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们坐在大厅正中的位置，以两人的耳力四面八方的谈论声都可入耳，裴菀先前太急躁，一安静下来都明白了，茶余饭后不就这样多的谈资，人们都不会放过刚刚发生在身边的大事。
“听说前街上发生了打斗案子，死了不少人。”
“好像是被追杀的死了一道啊，我当时离得不远，想要看看热闹没想到刚过去都结束了，动作真快武功相当厉害！”
“张家这次可是没讨到好处，碰上硬钉子了吧！”
“嘘！小点声，你能惹得起张家？”
“惹不起还不容的我说说了，张家横行霸道的，要不是那张宝强行垄断了米行的生意，我也不至于家道受挫沦落至此，要我说就是活该。”
另一桌的人道：“我从前还真看不上这张宝，可没想到今儿还有点血性，真违背老爷子的意思冲冠一怒为红颜了。”
“哪儿是红颜，分明就是蓝颜，王兄你不会也...”
“三天不去就浑身难受，上次承蒙兄弟招待，这次换我来吧，就去那蓝颜出身地渡风楼吧。”
裴菀：...
“他们说的是...”
乌玉点头道：“就是武林大会你见过的那个张宝。”
“张宝和阿柒比试，不是受了很重的伤吗？这么快就能出来蹦达了，还是对他下手轻了。”
乌玉嘴角笑得讽刺，不光是能蹦达了，爱好还非于常人十分独特，只可惜了那贵公子，如此娇贵漂亮的皮囊配那瘦弱的张宝实在委屈了些。
手里转着杯子，略一思索问道：“你说裴柒虽未用全力，张宝全然恢复了吗？”
裴菀眼睛一亮“没有！如果恢复了，今日前来的就不是他身边的高手，而是他本人。”
“走吧。”
“喂喂，去哪里啊？”
“换身衣裳，一夜春风游。”
...
渡风楼的风格不可谓不奢华，不同于风月场的花团锦簇这儿四处不见金器，门上用白玉镶嵌，帘子是银色的锦缎，地面铺设了一层白云岩。
裴菀没想到一个兔馆儿竟然这么高雅悦目，叹了一声道：“嚯，还真贵气。”
乌玉扫过一眼格局，二层应当接待的都是贵客，一层同别的一样都做成了可以喝酒表演的小看台，只不过分成了三块儿，想来是满足不同的客人需要出用不同的倌儿。
立马有龟二迎上来，点头哈腰的对二人笑道：“两位爷也是来快活的？”
“我们...”他问得这样露骨，裴菀一下红了脸结结巴巴的说不出话来，一身男装霎时就露了怯，龟二哪儿还能看不出来她是个女子。
乌玉压着嗓子满眼喜色的嗯了一声道：“嘘！带妹妹来见识见识。”
龟二见惯了，这儿来的有钱贵妇浪荡小姐多不胜数，哥哥带着妹妹来也不是什么稀罕事，这样的人不管关上门什么样子表面上都得体体面面的，遂压低了声音道：“是是，小的懂。”
乌玉满意道：“我二人头一次来，你先与我介绍介绍，头牌是什么样的货色？”
龟二立马带着得意道：“要说我家的头牌啊，那可是天上仙儿一样的人，不过可惜如今已经不在店里了。”
“哦？那当真可惜了我还真想一睹风采。”
“恐怕是没机会了，翎...”龟二说着打了个结巴道：“嗨跟您说这个干嘛，平白让您个多份念想。”
“这话怎么说？”
“那翎蓝公子啊，早就跟了咱城里的第一号大红人张公子了。”
“哦...”乌玉似懂非懂的点点头道：“怎么着也不能夺人所爱，店里哪儿热闹我二人去哪儿转转，你带路吧。”
龟二心想你倒是能夺人所爱，也不看看人家张宝在苏唐是那号人物，只一弓腰对二人摆了个请的姿势道：“公子跟我来。”
大厅里已经作罢了一场演绎，第二场才将将开始，乌玉一到人堆里，就看见被倌儿坐在大腿上满脸尴尬的路遥，推拒也不好明着推拒怕惹人怀疑，用胳膊挡在身前略微隔开往怀里靠的男子。
再看落座在他身边儿的司阴一脸生人勿近，跪在他腿边服侍着的男子为他倒杯酒，眼里满是露骨的情欲，碰见这么漂亮的客人实属头一遭，就算是城里的世家公子也没有这样的长相做派，抬首看着司阴喝酒时候滚动的喉结，挠得他心肝都跟着颤动，偏偏这人太冷了谁都不敢上前一步。
“爷你这是什么意思？不喜欢你便说，我叫妈妈来换一个就是了。”路遥怀里又一次被推开的男子微嘟着唇，语气里带着委屈。
“我...我没有这个意思。”
路遥脸都青了，着实后悔自己一打听出那年轻男子出身在这儿，立马就拉着司阴前来，这...这他一个板上钉钉的大男人真的吃不消啊！
龟二带着乌玉两人也到了近前，裴菀一望见两人就知道乌玉为什么要晚些来了，憋着笑从路遥身边经过，好似不认识一样在他们旁边儿的一桌坐下。
“公子您看这儿行吗？就是人员嘈杂些，倒是也可以给您叫到房间里去单独唱，只不过这价钱嘛...”
“就这儿吧，台下灯光昏暗，台上秀色可餐。我待会儿看上谁叫你带去房间里就是。”
“好嘞。”龟二接过身后酒娘子端上来的盘子，在桌上放好酒壶酒杯退下去。
身段柔软的戏曲小生裴菀顾不上看，眼睛一直往旁边路遥他们那桌瞟，暗自好笑道：“唉，我看着司阴身边儿那兔爷儿对他可有非分之想，你也不拦着点。”
乌玉轻飘飘的扫一眼，视线又落回台上，端着杯子自斟自饮道：“不若你也叫两个。”
“我？”裴菀指着自己的鼻子连忙摆手“我可不要。”
“你不要？”
裴菀坚定的点头。
乌玉挑着嘴角笑道：“龟二！爷这儿怎么连个倒酒的都没有。”
裴菀惊得睁大了眼。
本就不远的龟二立马应和，上前打问客人的需求，乌玉像是真实喜好一般脱口而出道：“年龄大了，喜欢年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