的事情。”
“嗯。”俞白嘴上答应，行动上可一点都没看出来，在她身边坐下。
乌玉瞪他一眼，从旁边揪了根草在手里转着玩，两人都不说话了，耳边只有夜风徐徐带着些花草的清香。
“我还没这样躺着过。”
乌玉歪头看他一眼，回想起在乌宅的生活道：“我以前倒总这样躺着。”
合眼仿佛就能和天地融为一体，草木间偶尔有些响动，是路过的小兔小鼠，要不是想忽略都没法忽略毫不收敛的脚步声，俞白享受这种轻松的体验都快要睡着了。
“洗完了？”乌玉闭着眼问来人。
江卿之一身月白站在近处，别有深意的看了一眼躺在她身边的俞白，嗯了一声道：“换你。”
一身黏腻早就不舒服了，乌玉爬起来拍拍屁股就走，俞白森冷的目光从他身上一带而过，起身跟上。
江卿之甩袖失笑，一个两个虾兵蟹将也要在他眼前添堵。
...
第二日一早，用过餐后高掌柜便大张旗鼓的送几人离开，喜笑颜开的塞给江卿之一包货“柳公子有兴趣可以试一试，一定要少量为止啊。”
旁边立马有心腹补充道：“这可是我们这里的极品了，说是价值千金也不为过，掌柜轻易不拿出来，这可是带足了诚意。”
江卿之笑着谢过，小包随手塞进袖口道别。
看着马车走远，高掌柜还不放心对心腹使个眼色，心腹立马远远跟上，直到确保兜兜转转出山进城，等到来回禀才安心一些，交待道：“今日都不许出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