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阴很快反应过来追去。
几个呼吸乌玉带着两人已经逃出两个院落,正欲再走膝盖一软,如同回光返照结束了一般,真气丝丝收拢,乌玉睁大眼不着痕迹的扶了一把墙头。
“喂。”她叫住疾行的两人。
“你怎么了?”路遥回头便见还坐在墙上的乌玉,一勾弯月月辉惨淡,他看不清乌玉的脸。
“分开走吧。”乌玉单腿曲着,另一条腿晃晃悠悠,不像是刚走了一遭杀人的情场,倒像是来游玩的。
裴菀知道她这是怕拖累她俩,黛眉蹙着道:“这都什么时候了,不要浪费时间!”
“一起走岂不是被一网打尽了,听我的,分开走,我有能力脱身。”
路遥仔细盯着她赤金的眸子,闭眼咬牙对裴菀道:“你我二人才是拖累,分开走!”他和乌玉一同赴死也罢了,不能拖上裴菀。
两人都这么说,裴菀只得答应。
乌玉在暗处隐了身形,不疾不徐的跟在两人身后,不时为两人挡住追兵,目送二人出了剑宗,忍不住一口血喷出来,温热的液体洒了一地。
残烛般破碎的身子摔在地上。
“九长老还追吗?”
司阴踏空而行,闻言看一眼离去的二人道:“不必,只要乌玉。”
闭眼前想念了几月的脸挡住了星空,心中嘲讽到没想到再见亦是陌路,想来也好笑,他离开的那个清晨没有告别,可能意味着以后不必相见吧,她自诩活的通透早有预料,怎么还像毛头小子一样冲了上来。
再一面已是生死了。
梦里一半遥夜长明一半满眼山花如翡,一生犬马人世宣阗。
她看见大宅里平日蹦跳的少女爱惜的擦剑,看见古墓里不着寸缕的黑发男人自己穿衣,看见跟在身后的影子放在桌上的甜食,看见拍在胸口的手掌。
时间仿佛静止了,甚至能够看清那手骨节分明。
“还是说你对我余情未了?千里迢迢上赶着来破坏!”
“怎么原来妖女也恋倦尘世吗?”
脖子好像被什么掐住了,她呼吸越来越困难,溺水般呛得咳嗽。
是泪水流进心里了吗?
“呸呸!”乌玉惊醒过来,从到她腰间的浑浊脏水中爬起来。
“这是...”
环顾四周,全是黑暗,摸索着能活动的范围触手都是木质的枝蔓。
太黑了,分不清是什么。
乌玉靠着枝蔓坐在水里,感受了一圈身体的创伤,试着提气发觉真气还在,顿时松了一口气,手心有尖锐的疼痛也顾不得了。
隔着枝蔓传来说话的声音,乌玉浑身一紧屏息安静的听着。
“阁主,这怎么办?翻过来也不行啊。”
“当真未见过如此奇怪的东西,都怪我一时疏忽,将人押入牢房后转眼的功夫竟然闹成这样,早知应当像隔壁牢房一样,将人用铁链钉死在墙上。”
乌玉会晤,恐怕刚才自己跌落入水中呛醒,就是被人翻动了枝蔓所致,如此看来这封闭的枝蔓呈现球状扣在水中,也不知是什么东西。
“还是不行吗?”是司阴的声音。
“长老,我们什么办法都用尽了,这树枝壳子像是无坚不摧一样,刀砍不进斧劈不开,我等尝试撬开,却发现底部也是封死的。”
乌玉分辨着,除了司阴另一道声音陌生,应当是阁主之类。
司阴道:“那就用毒用烟!封了门窗。”
“这...毒气还好,这烟应当怎么用?这壳子扣在水中又太大移不出铁牢,火...”
“架铁板,置于铁板上点火,烧不穿树枝就把这水牢给我煮开了!”
“是!”
乌玉心头一凛,低头看看齐腰的浑水,暗道不好。
听着声音逐渐远了,有些颓然思考着对策,不知自己昏迷了多久,这枝蔓墙应当是有细小缝隙的,不然没了空气水也不会渗透进来。
她是猪脑子吧,刚才不就是叫脏水呛着了才醒来吗。
唉,这纵横交错的细小缝隙沁水不透光,有光就好了...
等等,光?
乌玉摊开手掌,浓密的掌心树舒展开来,不明朗的耀耀金光照亮了她所处的环境,树根下的手掌布满深深浅浅的伤痕犯着疼,简直要把手从心到背剖解开一样。
正待探索,一直如同钢铁牢笼一般的枝蔓墙竟然伸出一条来,围绕在掌心树周围亲昵示好。
豁然开朗,她竟不知道日日想要将根扎进她心脏的掌心树也会护主,想来恐怕是剑宗想挖出这颗世人垂涎的掌心树,没想到却激出奇景。
如此应当是听她心愿的,乌玉仔细听了声音,确认水牢中无人后,抚摸枝蔓闭眼尝试着收回,枝蔓果真抽丝剥茧般回了掌心树中.
“没想到你这拖累还是个宝贝。”
视野豁然开朗。
她的刀就在牢房外随意的扔着,伸手召了它来.
水牢中阴暗潮湿,只墙上石台上顶着一盏昏暗的灯火,水中不时还窜过几只不明生物,胸口尽管仍旧胀痛四肢也充斥着酥麻感,不过索性金刀在手,恐怕是刀在另一手握着她抓的过紧,剑宗的人又一心要拔出掌心树,根本没看上这把刀,这才让藤蔓一起缠了留下来。
有了助力劈开精钢牢笼的力气还是有的。
开了牢门上的三把大锁,声音并未引起守卫的注意,叮叮当当的声音不绝于耳,这地牢中恐怕关着不少人惨叫与器具的响动,替她掩盖声音省略了不少麻烦。
关押她的是单独的牢房,上几节台阶之后才是无水的湿滑地面,乌玉伏在石阶上,悄无声息的观察。
看守她的统共四人,剩下的恐怕都去搬动火柴或是钢板毒气了。
四人坐在矮桌前,看着疲惫且百无聊赖。
“怎么安排了这样的活计让咱们干,玉鸦已经毫无还手之力,昨晚上本来就忙活了一宿,现在连个觉都睡不成。”
“少说两句吧,在这儿坐着总比上去清理那一地尸体好,你昨夜没到主院没看见那惨烈的样子。”
“背一背尸体就能睡个好觉,在这儿还不知道要熬到什么时候去,光是砍那树枝壳儿我胳膊就疼到现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