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茶在盒子盖上的瞬间回过神来,顿觉方才失态,生怕季老太太认为自己贪财。
而听见季老太太说这是自己的嫁妆的时候,她不禁眼眶泛红,双手紧攥着盒子两边说着:“奶奶,您是这个世界上对我最好的人了!”说着,她扑进了季老太太的怀里,泣不成声。
季老太太慈爱的抚摸着她垂在身后的秀发:“你是奶奶的孙女儿啊,奶奶不疼你还有谁疼你呢。”
而后,又扶着白茶坐好,将她凌乱的刘海理顺:“你是个可怜的孩子,当年要不是被父母的事情拖累也不至于此,你的哥哥现在还是下落不明,茶茶,你就当季家是自己家,哪怕温言不娶你,奶奶也会尽全力对你好的!”
白茶有一瞬间的怔愣,随后在季老太太殷切的目光中点了点头,眼眶的泪珠碎落一地。
当年的事情,就让他尘归尘土归土吧。
白茶把戒指拿出来戴在手上,耀眼的粉钻衬着嫩白的肌肤格外细腻,忽而,她的眼神中流露着一丝可惜的神情。
等沈婧苏到了季家的时候,就见季老太太一脸兴师问罪的样子坐在上首,左手边坐着白茶,右手边是罗美兰。
季温言在她耳边轻声说道:“我爸今晚上有应酬回不来,你放轻松一些,我会帮着你的。”
沈婧苏不动声色的点了点头。
季老太太见自己的孙子一进门就跟沈婧苏两个咬耳朵,顿时就不高兴了,拿起桌上的筷子一拍:“温言!你都多大了,没规没矩的!你妈就是这么教你的吗!”
被点名的罗美兰坐在旁边缩了缩脖子,不敢出声。
季温言先未表态,把沈婧苏领到座位上坐下之后,才挨着她一并坐好。
现在就是季温言坐在罗美兰右手边,沈婧苏坐在他的右边。
这一行为无异于触怒了季老太太,原本就打着教训沈婧苏的打算这时候更加不会容忍了,她拍桌而起指着季温言呵斥:“这个女人到底给你灌了什么汤!你为了她为难茶茶就算了,这会儿竟然还把她放到身边坐着,你到底是怎么想的!”
罗美兰见她动了大气,也怕季明回来责备,于是劝和道:“妈,温言坐了就坐了嘛,一个位置而已不是大事儿的。”她不知道白茶白天在公司发生的事情,只想着息事宁人。
可是季老太太却一把甩开她的手说道:“哼!一个位置而已?季夫人也只是一个位置而已,怎么不见你让出来啊!?”
罗美兰闻言,脸色瞬间就煞白了,虽然她的娘家也不差,但是放在季家面前还是半斤八两不够看,要不然她也犯不上看季老太太这个婆婆的脸色这么多年了。
本来想要劝和的心思顿时偃旗息鼓。
季温言却看不下去了:“奶奶,我妈为了季家辛苦操劳了这么多年,您也不必用这种话来寒她的心吧?!再说了,这位置有何不妥?我坐在我妈身边,我女朋友坐在我身边,这都是理所应当的,反而是白小姐坐在奶奶的左手,这位置不应该是我妈这个长辈坐的吗!”
中国传统餐桌上以左为尊,长辈往往坐在晚辈的左手,所以按道理的确应当是罗美兰坐在季老太太的左手边。
季老太太被她气的脸都在抽抽:“你!你混帐!有你这么跟长辈说话的嘛!”
白茶见此情形急忙上前说好话,她伸手搭上了季老太太的手:“奶奶,有话好好说吧,咱们别动气啊,这对您身体不好,让外人看见了也闹笑话!”说完,意有所指的看了看沈婧苏的方向。
季老太太瞪了沈婧苏一眼才坐下。
罗美兰见一个毫无血缘关系的干孙女儿说的话都比自己有用,心里不禁气恼,但是又不敢显露,还在想果然自己儿子说的对,季老太太根本不把自己这些年的辛劳放在眼里。
沈婧苏从头至尾都没和几人对视过,只是低着头,骂不还口,但她也知道,就这样还是会被挑刺儿,于是扯着季温言的衣袖说道:“温言,你还是坐到离季老太太近一点儿的地方去吧,你们祖孙难得见面。”
她看白茶那个样子就知道她是在季老太太面前告了阴状,但是为了季温言,这口气吞不下也要吞。
罗美兰坐的近,自然听见了沈婧苏说话的声音,不自觉地多看了她两眼,若有所思的低下了头。
季温言又怎么会容忍沈婧苏被莫名欺负,站起身就对着白茶说:“说到外人,白小姐才是彻头彻尾的外人吧?我还没见过谁家里的干亲在主家的吃吃喝喝住住拿拿得心应手,白小姐手上的粉钻是奶奶刚刚给你的吧!”
白茶下意识的有些慌张,这颗粉钻还有什么说头吗?如果没有这颗粉钻自己怎么搪塞白晓呢!她咬了咬下唇,抓起桌上放着的餐巾遮住了自己的戒指。
沈婧苏也是这时候才注意到,她手上还戴着一颗硕大的粉钻戒指,看着似乎有些眼熟。
季老太太自然舍不得白茶受委屈,又据理力争起来:“你还好意思说茶茶?这粉钻是我给她的怎么了!不像这个沈婧苏,白天的时候用一个破蛋糕羞辱茶茶,这事儿你难道心里没谱吗!”
“所以奶奶是打定了主意兴师问罪了?”季温言的眼神如同寒冬的霜凌一般的冰冷,让季老太太都忍不住打了个寒噤,“那奶奶有没有问清楚白天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儿呢?”
季老太太不想在亲孙子面前示弱,抬起头就理所当然地说:“不就是茶茶误以为蛋糕是你给她买的吗?就算是吃了又怎么样?何况还没吃,只是用刀子划了一下,这个女人就明朝暗讽说茶茶吃相难看!这是什么素养!”
季老太太的话说完,季温言没有立马接话,只是盯着头快低到肚子里去的白茶问道:“白小姐,是这样的吗?”
白茶不敢说话,虽然她把白天的事告诉了季老太太,但是有很多关键点被她模糊掉了,她原本以为季老太太对今天晚上的餐桌是有绝对的掌控权的,只是没想到,季温言一上来就打乱了节奏,让她说出了这些话。
所以此刻她是万不敢承认的,只能低着头装听不见。
季老太太见状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分明就是白茶说了谎,目的就是挑起她对沈婧苏的憎恶。
但是这个干孙女她疼爱了这么多年,也不是说放弃就放弃的,抱着死马当活马医的心理,她抓着白茶的手说:“茶茶,咱们别害怕,有什么委屈奶奶都会帮着你的。”
白茶这时候计上心头,憋红了眼睛抬起头,还没说话,呜咽声就先从嘴里溢出来:“奶奶”
这一副委屈的样子让季老太太好生心疼。
可是还不等她再次向沈婧苏发难,季温言就连珠炮似的向白茶为难了:“白小姐,你说你误以为蛋糕是我买给你的?那么我来问问你,你自己跑到我的办公室里来,自说自话地动了我的蛋糕,如果我是买给你的,我为什么不送到你手上又或者叫你来办公室呢?”
“还有,你说苏苏侮辱你?精心准备的蛋糕被人吃了,这事儿放到任何人的身上都会生气吧,你怎么不告诉奶奶是我让你把蛋糕带走的呢?”
“如果你能够回答上面的任何一点,我保证明天就拖一车红丝绒蛋糕来向你致歉。”
季温言每说一句话,白茶的脸色就惨白一分。
她原本以为,季老太太能够成为自己手上最后的王牌,只要有她在,自然能够保证自己安安稳稳嫁进季家,做安安稳稳的贵太太。
但是她自视太高,季温言的眼中根本容不下她,这成为了白茶的致命弱点。
“我,我”白茶自然不知道怎么解释,突然站起身掩面哭泣着离去。
季老太太看见她哭着跑了,原本想要责问的心思也消了几分,厉声斥责季温言:“季温言,我清清白白地告诉你,想要我同意这个女人进门,除非我死!”说完就追着白茶的身影而去。
这一顿晚饭根本就没正经吃,沈婧苏告别了罗美兰之后走出了季家的家门,罗美兰并没有像之前一样为难她,只是皱着眉点了点头算是回应了。
季温言跟罗美兰说了几句话之后才追了出去,沈婧苏这个时候已经走出去很远了。
此时月光倾洒一地,把沈婧苏形单影只的背影勾勒得格外清晰。
今晚不是十五,月亮也不够圆,季温言明白,这一场闹剧终归是在苏苏的心里打下了烙印,不知道要多久才能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