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些年调养过来了,头痛症也很久未犯,谁曾想疆洲发了涝灾一连三日了折子如飞蛾一般不断的送到御案,前日边关又来骚扰,皇帝处理到半夜才将将看完,刚一起身觉得头痛欲裂,这才想起冷落多时的越贵妃,当下备撵去了她宫中。
谁知到了门口嬷嬷宫女百般阻拦,皇帝暗觉不对,让侍卫押了堵在门口的几人下去,进门一看,空荡荡的哪儿有人在?
“给朕打!问出来人去哪儿了!”
嬷嬷是娘家周家的老人嘴硬,宫女可扛不住阉人的手段,很快招供出有用的消息。
“奴婢也不知道,娘娘从不同我们说,不过我有一次听见娘娘说到城郊。”
宫中侍卫的办事效率奇高,再加上政五政六刻意加重了痕迹,皇帝寻到张忠和外宅的时候正撞上些不该看的,顿时一口血冲上胸口吐了出来,惊得身边公公嗓子都叫破了。
哪个男人能忍受得了绿帽子,更何况他是一国之主万人之上,偷情的又是他优待有佳,产下一子的身边老人。
龙颜震怒,当即将越贵妃打入冷宫,摘了张忠和的乌纱帽下了牢狱,整个张家剩下的人全部流放三千里,连六十多岁的老太太都没法外开恩。
李柯如意算盘打得叮当响奈何不随他愿,张然虽定了婚约但并未出嫁没逃流放的命运,刚要到手的新鲜桃子自己才啃了一口,便脱手再也吃不着了。
精明似姬昭,无论如何都没想到短短几日竟发生如此大的变故,到他被查抄府邸软禁起来,还如梦似幻得不敢置信,昨天他还是占有半壁朝堂势必角逐储君,一觉醒来所有努力付诸东流就这样被永世隔绝在圈外了。
他不甘心,奈何母亲已经进了冷宫,外家周国公府也跟着遭殃在位有官职的被撤了一大半,如今情也不敢求动也不敢动,生怕稍有不慎就牵连全府也像那丞相府一样流放,姬昭抬头看看门外站着的四个父皇亲卫,脱力似得坐在桌前。
皇帝起了疑心,彻查到底,没想到越妃在诞下姬昭之前就与张忠和有染,未进宫前两人甚至私下有情口头定过婚约,可他也拿不准姬昭到底是不是自己的儿子,便一直将他关着。
万人之上的真龙天子让人扣上了绿帽子,让这么多年形成多疑性格的皇帝更加多疑,太监宫女走路都恨不得垫着羊毛一点声音都不发出来,生怕被多看一眼脑袋搬家。
这个时节的厘子酸劲儿大,乌玉吃了两颗就不再动了,姬政看她被酸的黛眉皱起,吩咐政二送来一小碟蜜饯自己接过来端着给她。
“喏。”
乌玉不客气的捏起一块儿塞进嘴里,终于缓过来一些“八皇子好手段,我与你一比还真是心慈手软。”她还叫人家断其羽翼呢,这一出手就快赶尽杀绝了。
姬政颌首并不反驳“父皇多疑罢了。”
也是,不管真假姬昭都被排除在储君人选之外了,皇帝怎么会允许一个可能不是自己亲子的人继承皇位呢。
“犯在自己母亲手中,也不算亏。”就当还了养育之恩罢,乌玉接着道:“半月后就是父亲的忌日,今日是来同你道别的。”
“这么快就走?”
“嗯。和姬伏那小子说一声,有空会回来看他。”
姬政扶着椅子的手收紧,清淡的嗯了一声。
乌玉来时候就收拾好了东西,又把裴菀交待给路遥,说自己去去就来,出了八皇子府未作停留翻身上马蹄声清脆。
姬政一直送她到门口,那蹄子像踏在自己心头一般,隐约竟有些不舍,从未与人合作如此顺利畅快过,不用商量乌玉所做的事情处处与他不谋而合。
希望下次见面不会太远。
...
刚出汴京,江卿之就追上了她的脚程。
乌玉斜他一眼“这么闲?你的无尽山就没有公事处理吗?”
江卿之策马与她齐平,笑得似春风诚恳“有的是人争着去处理,我为什么要上赶着受累呢?”
好似有些道理。
去乌家和去无尽山本就是同路,乌玉不与他再做争论,二人同行而去。
路过潮州时候去了路家,婉拒了路启天留她用饭的好意,直奔马棚。
路家这样的人家那里需要养牛,是以专门腾出来一间马棚让老牛住着,几月不见老牛丰润一圈儿还有另一头黄牛陪着。
路启天解释说因着它到了陌生环境,又离了主人,头几天不吃不喝的,众人都看着心疼,马夫出了个主意买了一头母牛回来陪着,不出一周进食就正常了。
乌玉拍拍硕大的牛头嗤笑道:“也是,早该给你找个伴儿。”
另一头牛路启天也送给了她,道留在府中也没什么用,两头牛熟识了还不如做个伴,乌玉看它俩难舍难分的样子答应下来。
途径人参镇买了上供的糕点香烛,与江卿之辞行道:“出了城门向北走,不必用我指路了吧?”
“既然已经到了你家门口,就同你看看乌前辈吧。”
乌玉看他一眼,没说什么,收好东西骑在马上,身后拴着两头黄牛,慢悠悠的往乌宅走。
前一阵疆洲涝灾,潮州以北却是比往年要干旱,地理位置相距甚远天气竟相反,天干物燥让她嗓子都觉得不适。
老远望见家门口,一块儿大石挡在门槛前,江卿之体恤乌玉亲自用剑柄将石头拨开,下边儿压着的油纸包露出来。
乌玉捡起来拍拍灰尘,拆开便见刺眼的大红色。
“是喜帖。”
“嗯。”乌玉冷淡的应了一声,将那喜帖揣在衣襟里进了门。
乌百岁的坟头和祖先们在一起,不方便带外人入古墓,便领着江卿之在后山作假的衣冠冢前拜了一拜。
烧了些纸钱摆好供点,就算是假的,乌玉也郑重其事的磕了三个头。
江卿之本来一直站在她身后,看了一阵儿抬脚绕着衣冠冢走了一圈儿,乌玉站起身拍拍膝盖上的尘土问道:“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