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靓把手机揣进兜里,随手拎着那个牛皮包住的尼康FM2相机,掌心里攥着本木封面相册,里面全都是丁憩。
往客厅那边看去,没注意人,反倒看见晖光将他身影映在一面墙上,背负着满树的雪色,轮廓流畅的侧脸,微垂的眼,高挺的鼻峰。
睨着丁憩深邃的五官,元靓手有点痒,扒在墙角,举起相机,似是注意到什么,丁憩恰巧抬眸,唇角微扬。
照片定格的瞬间,元靓看着手机里的人微怔几秒。
色调深沉如同水墨画,咖色沙发上闲适慵懒的人眉宇散漫,矜贵而沉稳,更多是少爷感,修养与生俱来。
那是同晖一般的暖色。
丁憩指尖间夹着一根烟,嘴唇缓缓吐着白雾,身影笼罩在烟雾中,看不明晰,抖着烟尾,无规律。
元靓往前走了一步,就被叫停。
“呛,离远点。”丁憩丝毫不容拒绝,把烟往边山拿开一点,眼尾一敛,在水晶烟灰缸捻灭火点,就算还有大半支没燃烬。
元靓转身又上楼,想到那条棕红围巾,差点忘了,从礼品盒堆边单独放置的小阁里取出包装精美的盒子,专门去精品店挑出来,不知道用了几个星期,多少次替换。
总觉得,给丁憩,要最好的。
没最好的,就力所能及,尽量好。
少爷都配得上。
元靓抱着那礼盒,将脸藏于其后,准备出其不意把礼物送给他,可是刚到客厅,整个人就跟哑了一样,僵在原地连礼物都忘了放。
“这个还你。”元靓突然不想送围巾,只是把那只奢侈品钢笔放桌上,往后一退,坐沙发上抱着那个围巾盒。
丁憩连看都不看那个钢笔盒像是没听见似的,抬手勾去她的围巾盒,捏着盖子揭开之后,眉骨往上撑着。
“谢谢小青见。”
元靓特别慌张,也不知道该不该收回去,只是坐沙发上捏着裤子边沿。
丁憩拎着那个围巾随意绑在脖上,又把那个钢笔盒推回去,淡淡地说:“哥哥送出的东西还没有收回来的。”
元靓没动,拒绝地说:“不能接受这么贵的礼物。”
丁憩攥紧拳头,垂在腿边,“就一支钢笔,贵吗?”
“不贵吗?”元靓反问了句。
“不贵。”丁憩丝毫不在意,当我在他头上的雪化为水,未经打理的湿发落在额间,他往侧边向后捋。
“你有给予礼物的权利,我也有不接受礼物的权利。”元靓说得十分认真,也许在他看来这支钢笔并不贵,只不过百万而已,但是也不能收。
“无条件赠与和附条件赠与,哥哥送你钢笔是无条件,不可撤销,不要,就扔掉。”丁憩漫不经心,盯着烟灰缸没有燃尽的烟。
元靓被堵得哑口无言,只得收回钢笔,等下偷偷塞还给他。
“好了吗?”丁憩从沙发上起身,往前迈了两步,扭头拎过她的书包,斜背在肩上。
元靓点点头跟上去。
元靓偷偷望着丁憩,浓颜系长相,笑起来总是带点痞,耳廓上没有空隙,拐拐缝缝都是碎钻耳钉,偶尔还给人一种漫不经心的野性,荷尔蒙气息很强。
看人时有种内敛的侵略性,光是看一眼,你就会被迫挪开,压迫感很足,很复杂的气质,就像个棱镜,在不同光线折射下有不同绚烂色彩。
“十块。”丁憩顿了脚步。
元靓一愣,“不是不要钱吗?”
“我倒贴。”丁憩提唇。
“……”元靓只得挪开眼。
元靓刚出门就看路边停了辆特拉风的蓝紫色漆面Pagani Zonda R,想都不用想,肯定是某人的,没忍住嘴了一句。
“财不外露。”元靓怼着。
“这很贵吗?”丁憩问。
“不贵吗?”元靓直接反问。
“最便宜的。”丁憩特随意。
“这是赛级的吧?”元靓一皱眉,这跑车2007年才首发,不能上路,他哥Facebook上发过照片,原来是丁憩的,我也怀疑程云谏是因为钱跟着丁憩,成为他的大老婆。
“改装了。”丁憩回答。
这台帕加尼zonda R经过了帕加尼原厂的改装,更换了原来的六速前进变速箱,增加了倒档功能。同时增加了大灯以及尾气消音装置,以至于可以合法上牌、上路。
丁憩大步往前迈,又扭头示意元靓跟上去,随手拎起门边上长柄黑伞,伞偏得厉害。
元靓就特无语地看着那跑车变形,像只大扑棱蛾子似的张开翅膀,暗暗翻了个白眼坐进去,身体十分不适。
“你下次能不能不那么浮夸?”元靓没忍住,习惯周围人目光,跑车吸引无数发狂青年人的注意力,活脱脱现实版变形金刚。
“嗯?”丁憩系好安全带。
“我家是纯正红色血脉家庭,你这样像是我爷爷贪污受贿,拉党结派,官商勾结。”元靓有丝不满。
“好。”丁憩轻笑一声。
元靓没说话,虽说这消音了,可声浪还很巨大,特有激情,果然男孩儿喜欢跑车是有原因的。
丁憩把车停在离红磨坊蛋糕店的商城地下停车场,有些昏暗,静悄悄的。
元靓害怕,下意识捏紧他的袖口,整个人往他怀里缩。
丁憩抬起右手搂住她的肩膀,奔着电梯往商场一楼走,商场大门边上就是蛋糕店,温馨的暗黄灯光撒上去,像是刚出炉吐司上的面包糠。
红磨坊,1997年被中国名牌产品市场保护调查所列为国家重点保护品牌,1999年成为食品行业首家被中国消费者协会授予3·15标志的企业,通过ISO9000:2000质量管理体系认证。
前期活动在省内,门店有几百家,算是该省特色打卡点,“不满意就退货”是一大特色,有限公司,员工就是股东,积极性特别高,服务态度特好。
最近几年开拓市场,也是由于蛋糕市场竞争太激烈,你不占市场份额,别人占了,相对于你来说,就是优势,此消彼长。
“小姐来了啊?”店里员工说笑。
元靓想从地缝里钻进去,简直是丢人要命,脸颊红到滴血,特后悔平时嘻哈吵闹,来回蹿。
“小姐?”丁憩挑眉。
“……”元靓无话可说。
一整个店里的客人都在看热闹。
元靓把脑袋埋进丁憩怀里,小声嘟囔,“认错人了。”
“小姐,吃什么呀?要不要把店清了给你慢慢挑?”大学生模样的女员工趁热打铁,故意卑躬屈膝。
“何雪!”元靓有些恼怒,不理解这些临时工姐姐总爱捉弄人。
“小姐,老奴不配。”何雪笑抽了气,前仰后翻的。
元靓好想去死。
“小姐,你看奴婢一眼,奴家美不美,特意敷胭脂,只等您。”
何雪不依不饶,难得少东家过来,这小孩儿真的超级好玩,在公司群都是火的存在,长得漂亮,也没有小姐跋扈脾气,不戴眼镜,晕头转向,跟在员工屁股后面,帮这帮那的。
“何雪!”元靓被堵得死死的。
“哎,小姐喊奴家了。”何雪憋着笑,故作娇羞的样子。
“你再这样我就生气了。”元靓浑身燥热。
何雪紧急收手,知道再逗下去,这小孩儿就会气到一个星期都不过来,到时候上班都少了乐子,得不偿失。
“小姐。”丁憩垂眸。
元靓脑中热血往上涌,抬起右手直接往他腰间拧了一下,只是下意识,把他当做自己的哥哥程云谏,放肆蹂躏。
丁憩一颤。
“小青见,哥哥是个大活人。”
元靓没懂。
“有痛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