宿修远双手前揖,恭恭敬敬地行了一礼。
“还请二位留步,不要前往京城。”
兕定定的看着他道:“如果我执意要靠近,你又当如何?”
宿修远语气淡淡,“老朽只能用这副老骨头,阻止两位了。”
话音落下,整个世界都安静了下来。
兕精致的小脸上,露出了一丝笑容。
阴狠,凶残……
“就你?”
兕轻抿着嘴唇,邪邪一笑,“一个藏在宫中随时都要死去的太监?”
说话间,天上的云层忽的消失不见,一道道遮天蔽日的黑影,铺天盖地朝着宿修远席卷而去。
宿修远神情不变,浑身绽放出璀璨的光芒,迎了上去。
二人在虚空中交手。
“砰!”
……
“砰!”
一道火光突然冒了出来,把柳秋月吓了一跳,尖叫一声,连忙向后退了一步。
当那些火苗变成一片片的花瓣,飘飘荡荡的时候,她立刻忍不住鼓掌。
“好漂亮啊。”
柳秋月不停地鼓掌,高兴地跟个孩子似的。
陆子刑笑眯眯的站在她身边,不让别人往这里挤。
离开了月坛倒影,柳秋月首先将陆子刑带到了刚到京都的马戏团这里。
这些马戏团的成员,个个眼窝深陷,鼻梁高挺,不管是头发颜色,还是相貌,都是异族模样。
他们的确不是大晋的人,而是翻山越岭来到这里的。
他们带来了不少稀奇古怪的玩意,表演也很有趣,短短数日,就火遍了大半个京都。
听说,有很多高官显贵,想请他们在自家表演杂耍节目,都需要排队。
陆子刑的神识在这马戏团中扫过。
这马戏团的成员,可都是有武道修为的。
不过,他们的修为并不高,大多也就是锻体、养经境。
这种在外面闯荡的,没有两把刷子,自然不可能在这么艰苦的环境中活下来。
就在这个时候,台上那个刚刚跳过火焰的男子走了下去,又有两人抬着一个大箱子走了进来。
木箱上蒙着一块红布。
众人都是倒吸了一口凉气。
箱子是半透明的,里面盛满了清水,一个上半身是人类,下半身是鱼类的美女,正躺在水中。皮肤白皙,五官精致。
在所有人诧异的眼神中,它像是一条受到了惊吓的鱼儿,在箱子里飞快地游动着。
“鲛人果然存在。”
柳秋月瞪大了双眼,倒吸了一口凉气。
陆子刑也是赞叹道:“鲛人从水出,寓人家,积日卖绢……”
但事实上,他已经看出了这节目的真相。
对方只是给一个擅长屏气的女人,戴上了一条用鱼皮做的尾巴而已。
像柳秋月这样惊讶的人还有很多,陆子刑还瞧见一个富家公子,吩咐身边的仆人去找马戏团的人了。
那位富家公子,应该是看上了水箱中鲛人。
据说,这些日子里,很多人都打着同样的主意,甚至还有人开出了数千两黄金的价格。
但马戏团并没有同意,他们还在等待更高的价格。
“这应该就是他们入城的目的吧。”
陆子刑思忖着,很好奇最后是哪个没脑子的富家子弟,买下这假鲛人。
又观察了一会儿,柳秋月便提出离开。
“接下来去哪里呢?”
陆子刑从一旁的摊子上,买了一个糖人,塞到柳秋月的手里。
“我考虑考虑。”
柳秋月一边吃着糖人,一边思索着。
在陆子刑不知道的时候,柳秋月悄悄拿出一张早已准备好的纸条,飞快地扫了一眼,随后便大喊一声,“西原酒会!今天西原河那边有个酒会,咱们也过去看看。”
“从这里到西原河,最少也要一个多小时,现在还不是出发的时候。要不……”
一只修长手指伸出,将柳秋月手中的那张纸条拿了出来。
陆子刑缓缓地将所有的方案和内容都浏览了一遍,最终停在了最后一个地点上。
“要不,我们先去赶集,在那儿,我们可以玩玩一些小游戏,然后……”
说着,陆子刑的手指划向了下一个地点。
“然后,我们再去吃一份瑞玉楼的烧鸭,然后……”
他的手指像是有一种神奇的力量,随着他的动作,柳秋月脑海中所有杂七杂八的东西,都被他一一梳理了出来。
柳秋月眼睛一亮,情不自禁地感叹道:“行,就按你说得办。”
话一出口,柳秋月忽然意识到了什么。
一抬眼,就看到了陆子刑一张俊到了极点的脸,呼吸声清晰可闻。
“呀!”
柳秋月这才意识到自己说漏嘴了,连忙将那张纸藏到了背后,脸上的红晕更浓了。
“全……是她们替我选的地方。第一次约会,不能胡乱逛……”
看着柳秋月一脸害羞,结结巴巴地像是做错事的小孩子一样。
陆子刑也是哑然失笑。
他伸出手,摸了摸她的秀发,柔声道:“我觉得,我们两个就这样一起乱转,也不错。”
柳秋月一脸懵逼地看着陆子刑,“当真?”
“自然。”
陆子刑笑眯眯地拉着柳秋月的手,大步往前走去,“别发愣了,免得耽误了好多好玩的项目。”
柳秋月被牵着像是被电击了一般,迷迷糊糊地跟在后面。
……
“咳……”
宿修远弯下腰去,似乎要把自己的五脏六腑都吐出来。
而在他的附近,兕正静静地站在那里,神色平静。
她的两只手,自然而然地耷拉下来,一滴一滴的血珠,从她的手指间滑落。
这血……是宿修远的。
两人所处的位置,原本是个大坡,后来取名为千里沟。
而现在,这里已经变成了一片废墟。
地面上,布满了巨大的坑洞,泥土,碎石,地面上甚至有熔岩在翻滚着。
“咳……”
宿修远又咳嗽了几声,好不容易才平复下来,缓缓起身,神色有些复杂。
“有的时候,我还挺佩服你这样的远古妖族的,明明是一样的境界,但你们的寿命,却比我们长了不知多少倍。”
“我,果然是年纪大了,如果是两百年前……”
兕语气森冷,道:“别说两百年前,就是三百年前,我都能把你揍得屁滚尿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