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新月跟看怪人的目光一样看着宋九凝：“主子知道，咱们这儿的生意，为什么一直这么好吗？”
宋九凝瞄了她一眼。
这个女人怎么总问一些莫名奇妙的问题？
“周到完美的服务？”
董新月摇头：“往高处、更奇怪一点的方向猜？”
“这……”宋九凝表情都下意识严肃起来：“是因为我上喊‘皇上欢迎下次再来’？”
“倒……也有那么一点关系。”
董新月说着，把窗边的帘子拉开一点：“主子看下面吹箫那小子，眼熟不？”
宋九凝从沈闻璟身上爬起来，溜到窗边一看：“是有点眼熟，好像在哪里见过。”
沈闻璟此时也整理好衣衫，站到了宋九凝身边：“是见过，庆功宴，杜有才。”
他看着底下顶着一张便秘脸吹箫的杜有才，眼里火都快烧起来了。
他难得享受自家王妃的热情，却总有些不开眼的要来捣乱。
董新月是自己人，不能动手，这个杜有才……
“王爷记得这么清楚？”
宋九凝亲昵揽着他的脖颈，把他的思绪拉了回来。
被冷落了一整个庆功宴，可不就是对这些跟宋九凝说过话的人，印象深刻吗？
沈闻璟一肚子的怨气，被宋九凝这一亲近，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董新月实在是没眼看：“咳。”
她跟左南风如胶似漆的时候，也没这两个这么腻歪。
董新月轻咳一声，也没绕弯子：“我还以为，这都是主子安排好的。”
宋九凝之前还在感叹，董新月这经商的才能，怕是仅次于她三哥了。
这才几天功夫，就让轻楼人气整日居高不下。
皇城百姓不仅没有过了一开始的新鲜劲儿，反而一天比一天兴奋。
听了董新月的解释，她才明白了个七七八八。
表演看多了，是会乏味，但这也要看表演的是谁。
像杜有才这样的官家公子上台表演，那可就新奇了。
这些人一个个眼高于顶，平时哪里会把他们这些平头百姓放在眼里？
更别说是为他们奏曲儿了。
这些基本都是欠了宋九凝银子，无力偿还、或者解释不清银子来源，不敢拿出来还债的，只能走这条路。
会对守护大晟的宋家下杀手的家族，能有几个好的？
哪家又没几个纨绔。
宋九凝这么一安排，看在大晟百姓眼里，那就是宋九小姐在给他们出气啊。
不然就这些人半吊子水平，连先前那些献曲儿的女子一指头都不如，也配上轻楼的台子？
宋九凝听得目瞪口呆：“这……”
前两天杜府的人确实是有递过帖子来着。
她正跟大哥他们忙着今天的事儿，随意就把人打发了。
哪想对方居然真的到轻楼卖艺还债了。
“他们倒是想不来。”
董新月眨眨眼：“听说有几个大员家的得意后生，在边境直接被宋将军先斩后奏了，吓得这姓杜的屁滚尿流，到咱这儿求饶命的时候，腿都是软的。”
宋家说杀人，那是真的会动手的。
那些人被杀的原因，直到今日上朝才被宋绍钦公之于众。
先前所有人都以为，这是宋家被他们这些人惹毛了，心情不好，直接砍了。
“这真的是个美丽的误会，”宋九凝扶额：“都有多少人到这儿挂了名字？”
她现在心情很不好，良贵妃一日不死，她就一日开心不起来。
不如选一个幸运儿聊聊人生，转移一下心中的郁闷。
“几乎所有欠咱银子的，都有后辈在咱这里挂了名字。”
董新月听她问起，从怀里摸出个小册子来，交给宋九凝：“都在这里了，保守估计，时间最短的也要在咱们这里卖艺两年。”
“两年？”宋九凝挑眉，随手接过：“这么短？”
她记得那些人，最低也要两千两银子。
这是弹的什么琴，一年敢赚她一千两银子？
这册子可一点都不薄，宋九凝从前往后翻，起初还没怎么在意，越翻越是惊讶。
她怎么不记得，这么多人都欠她银子？
“这人谁？”宋九凝点着标注八百两银子的名字：“我怎的没印象？”
沈闻璟正揽着宋九凝的腰，与她一起看：“郑尚书庶子。”
听她问起，随口就点出此人身份：“上回轻楼开张，郑尚书嫡子来过，‘欠了’贺礼。”
董新月看着沈闻璟的目光，那叫一个钦佩。
他也只是与那些人打了个照面，不会把人都记住了吧？
不仅如此，连那人是谁，家里都有什么人，也都清清楚楚？
这还是人吗？
宋九凝恍然大悟：“那尚书嫡子也够坏的，自己欠了银子，就让自己的庶弟出来卖艺，啧啧。”
“话说，再怎么也是一个尚书庶子，八百两银子拿不出来？”
宋九凝把册子飞快翻了一遍，还给董新月：“银子还是卖艺，正常人都知道该怎么选吧？”
“正常人是知道该怎么选，但他们那回，刚好就遇到了不正常的人。”
董新月偷偷看了沈闻璟一眼：“当时主子把那些人交给六皇子处置来着，六皇子非要那些人卖艺抵债，不要银子。”
那些纨绔子弟，哪里会什么才艺？
杜有才会那么一点，还是为了附庸风雅，强行学的。
可沈云羡不管，他才刚被宋九凝噎了，看这些人本来也不顺眼。
想起宋九凝先前的话，直言如果不会才艺，胸口碎大石也行。
还说躺在下面那个，不需要什么才艺。
沈云羡沈云澈两个皇子当面，背后又有宋府和恭宁王府诚邀。
他们正是不敢得罪宋家的时候，哪敢硬抗？
不会也得会了，花银子，请先生来教。
宋九凝扶额：“沈云羡这小子……”
贺礼的事本就是她被那些人找茬，一时兴起坑他们一笔，她早就忘干净了。
哪想那两兄弟后续还搞出来这么多事来。
这下好了，她已经快成大半个朝堂的债主了。
“这些人随你安排，不过，有一点。”
宋九凝指了下那册子：“父债子偿没问题，但别从哪里随便拉个人就充当儿子送过来，让那些人重新送人过来，新名册送到王府给王爷看一眼，我隔三差五就带王爷来坐坐，我倒要看看，哪个大了胆子的，敢糊弄到本小姐头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