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磨坊,又名La vie en rose,在万象城一层广场,纯白主色调的“透明玻璃屋”,简约优雅。
海蓝与白,柔美波浪纹的天花融入了滨江元素,咖啡桌都会摆新鲜玫瑰,落地全透明玻璃窗与大理石柱融合出微妙的优雅感,阳光从纱幔的缝隙中温柔洒落,边沿还有残雪,些许融化。
元靓躲在丁憩怀里,不知道该不该把头抬起来,好像所有人都在看她。
“抱哥哥要加钱的。”丁憩轻笑着。
元靓依旧不松手,现在把丁憩当成同一条战线的,其他人都是……外人。
丁憩俯下身,垂着手,握着拳,搂着她的腰,直接在大庭广众之下把元靓单手抱出门,右手提着她的书包。
“谢谢。”元靓被解救后低头道谢。
已经在广场了,有一地的白鸽,在啄面包屑,地上斑驳,还有水渍。
“先去孤儿院吧。”丁憩提醒。
元靓点头,跟在他屁股后面,明知他故意放慢步速,可还跟不上。
“丁憩。”元靓顿住。
丁憩也停下,扭头问:“嗯?”
“跟不上。”元靓有些窘迫。
“要哥哥背吗?”丁憩盯着她那双奶白色小皮鞋,崭新的,只有边上招惹烂泥点。
元靓不想弄脏鞋,抄近道的青石板小巷化雪,有些泥泞,不敢走太快。
元靓没说话。
丁憩半蹲在地上,“上来。”
元靓往前走了两步,趴他后背上,听到他不疾不徐的呼吸声,旖旎着缠人的温热气息,她脖上摩擦着棕红围巾。
“等会就到了。”丁憩回答。
元靓没说话,内心防线一点一点崩塌,以至于想到思念丁憩好几个月,就羞耻得好久,逃到被窝里,捂着被子打滚都不行。
元靓细软长发因为与毛线摩擦产生静电而飘在半空,随便糊了两把。
几尺小巷子光线不好,但仍然可以清晰地看到丁憩喉结上的浅浅红痕,围巾松松垮垮地搭在脖颈。
元靓察觉到了他的视线,正准备挪开眼睛,丁憩就忽地扭头,与她对视,凑得很近,鼻尖几乎要贴上她的鼻尖。
元靓下意识地屏住呼吸,近距离看这张脸的时候,她心跳得更快了。
不只是脸,他一扭头,领口的缝隙更大,元靓眼睛一垂,白衬衫下的胸口就一览无余地展现在眼前,劲瘦有力。
“晚上要去东麓市。”丁憩淡声。
“我要去跳蚤市场。”元靓回复。
“哥哥把你摊子收了。”
丁憩保持着别头姿势,那双似乎带着钩的潋滟琥珀色瞳如海流动,殷红唇角微微上翘,戴在右耳上的玫瑰钻耳钉起耀眼光芒。
元靓思索一下,“你学法律的,知道商家有权拒卖商品,市场交易是一种民事活动,交易双方都要遵循平等自愿诚信的原则和缔结合同自由的原则。”
丁憩一愣,茫然道:“你怎么——”
“随口说的。”元靓连忙打断。
有种喜欢叫爱屋及乌。
睡前绘本到宪法条文,枯燥,变成期待用武之地。
丁憩正头,慵懒地说,“随口?”
“随口。”元靓轻轻重复他的话,似是在呢喃,更是伪装。
丁憩唇角勾着笑,再次扭头,他的呼吸是带着热意的,不小心轻轻撞了一下她的侧颊,抬起左手给她散落的碎发勾到耳后,指骨不经意间擦了元靓的右耳垂,指骨关节泛着微红。
虽然只是很轻很轻的一下,但元靓却觉得被擦过的地方像被灼烧了似的,滚烫滚烫,经久不息。
有种害羞,叫,空谷回响。
他的轻喘声,一遍又一遍。
“不准发出声。”元靓恼火。
“哥哥是个人,”丁憩一顿,垂着眼睛,轻舔了舔唇角,慵懒的语调微微拖长,慢慢悠悠地说:“需要呼吸。”
“……”元靓彻底哑了。
“哥哥”这两个字,在他嘴里,早就变成信手拈来,从陌生,到熟稔。
元靓等到巷口时,往下滑,后退了两步,似是委屈。
丁憩直着腰,懒懒地靠在灰墙上,偏头轻慢,奶白色卷发下的眼眸中映着浅浅的碎光,随意往旁边耸了肩,修长冷白的手支住额头,菲薄的唇微抿。
丁憩眉头微皱,像是认真思考了一下才说,“哥哥要变身了?”
“嗯?”元靓不解,避开他视线。
“背上长鳞片扎着你了?”丁憩询问着,慢慢直起身,又半蹲在地上,双手朝后,等待着。
元靓咬着下唇,往前走,乖乖地趴在他后背上,不怎么亲昵。
“哥哥要强取豪夺。”丁憩哑声。
元靓没说话,过了两秒,才说:“学法律的人也会违法乱纪,非要扰乱市场秩序吗?”
“法律是约束向善的工具,不是枷锁,规范人,但不限制人。”丁憩随口说。
元靓不理解。
是说,
法律用强制力惩罚不法之徒,
明知处分,接受处分,
就可以——
“为所欲为。”丁憩轻声说。
元靓觉得这话好危险,高智商如丁憩,学法是为了弘扬正气,还是找准法律漏洞。
知法,违法,逃脱法惩。
像他,就算犯法也不会被逮到。
很可怕。
元靓不自觉抖着指尖,吞口水。
“哥哥对自由还有些眷恋。”丁憩逗得差不多,解释着,语气藏着笑,怎么也掖不住。
“不买的,抢我的,报警抓你。”
元靓小声嘟囔。
“你那些东西都不到六百块,我抢了也不按抢劫罪,顶多被小警察教育两句,欺负小孩。”丁憩所恃无恐。
“那你就饱受道德制约。”元靓有些逞强,声音依旧很小,不敢太大声。
“道德制约?”丁憩一字一字加重语气重复,挑了一下眉,说:“哥哥从来就没道德。”
所以,道德制约不了他。
元靓替他在心里回答下半句。
“哥哥。”元靓知道来不了硬的,只能来软的,他不是喜欢自称哥哥,那就让他开心一下。
“嗯?”丁憩提唇,又特没道德地说:“叫哥哥也得加钱。”
“……”元靓头一偏,不理他。
“小青见,怎么不理哥哥啊?”丁憩短短的一句话里,笑意全都浸泡。
“我没钱。”元靓带着怨愤。
“先欠着。”丁憩似乎没有欺负小孩儿的愧疚感,倒是带了些沾沾自喜。
本以为他又在开玩笑,直到下一个转角,丁憩牵着元靓的手进了一家咖啡店,要个咖啡色便利贴,星星一百张。
“欠的钱都记上,凑够一百次,哥哥就来催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