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靓大腿上的肌肉突然抽搐,以致站都站不稳,便赶紧伸出手来扶着墙,并把身体靠在墙上,努力平复着自己的痛苦情绪。
隔着窗,一缕光线透过白纱帘,丁憩在阳台踱着步,手上握着一沓A4纸,使得光线看起来一晃一晃,时有时无,阴影层叠。
他准备文件证据,想着去法院。
“丁憩。”元靓腿直抽抽,表情十分痛苦。
“嗯?”丁憩立刻察觉她语气中的难受,把文件夹一放,扒拉开窗帘就过来,跪在她面前。
“腿抽筋了。”元靓两手使劲揉着小腿,嘴巴微张,痛苦不堪,微仰头。
“是不是长个子了?”丁憩是个男的,也不知道女性的生长规律。
“我都二十,都有性生活,你口出什么狂言?”元靓又气又好笑。
“我搜搜。”丁憩起身就准备去拿桌上的手机,结果被拦住。
元靓眨眨眼,甚是无语地说:“你能不能先给我按按啊?”
“我搜一搜手法。”丁憩把她的手撸开,毅然决然地去找手机。
元靓都忽略疼痛,“丁憩,我留下后遗症怎么给你生娃?”
“专业手法好些。”丁憩低着头查看医用手法,脑补着画面。
“等你学会我就死了。”元靓自己给自己随便揉,越揉越疼,几乎是咬着牙蹦出这几个字。
“一会就好。”丁憩依旧固执地看手法,小步上前,蹲在地上给她按。
元靓一边叫一边笑,又疼又痒,把他往边上推,怎么挣扎都推不开,两只手都被反剪着绑在身后。
“丁憩,放手。”元靓笑着。
“我给你揉揉。”丁憩较劲着。
“我不疼了。”元靓直接求饶。
“多揉揉。”丁憩继续坚持着,两手小心翼翼地捏着小腿,不敢使劲,这小孩皮肤一用劲就淤青,特明显。
“别闹,我要去给乐喧补课了,赶紧送我过去。”元靓脑袋撑着墙壁,下一秒就被护着,怕后脑勺磕着。
补课安排是双日一次,元靓已经期待一天了,想见到那个漂亮小姑娘,小脑袋瓜子贼聪明,开朗些就好。
“嗯。”丁憩放手,给她拉起来。
元靓边跳着,把之前收拾的包背在肩膀上,一直甩着胳膊,太难受,自我调整好一会都没见到他人过来,刚要大声叫出来就听到他说话。
“拿着喝。”丁憩把自己保温杯里冲调几勺奶粉,手机医生说可能是营养没补充足,不是很能理解,像是虐待她不让吃饭似的。
元靓没接,反而是从包里拿手机,搜了下症状,第一条是营养物质缺乏,比如缺钙,维生素D的缺乏使肌肉的兴奋性增加,引起肌肉痉挛。二是疲劳,长时间剧烈运动,使下肢肌肉过度疲劳,局部的乳酸等酸性代谢产物蓄积,引起肌肉痉挛。
“咱以后少运动些就好,不用跟小孩似的还喝奶。”元靓都不用看下面,死都不会喝,她都长大了,丁憩还把她当孩子照护。
“那还是你补充营养吧。”丁憩不可能接受元靓的意见,举着杯子不松。
“你不能忍忍。”元靓受不了,把手机塞包里。
“你让它忍忍?”丁憩低着头,挑了下眉,极具轻佻。
“它能说话吗?”元靓看了下,翻个大白眼,扶着头直接撞墙。
丁憩扶着她后脖颈,跟拎猫似的往上拎起来,强迫她喝几口温奶。
“敢吐你今晚就得喝别的。”丁憩直接威胁,语气僵硬,脸上被抓的老疤也露出痞气,只是轻轻吻了下元靓的额头,算是补偿语气的强硬。
“你凶我。”元靓瘪着嘴巴,知道丁憩舍不得她哭。
“赶紧喝,哭我也揍你。”丁憩闭着眼就当没看见元靓眼里憋出来的泪,不然又得心软。
“哥哥,我难过。”元靓抓住他衣服的边角,小幅度地晃着,时不时哽咽着,像小猫似的呜咽。
“自己哄自己。”丁憩把保温杯盖子拧紧,塞进她包里,板着张脸,怕把内疚全给泄露,可是还是搂着她肩膀,无声哄着。
“你亲亲我。”元靓嘟着嘴。
“不亲。”丁憩欲拒还应,把门拉上,因为有密码锁也不需要带钥匙,只是电梯需要卡才能刷上八楼。
元靓抚着他胸口,抬眸有些委屈,小小地说:“亲亲就不难过。”
丁憩俯身吻了下,“好了?”
元靓点点头,想要强吻他,刚踮起脚,楼梯就停住,只能作罢,当做无事发生,埋在他的怀里。
等到了一楼,元靓都没机会,只能叹叹气,往前走,没想到手腕被抓住,靠在电梯壁上,看着丁憩反应迅速按了电梯下行键,一线光隙渐缩小。
元靓一呆,被捧着脸颊,踮着脚被迫接吻,从震惊到享受,拽着他腰间的衣裳,吮着他的唇,温凉甜的,因为菠萝过敏,每次接吻都要注意些,丁憩喝菠萝汁后都会刷好几遍牙。
元靓注意到门开了就挣脱,埋在他怀里,小口小口喘着气。
“现在害怕摩托吗?”丁憩问着,川崎已经被运过来,边上没钥匙划痕,之前的已报废处理,不能过七年。
元靓下意识就翻自己包边上口袋,怕里面还有钥匙之类尖锐物,会把他的川崎划出痕迹,抬头有些腼腆。
“我没有作案凶器的。”元靓解释着,眼睛眨呀眨。
“想划就划,大不了就赔。”丁憩说得挺简单。
“……”元靓没说话。
往前走了两步,元靓站着等着丁憩给她穿护具,突然想到什么,“你当时为什么问我年纪?”
“十二岁以上才能坐后座,我不想触犯交通法规。”丁憩给她绑好安全帽的扣带,拎着腰抱她上后座,随后熟练地抬脚上去,一手握着扶手,一手握着元靓的右手,怕小孩害怕便轻拍着。
“我还以为你想送我礼物的。”元靓有些失落。
“我不是提前送满七年了?”丁憩不解,自己是把小孩七年的生日礼物都准备好才去顶罪的,不过看着小孩的反应,像是不知到这回事。
元靓没说话,已经思考不了。
丁憩皱着眉,“小孩儿,你先给人补课,不想这些,我们回去商量。”
元靓答应着,也不能耽误人家来学习,毕竟吃这口饭的,拿钱就得办事。
还是原来咖啡厅,听乐喧她哥说,乐喧受不了太压抑的环境,有些轻音乐就不会失控发火,这边人少,才到这。
不过,元靓得知程怀瞻是南七老师时有些意外,觉得他完全能教乐喧,只是乐喧对他不理不睬,像是无视冷战。
可是,上次补课,元靓注意到乐喧只要一皱眉就往程怀瞻那边看,情绪稍微好些,眼里是渴望又害怕,被压制,不敢表露一些些。
靠左拐角之处可以无障碍地望程怀瞻位置,乐喧要求坐这边。
元靓抬眼看时,白的雨帘,浸润在突然的湿意中,深深浅浅的法梧绿,白中带灰,柔和又倔的天幕,单纯清白,又是冷淡。
“乐喧,怎么了?”元靓看她出神便制止,想要上课然后赶紧回家。
“程怀瞻在相亲,对象是设计师,人家对他很满意。”乐喧无表情。
元靓不知怎么说,但很明显,乐喧眼里全都是无言的难过,“啊?”
“很好。”乐喧眼泪直接砸下来,连她自己都惊讶,托着掌心的泪,举起来反复看着。
元靓知道肯定不仅那么简单,一个姓程,一个姓乐,估计不是亲的,这个小孩儿估计喜欢她哥,自己都不知道,感情比较迟钝。
“怎么不说?”元靓说得不明显,可是知道这聪明小孩一定会明白。
乐喧冷淡地说:“说什么?”
“他看着也就二十出头,差距也没那么大。”元靓真觉得程怀瞻是体制系大帅哥,严肃认真,很规矩。
“他三十岁。”元靓说得落寞。
“……”元靓有些震惊,随后又补充着:“喜欢超越一切。”
“喜欢韦舷,要和他一起出国。”
乐喧低头看题,没在说话,只是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那么难过。
今天程怀瞻和相亲对象见面,就在边上,现在聊得很开心,那姑娘笑着喝奶茶,手指纤细扶着桌边,很漂亮,穿得很时尚,抹胸礼裙,带着点轻奢,边上是翻折的荷叶边。
“小傻子,上次来的那暴躁哥,我老公,他当时嫌我小,也是,他比我大十岁,我偷亲他,还被他骂了,教育一顿,冷战好久。”
元靓也没说什么,这娃心思很深。
乐喧没说话,一直注意那边。
元靓也不着急补课,就直接在手机上跟她家长发消息,说这次就算了,这小孩也学不下去,一直看他们,还哭。
sorry:小孩家长,你家小孩儿现在状态不怎么好,这次就不上课,我刚好要回家。
元靓看了那边。
程怀瞻看了下手机,说了些什么,那女人就离开了,还是挺开心的。
元靓摸摸乐喧的头。
程怀瞻俯下身,仔细地拿手背给乐喧擦眼泪,搂在怀里,揉揉脑袋,温柔地说:“嚷嚷,怎么哭了?”
元靓打打手势,连忙就拎着包走,走到半路,刚出门五十米,才想起手机放桌上忘记拿,太着急。
元靓纠结一下,只好返回,拉开咖啡冰凉铜制扶手,迎面是冷风,走了两步,想不露声色拿回手机,结果直接和乐喧对视一眼。
元靓握着手机,心里猜得八九不离十,她经历过,怎么会不懂。
“没跟她搞对象。”程怀瞻笑着。
乐喧哭得有些鼻塞,“她在笑。”
程怀瞻捧着她脸颊,“我问奶茶哪个好喝,给我家小孩儿点一杯,过几天有小裙子送过来,我找她推荐的。”
“真的?”乐喧好些,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要哭,为什么只要他抱一下,所有难过都不见,她要喜欢韦舷,替被自己害死的闺蜜完成心愿……
元靓走远了,没听见他们说话,到了门口,就看见折返的丁憩,远远地就跳来打招呼,笑得很开心。
“丁憩,我好喜欢你啊。”
元靓见周边没人,直接喊出来。
丁憩把车一停,抱着头盔,下来时凑到她耳边。
元靓以为他要说情话,没想到——
“小呆逼。”
元靓握着拳头,刚要打过去。
丁憩语气缠绵,微哑,有些撩。
“BB,我好中意你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