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九凝这回，算是把沈闻璟的好记性，给利用了个彻底。
如今局势正是紧张的时候。
搞这么个事儿，倒是正好给他们往后频繁上轻楼，扯了个合适的理由。
董新月犹豫看向沈闻璟：“这……真的可以吗？”
说句掏心窝子话，让恭宁王这盘算江山社稷的脑子，来看她这卖艺的小册子，实在是太暴殄天物了。
“合适，哪有什么不合适的？”
沈闻璟倒是没有一点犹豫，只是凑近了宋九凝耳边：“接受王妃美色酬劳。”
宋九凝脸一热，小手一伸，闪电般的盖在这男人脸上，推远：“热。”
董新月有点眼疼。
这恭宁王，怎么跟传言中的有点不一样？
她一个大活人还在这儿呢。
董新月彻底没了问后续计划的事儿：“我这就去办。”
再不走，她就要被恭宁王的目光片成片儿了。
既然这些来卖艺的人，也不是宋九凝的本意，以后生意上的计划，她还不如去找宋三郎商量。
董新月逃命似的一溜烟就没人了。
沈闻璟看着宋九凝，捉摸着继续方才的事的可能性有多大。
宋九凝就已经开始拿筷子了：“快来尝尝，过会儿这菜可是要凉了。”
他管什么菜凉不凉，哪里有自家王妃半分秀色可餐。
宋九凝尝着口中的佳肴，看着底下热闹的场面，几乎已经看到银子铺天盖地飘进她口袋的场面了。
银子是好东西啊，能从那些克扣军饷的混蛋手里，抢回来多少宋家将士的性命。
*
与此同时，后宫。
皇后坐于亭中树下，看着树上逐渐飘落的枯叶，思绪飘远。
她面前的矮桌上放着一壶热茶，却没有喝。
纤细的手搭在一个小臂长的盒子上，似乎在等着谁的到来。
墙外淅淅索索的声音，让她拉回了思绪。
抬眼间，就见承天帝屏退了宫人，满面愉悦的笑意，朝她走来。
瞄到桌上的热茶，他笑意更浓：“皇后邀朕过来，可是要一起尝尝这新来的好茶？”
他只需要轻轻一嗅，就知道这是他赏给皇后的好东西。
如今接连不断的好消息，让他难掩心中愉悦。
沈闻璟似乎对宋九凝生了些嫌隙，如今已经不再事事护着宋家。
边境捷报连连，连着死的几个大员后辈，变相敲打了那些心有叵测之人。
他惦记了许久的东西，周家自己把把柄送上门来。
皇后对他的态度，又一天比一天的和善。
主动请他过来喝茶？
这放到以前，是绝对不可能发生的事儿。
“茶不着急喝，陛下也不缺臣妾这一口茶。”
皇后面无表情把那箱子往前一推：“还是请陛下先看看这些。”
承天帝心中一跳。
如此冷淡的态度，他有多长时间不曾见到了？
恍然间，似乎回到了宋九凝不曾入宫，他和皇后关系不曾缓和的时候。
嘴角的笑意逐渐消失，承天帝打开木盒，仔细看着里面的东西。
越看，他脸上的笑意就越发阴沉。
看到一半，承天帝就没了继续看下去的耐心。
他“啪”地一声合上盖子：“你早就知道？为什么不说？为什么一直藏到现在？”
这里面放着的，零零总总数起来，将近二十条人命。
要么是得罪了良贵妃、或者挡了她的路，被害死的嫔妃。
要么是还未出生，就夭折在良贵妃手上的皇子。
一桩桩一件件，都凑在一起。
即使这里面大多数的人，承天帝几乎都记不起她们是谁，长什么样子了，却还是抑制不住的愤怒。
皇后面如寒霜：“陛下难道不觉得奇怪，为何这十几年来，只有几个皇子，且身体一个不如一个吗？”
承天帝覆盖在盖子上的手，瞬间攥紧：“皇后都是怎么知道的？”
还一瞒就是这么多年。
“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这些事儿，只要想查，又哪能查不到呢？”
皇后缓缓起身，踩着片片枯叶：“臣妾与陛下提过几次，可每次都不了了之，那时臣妾便知道，陛下心里重要的，永远都是江山社稷，这些，都只是小事罢了。”
承天帝凝眉。
皇后有提过吗？
似乎是有吧，如此遥远的事，他着实是记不清了。
他忙于朝政，后宫意外死了个不受宠的妃子，他又哪里能事事关心呢？
只是眼下这些东西堆在一起，着实是触目惊心了些。
“陛下不想管这些，臣妾这些年，就尽力护着后宫的这些妹妹，可终归是有看顾不到的地方。”
皇后对上承天帝的目光，眼底难掩疲惫：“如今，她已经把手伸到边境大军了。”
皇后眼眶泛红，字字痛心：“陛下可以不漠视后宫这些苦命女子的生死，难道也要坐视大晟万千百姓，因为良贵妃的一己私欲，身死战火，民不聊生吗？即便如此，陛下也要与往常一样，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放过那个女人吗？”
皇后隐忍多年，终于在知道朝堂上发生的事，以及承天帝到现在都还没有实际动作后，彻底爆发了。
即便是承天帝，也被皇后狠厉的模样给惊住了。
皇后一向温文娴雅，恪守规矩，上一回如此还是多少年前，得知还算是孩童的沈闻璟，被送上战场的时候。
承天帝沉默许久，拿起盒子：“朕会给皇后一个交代。”
不等皇后回答，承天帝抱着盒子转身就走。
直到那身影消失，皇后如失了力气般，重重跌在榻上：“闻璟，九凝，本宫，只能帮到这儿了……”
见承天帝出来，守在门外的大太监心惊胆战跟上。
等出了后宫，前头的皇帝突然停下。
前方递来一个盒子：“去找周太傅，亲手把这盒子，交到他手上。”
“是。”
大太监手都有点抖，手里的盒子如有千斤重。
终究帝王，永远是江山利益至上。
*
宋绍钦上回的事闹得很大，很显然，承天帝一时也没得到自己想要的结果。
没有结果，就必须得拖下去。
这就导致，一大早带着满腔心事去上朝的宋绍钦，溜了一圈就回来了。
说是承天帝盛怒未消，今日罢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