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黎明随意的穿上外衣。
“道恩,你跑的真快!”琼安娜说道,用手将他的衣领抚平。
“小时候,跑步曾是我最大的乐趣。”两人说着话,脚步不停,沿弯曲步道向海边的礁石区走去。
大海正在退潮,海浪一浪比一浪低。礁石上搁浅着一条海鱼的尸身,它身子已被阳光晒得干瘪,大眼睛暗淡无光,张着的嘴仿佛还在无声呐喊。
“道恩,大海知道这条鱼吗?”琼安娜看着可怜的鱼儿,突然奇怪的问道。
刘黎明停下脚步,看着鱼儿想了片刻。
“知道不知道,不知道知道。嘿嘿!”刘黎明打趣说道。
“豁别个!说正经的哈,你莫得拉稀摆带!”琼安娜冒出一句川话。
“你是要讨论生命存在的意义吗,安娜!”
“哦,算是吧。嘻嘻!告诉我,你是怎么想的?”琼安娜看着刘黎明问道。
“安娜,我学过数学,那我用数学来解释。单个生命存在的意义,无限趋近于零。名流富豪也好,普通人残疾人也罢,他们生命存在的意义都差不多,近乎等于零。”
“有道理,毕竟任何人离去都不影响世界的照常运行。”琼安娜思索着说。
“是啊,站在个人角度看生命的意义,是无穷小,渺小的很。”
“不过,如果是站在更高处,在历史和世界的大视野中看,生命的意义完全不同。”
“哦,你说说看。”
“人一生中做过无数的事,遇到数不清的人,个人影响外界的次数,数量上可以说是无限,是无穷大。”
“无穷大,无穷小…”琼安娜开始沉思。
“嘿嘿,无穷大组合乘以无穷小,等于生命的全部意义,具体是多少,因人而异,我想即便是最最普通的人,绝对比零大的多!”
“嘻嘻,你的意思我明白,人要跳出个人主义视角,才能领略生命的完整意义,是这样吧?”
“安娜,你不愧是听中国故事长大的人。像这样的道理,西方人很难明白,东方人很容易接受。”
两人漫步到观景台,背靠背坐到凉亭下的长椅上。
“道恩,我给你讲过我没有母亲,我是试管婴儿出生的吗?”琼安娜悠悠说道。
刘黎明心里吃惊,他平复心绪答道:“哦,你没有详细说过,怎么啦安娜?”
“我从小没有母亲,也没有亲人。”
“你不是有父亲吗,还有个弟弟?”
“劳尔夫?不,他跟我只有生物学关系,他不是我的父亲。劳尔夫是个怪胎,我不愿意谈到他。”
“安娜,我以为你是有探索精神的富家女。没想到,唉,我们的经历竟然有些相似。”
“道恩,是啊。可能是我们从小缺乏亲情和感性,成年后就将精力投入到追求理性。”琼安娜转头望向大海,目光深邃。
刘黎明心中闪过自己的过去,他痴痴看向大海,悠悠说道:“安娜,其实你是有母亲的。她还在世上的某个地方,她知道在某个地方有她的一个女儿,她相信女儿过的很好。每次想到你,她都会开心。”
琼安娜突然捂住双眼,抽泣起来。她耸动的后背令刘黎明很不自在,犹豫片刻,刘黎明稍许转身,用手轻抚琼安娜的肩头,认真说道:“安娜,我能理解你。以后我们做亲人好吧,你是我在美国的妹妹。”
琼安娜停止哭泣,突然破涕为笑,她转过身,一把就准确的拧住刘黎明的耳朵,狠狠说道:“流氓,你占我便宜还不够啊,得寸进尺是吧,想的美。”
刘黎明感觉自己的耳朵快要被扯掉,他疼的大叫一声,拼命才摆脱了琼安娜。
“我只是安慰你而已,没必要下手这么狠吧。”刘黎明疼得呲牙咧嘴。
“对不起,道恩。我错了,你罚我好了。”琼安娜紧紧靠着刘黎明坐好,将那只手伸到他胸前,脸上一副忍他处置的可怜模样。
刘黎明握着手腕,激情涌动像电流在心头窜动,他突然张开大嘴狠狠一口咬了下去,在琼安娜的惊呼声中,他最后只是轻轻一吻,松开了柔弱的手腕。
四目凝视,两人哈哈大笑。
琼安娜看着眼前男人,突然吻向刘黎明的脸颊。
两人偎依一起,默默看向大海。一排灯火在海边延伸,海天一色处已经暗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