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人入府时他还在宫中,这是第一次见时刻跟在乌玉身后的沉默男人,心中震动于他眸中透骨的冷漠,明显得将那些威慑旁人的高高在上都掩盖起来。
姬政盯着他看了许久,直到与司阴的目光对上才幡然醒来意识到自己失态,对他举杯道:“初次相见,小王姬政。”
司阴并未举杯,道了一声:“司阴。”
姬政也不觉尴尬,饮下杯中酒又斟满,看向桌上另一位女子道:“素闻乘风裴家独女裴菀容貌倾国倾城,今日一见传闻不虚。”
挨了夸奖,裴菀客客气气的与他隔空举杯道:“我也早听说八皇子丽质轻灵风华幽静,今日一见三生有幸。”
路遥抬着眼皮看两人互捧,瞥了一眼姬政道:“你怎么不夸夸我?”
“北盟主也喜欢客套啊,那我便夸夸你吧。”姬政想了想道:“你...挺好。”
路遥:...这人越来越讨厌了。
满桌的菜乌玉都没食欲,只捏了块儿点心,对姬昭单刀直入道:“这次来是有事相求。”
“但说无妨。”
“宫中可还有五石散?”
姬政猛然听见这许久未见的禁药有些意外,答道:“从先皇时候已经禁用,如今并未关注。”
“那便替我查查。”
姬政没多问,乌玉所求只管应下。
乌玉道:“你近来如何?”
“你还知关心我。”话罢骤然感受到冰冷的目光,姬政侧目司阴的反应,笑道:“三子已废,六子二子不足为惧,姬封我有意留他地位。”
“那就是形势比较乐观咯。”
“尽在掌握。”
姬政说时眼中运筹帷幄之中的风华显露,乌玉并未说什么静观其变就是。
姬伏终于待几人说完了话,赶忙插嘴道:“乌姐姐,你去这二月有没有什么新鲜事?”
“要说新鲜事...还真不少。”
“快与我讲讲!”
“伏儿,先用饭。”
姬政发话了,姬伏一蔫乖顺回了句“是。”
乌玉冲他眨眨眼,声音很低偷偷摸摸道:“饭后我便给你讲。”一句话又让少年神采飞扬起来。
晚餐都算尽兴,姬伏亦步亦趋的缠着乌玉,趁哥哥一转眼的功夫就跟着溜了。
姬政哪里能注意不到他的动静,故意放跑人后捏了捏眉心,这孩子...难不成他真的得给他找个小嫂子了?
思及此,脑海中又浮现出来刚离开的乌玉,苦笑着摇摇头,她那样的人怎么肯作笼中雀呢。
姬伏先跑回房,把先前酿的花酒从院子里挖出来一坛,也不顾满是泥土抱在怀中就往乌玉房里折返,人未至声先至,一向沉稳的少年少见露出本性。
“快尝尝!也不知成功了没!”
乌玉掀开坛子,一股牡丹的香气混杂着发酵后的微酸又甜扑面而来,她惊喜道:“你还真用园子里的牡丹酿了酒水!”
姬伏点头道:“嗯!以不同的方式酿了同时酿了三批,那两批我尝过都费了,只有这几坛我上月尝过应当是好的。”
乌玉单手拎着坛口就着茶杯倒了一杯,入口香甜,就连那发酵的味道都散去了。
“好喝!”
姬伏眼角眉梢都是笑,仿佛酿酒时忙了半月就是为了得她一声肯定,他吩咐下人拿来了酒杯给在场的几人都倒好,献宝似得向前推推“你们也尝尝。”
裴菀不喜饮酒也觉得口味不错饮了几杯,夸赞连连。
路遥还是很给小孩儿面子的,他惯喝烈酒虽觉得口味淡了些也出言附和,就连司阴也点了点头。
乌玉还惦念这裴菀的婚事,一直未见裴家的人找上来,未到汴京的时候就在惦念结果,问道:“那布政使家的李柯现在如何了?”
因着知道她对李柯留意,姬伏也特别注意过这个人,是以不用再查当下就回答道:“未曾听闻有什么变动,如今他也不爱外出成日闭在府中。”
乌玉颌首,李家差不多已经到了升迁的时限,可攀上了被流放的丞相府,既然官职没有变动那就是触了霉头,圣上未曾追究不升就已是降。
裴菀猛一听见李柯的名字还未反应过来,再一想可不就是她那见过两次的未婚夫吗,听闻他近来并不得意也有些内疚,她毕竟当时装出做派骗了人的。
“按理说应当是顺风顺水的人物,是不是咱们下手太重了?”
“重?”路遥嗤笑道:“他如若不是对你弃之以履浑身上下都带着偏见,也不会和那官家小姐行了苟且之事,想用生米煮成熟饭这一招,也要掂量掂量自己是什么东西!”
他提起来李柯就气不打一处来,金玉其外败絮其中,单看他在风月场的模样和那些好色的男人就没有什么不同,他不是能够托付终身的人,就算乌玉不诱着李柯自己犯错,他也得打断那小子一条腿!看他还成不成得了这亲。
乌玉也道:“选择都是自己决断的你也用不着替他惋惜,李柯如若真的是正人君子,也不会几句话就上了套,骗得官家小姐污了清白不堪的嫁给他。”
裴菀咬着唇点点头。
乌玉见她还是郁于此事,揽着她肩膀宽慰道:“人活一世,能对得起本心就已难上加难,哪里来的闲工夫操心别人怎么过活?”
裴菀仔细想了想她的话,这才舒展了眉头道:“你说得对。”
路遥骂完了心里也舒畅了,突然想起一件事来眼睛一转问姬伏道:“我听说好似李柯的妹妹对乌玉十分有好感,你同我讲讲怎么回事?”
乌玉闻言扶着额头...
那李忻绮后来还曾上八皇子府寻过她几次,也不知是存着攀附权贵的心思,还是真的瞧上了乌玉的相貌。
李家因着羞耻的婚事被推上风口浪尖的时候,这可有可无的小事也被大家翻出来成了谈资,都说李家好家风,子女一个两个都是没脸没皮的,虽并不像李柯那样有实锤,李忻绮也不好嫁了。
当真是无心之失!
“我怎么知道会出这样的岔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