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君珩笑笑，坐在椅子上，拿起手枪，细细观摩了一下。
“挺不错的。”
他将枪放置在桌子上，问：“不继续找下去了？”
洛桑抬眸，淡淡回答：“不找了。”
一个星期了，为了一个不怎么重要的人的浪费这么多时间，不值得。
洛君珩笑笑，不说话，没有拆穿她的谎言。
明面上说是不找了，暗地里还派着人搜寻慕宴之的下落。
“你去京都后，记得替我拜访一下慕家的老爷子。”
洛君珩的话在她头脑都没过一遍，洛桑就直接拒绝：“不去，没时间。”
洛君珩劝她：“你外公与慕老爷子是好友，你的母亲也很尊重他，怎么说你都要替你母亲去拜访一下他。”
母亲，洛桑恍惚了一下。
好久都没有听到父亲提起母亲了。
她八岁来到洛家，见到病重的母亲，她握着她的手，温柔的对她说：“乖孩子，叫妈妈。”
母亲是一个很知性优雅的人，可惜从小身子骨就不好，长年累月的吃药。
她对母亲有很深的感情，母亲对她很好，短短的三个月，让她体验到了八年都未曾体验过的母爱。
可惜，天妒美人。
她到洛家的第三个月，母亲就撒手人寰，去世时，母亲年仅二十八岁。
那天，洛洛抱着她，快要哭晕过去，洛洛对着她一遍一遍重复：“姐姐，我没有妈妈了。”
她只能抱着她，安慰她：“你还有我，有父亲，我和父亲会一直陪着你的。”
后来，洛洛临终前，她握着她的手，说：“姐姐，我要去找妈妈了，你要好好活着，要开心。”
洛洛没有提到父亲，或许心中对父亲是有怨恨的，她怨父亲不爱母亲。
父亲对洛洛很宠爱，但是对母亲，只能说给该有的尊重。
很明显，父亲不爱母亲。
洛桑倏然想到了被父亲困在地下室里的女人，那个人和父亲又是什么关系，父亲爱她吗？
她抬眸，打量着父亲。
长辈的感情，那些是是非非，真的不好评判。
她的目光很明显，洛君珩装做没有看到，一本正色的道：“你去了，说不定有意外之喜。”
慕宴之若是没死，去慕家便有较大可能性见到了。
洛桑显然是不打算放过他，追着他问：“父亲，你爱过母亲吗？”
她是替母亲问，也是替洛洛问。
母亲去世那天，洛洛也曾问过父亲，他爱妈妈吗。
当时父亲的脸色很复杂，沉静许久，才和洛洛说：“你还小，不知道这之间的曲曲绕绕，等你长大了就懂了。”
可惜洛洛没能等到长大，为她的妈妈寻一个答案。
洛君珩没有回答，半低着头，半晌，才道：“你还小，不懂这些事。”
“父亲还打算用搪塞洛洛的话来搪塞我吗，父亲，我已经十九岁了，不再是当初那个无知的小孩了。”
洛桑执拗的看着洛君珩，她想为母亲和洛洛讨一个答案。
洛君珩叹了一口气，低声道：“桑桑，我知道你不会轻易信我说的一些话，我只能告诉你，我爱过你的母亲，也仅限于爱过。”
洛桑勾唇：“我想，母亲和洛洛听到这句话会很开心。”
迟来十年的答案，还有用吗？
十年，早已是物是人非。
有母亲这层关系在，洛桑不再坚持。
“我同意去拜访慕老爷子。”
洛君珩点点头：“我给他准备了一点薄礼， 你到时顺便带过去。”
洛桑没应，看着他，懒散道：“父亲叫我来，就是为了这一点小事吗？”
这并不是什么重要的事，白天在客厅里就能说的，没必要晚上特意来书房。
洛君珩沉默几秒，起身，去旁边书柜里抽出了一份文件。
洛桑看着这份文件，心里陡然有一种不好的预感，声音都冷了几分：“这是什么？”
洛君珩将文件放在洛桑面前，严肃道：“桑桑，答应我，看完后，一定不要激动。”
心底那股不安越发重了。
她看着眼前的文件，明明近在咫尺，却又仿佛隔了一个天涯。
脑海里有一个声音，很尖锐，它说：“不要打开，不要看，你会后悔的。”
洛桑冷笑着拿过文件。
不过一个文件，看便看了，有什么好后悔的。
洛君珩神情严肃，时刻关注着她的情绪。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洛桑低着头，一直看着文件。
洛君珩起身，将窗户打开一半，雨声哗哗响起，阵阵凉风吹进来，清幽的海棠花香也被风送进来。
他点燃一支烟，倚着窗户，抽着。
又是很久过去，洛君珩一支烟差不多抽完了，洛桑抬眸，整个人几乎是呆住的状态，眼角有些红，哑着嗓子：“赵翠呢？”
“死了，突发心梗，等被人发现时，尸体已经凉透了。”
“人死了，你是怎么查到的？”
“她写在了本子里。”
洛君珩掐灭烟头，扔进垃圾桶，转身，看着洛桑：“她也算是得到了报应，为自己的行为付出了代价。”
“好一个报应！”
洛桑讥讽一笑，眼底的冷意几乎要泄出来。
“桑桑，难受的话，就哭出来吧。”哭出来了，就没这么痛苦了。
洛君珩拍拍她的肩膀，安慰她。
“呵呵”洛桑低低的笑出声，“我这辈子竟活得像个笑话一样。”
悲凉的笑声穿透在雨里，寒冷刺骨。
她猛然站起来，朝外面跑去。
“桑桑——”
洛君珩急忙跟上去。
洛桑一张脸面无表情，快速跑着。
“少阁主。”
谢安看到她，刚喊，洛桑就从他身边跑过去。
下一秒，洛君珩也跑了下来，看到谢安，他慌张道：“快，追上桑桑，看好她，千万别让她做什么傻事。”
谢安一听，立刻马不停蹄的追上去。
冰凉的雨打在她的身上，很快，头发便湿了。
这时，外面开进来一辆车，洛桑飞奔来到车边，司机刚打开车门，洛桑一脚踹开司机，开着车疾驰而去。
谢安紧赶慢赶，还是没赶上，看着消失在视野里的车，他立马让人备车，带着人去追洛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