阶梯下,谢安撑着伞,沉默的看着。
“你们在这里等着。”
他吩咐保镖,自己撑着伞踏上阶梯。
洛桑跪在那里,大雨冲刷着身体,过往的种种记忆在大脑里嚎叫,膨胀,撕扯。
“赔钱货,全都是因为你,老子才没有儿子。”
衣架打上她的身体,她疼的满地打滚,哭的撕心裂肺。
“爸爸,不要打我了,妈妈,救救我,妈妈,我好疼。”
她泪流满面,哭着祈求爸爸不要打她,妈妈能救救她。
那个女人只是站在远处,自顾自地做着自己的事。
等男人打累了,她才扶起她,简单的为她处理一下伤口,又把她丢在一旁,不管不问。
场景又是一转,漆黑的夜晚,大雨瓢盆。
她因为不小心打碎了一只碗,被李远山扔到外面,让她跪在地上反省。
湿漉漉的地面,她跪了不知道多久,大风呼呼吹着,单薄的衣服挡不住冷风的侵袭,她环抱住自己,意识不清醒,低声喃喃:“妈妈,我好冷,好冷。”
“爸爸,我错了,我再也不敢了。”
她一直跪着,那扇紧闭的门一直不曾打开。
橘黄色的灯光透过门缝隙里打出来,斑斑点点的灯光照在她的身上,好温暖,好温暖。
那些丑陋恶心的话不断盘旋着她的脑海里。
奶奶指着她的脑袋,骂她:“和你那个妈一样贱。”
爸爸拿着拖鞋打她:“赔钱货,我打死你,你个贱东西,看你下次还敢偷吃不。”
妈妈漠视她:“你不是我的女儿。”
她哭着喊叫着:
“爸爸,我错了,爸爸,别打了,我错了,我错了。”
“妈妈,救救我,妈妈,我疼,我好疼。”
脑海中的记忆恍恍惚惚,洛桑双手环抱着自己的胳膊,蜷缩着身体,呈现保护自己的姿态。
她低声喃喃:“好冷,我好冷。”
“洛洛,父亲,母亲,桑桑好冷。”
“慕宴之,你抱抱我——”
头顶的雨被挡住了。
洛桑恍惚的抬头,谢安正为她撑着伞。
“少阁主,我陪您。”
谢安半蹲下身体,与女孩视线平齐,嗓音温柔。
“谢安,我这19年是不是活得很可笑啊?”
洛桑脸色很苍白,颤抖着问。
“她欺我骗我,我还可笑的希望她能疼疼我。”
谢安声音轻柔:“少阁主的生活从来不可笑,是她不知道少阁主的好,少阁主没有必要为这样的人伤心。”
“可是我的心好难受。”她声音有些哽咽,眼底悲凉。
母爱是她幼时可遇而不求的东西,她究其所有,希望母亲爱爱她,唤来不过一句“你不是我的女儿。”
当时以为是母亲的违心话,现在听来,多么讽刺,她确实不是她的女儿,她的女儿在代替她在顾家享受着众人的宠爱。
在洛家,母亲让她体验到了母爱,但终究太短了,三个月的母爱不够,一点也不够。
她渴望更多。
“少阁主是我见过最好最好的女孩,少阁主有洛洛小姐,有夫人和阁主,阁主会一直陪着少阁主。”属下也会一直陪着您。
谢安此时此刻很想给少阁主一个拥抱,可他不敢。
他嘴角掀起一抹苦笑。
若他是慕宴之,是不是就能毫不犹豫的给少阁主一个拥抱了。
不用顾忌这么多,不用担心今日过后如何面对少阁主。
若是慕宴之在这里,少阁主会很开心吧!
“是啊,我有洛洛,有父亲和母亲,还有……”
她顿住了,垂下眸子,轻轻道:“原来,有这么多人爱着我。”
十几秒过去,谢安道:“少阁主,回去吧,继续待下去,您会生病的。”
洛桑抬头,静静的注视着墓碑,半晌,她淡淡道:“谢安,我不想再见到这个墓碑。”
谢安:“属下明天就命人将它清理掉。”
这么自私自利的人不配。
洛桑站起来,寒意渗透着美眸。
她忽而勾唇,盈盈一笑,笑容灿烂无比,如盛开的花儿。
“肖蓉蓉,你不是爱你的女儿吗,我会把你们夫妻俩倾注在我身上的痛苦,全都如数奉还在你女儿身上。”
“我要让她经历比我十倍百倍的痛苦,尝尝我的绝望。”
“你所做的孽都将报应在你的女儿身上。”
瘦弱的身影在黑夜里透出森然的冷意,话语决绝。
她转身,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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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君珩焦急的在客厅里转来转去。
“怎么还没回来,桑桑不会出事了吧?”
话刚落,洛桑穿着湿哒哒都衣服,盯着湿发踏进客厅。
“父亲。”
她轻轻唤他。
洛君珩急忙冲到她面前,拉着她上下打量了一番,送了一口气。
然后二话不说,推着她就要上楼。
“赶紧去洗个澡,别着凉了,有什么话都等到后面再说。”
洛桑笑笑:“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