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望着那空空如也的床铺,打理的整整齐齐的,床铺上的褥子,一丝褶皱都没有。
不是的,这不是徐行的床铺。
他永远邋里邋遢,不拘小节,累了倒头就睡,有时候脸都不洗,衣服也不换。
夏允真如何也不会相信徐行就这样死去的。
之前,她就一直觉得徐行不太对劲,总是躲着自己,有时候烦了就会嘟囔几声,怕自己生气,又嬉皮笑脸地过来哄她。
有时候经常沉默,仿佛天地都与他无关。
夏允真觉得肯定是因为自己,是自己烦他太多,一直跟在他身后,甩都甩不掉。
她策马在空旷的大草原上,来来回回的。
“徐行…”
“徐行,徐行…”
她对着无边无际的地方喊去。
“徐行,你别走,我一个人,我怕!”
西北的风好大啊,吹着她凌乱的发丝,也吹走了她的呼喊,吹走了那一声声的徐行。
她牵着战马,走在黄昏处,一人,一马,拉长的身影,从此只有她一个人。
“徐行,你还会回来吗?”
她又坐在那已经磨平的石块上,撩了撩眉眼的发丝。
沉默!
“徐行,你走吧!从春到秋,花开了,花又落了,快要到冬天可以喝酒吃烤肉的时候了,你连酒都不留恋了,你真的不快乐了!”
夏允真抚摸着战马,对着空气释然一笑。
徐行,再见!
夏允真回到营帐内,石桥,覃子仪,还有一位不认识的将军。
她朝那人行了礼。
那将军说道。
“你就是夏允真?”
“属下正是。”
“步兵营的伍长阵亡,你去顶替一下。”
石桥,覃子仪对视,脸上尽是喜气。
“夏允真,恭喜啊!”
他们是真心恭喜她的,也希望这个喜庆的事情能冲击这一年来她的哀伤。
夏允真勾了勾嘴角。
是的,她还有很多事情要做,就让她和过去告别,重新开始。
她又回到了步兵营,这里又出现了很多新的面孔,犹如她三年之前的稚嫩。
现在没人敢欺负她了,她自己也可以独当一面了。
军营里突然有了非常重大的军事赛事。
听说奖励很是丰厚,如果赢到最后一名,可以获得晋升。
这对夏允真来说,是一项巨大的诱惑。
她的愿望就是升官,当上大将军。
如果这次能赢了的话,说不定可以当上百士长。
她报名参加后,石桥和覃子仪听说她参加了,立即放弃了比赛。
“为什么?”
“为什么,打不过啊,为什么?”
这三年来,夏允真的功夫不知道精尽多少,速度快得令人咂舌,杀人的手段越来越狠厉毒辣,越来越像另外一个徐行。
比赛的规定简单又粗暴,一对一,打下台就算赢,留下十一人,进入总决赛。
总决赛的规则,十一人抽签,按照顺序入场,一对一,胜利的人将一对二,再胜利的人一对三,然后再一对四,直到最后一个。
规则一出来的时候,军营里哗声一片。
石桥不解。
“那抽到第一名的人岂不是很不走运,就算再厉害,那也不能同时和十个人对打啊!最后一个上场的就幸运了,随随便便就能赢了比赛。”
覃子仪双手环抱,附议道。
“确实是不公平,但战场上就是这样不公平。”
石桥捅了捅旁边的夏允真的手臂,谄媚道。
“到时候我帮你抽牌,从小我就手气好,耳朵灵便,保证给你抽个十一号。”
夏允真嗤笑了一声。
“那就托你的福了,不过也要等我进入决赛再说。”
覃子仪一旁接着说道。
“这还用说吗,决赛是稳妥了的。”
正如覃子仪所说,和夏允真对打的没几个看头,都是还没起势,就被夏允真一脚踹了下台。
就一脚啊!
石桥和覃子仪真为这些人感到心疼,不过也庆幸自己没参加比赛。
进入半决赛的对手渐渐强了起来,还是有几个厉害的,不过也都被夏允真轻松解决。
五天后,终于进入了决赛。
石桥早上又是金盆洗手,又是拜佛念经的,看来为夏允真赢得这场比赛做足了功夫。
夏允真和覃子仪两人,上上下下看着石桥捣鼓来捣鼓去的,像猴子一样,甚是有趣得很。
“石桥,你从哪里学来的半仙做法?”
“别闹,我正在通灵呢!”
两人静静等着,只见石桥咿咿呀呀了良久,才哈哈大笑一声。
“夏兄弟,我这手已经开了光,等会给你抽个最好的牌子,放心好了。”
夏允真认真地点了点头。
“你那手现在还能吃饭吗?”
石桥一本正经地说道。
“当然不能,我的手在抽牌前可不能碰任何东西,否则就不灵验了。”
夏允真指了指桌上的早饭。
“那你怎么吃饭?”
石桥一脸谄媚地看向覃子仪。
“老覃,你帮帮忙?”
覃子仪冷笑。
“我说石桥,你不会就是故意的吧,等下拉屎还要我给你擦屁股呗!”
夏允真好笑地摇了摇头。
这两人,真是!
覃子仪还是看在夏允真的面子上,忍着心里的怒气喂了石桥一顿早餐。
宽广的校场上,黑色的旌旗猎猎,迎风展扬,号角声,战鼓声,此起彼伏。
场上的人越来越多了,都来观望军营中极其繁盛的赛事。
夏允真听得知周围的人,惊叹声,抽气声一片,似乎来了什么很重要的人。
“你看,那主位上坐的是谁?”
“旁边的将帅是步兵营的蒋统帅,我以前有幸见过一次,主位的应该更厉害。”
“但他看起来这么年轻。”
旁边一人插话进来。
“你们见识少了吧,这是西北大营的少将军。”
“竟然是少将军?我在哨所的时候一直听得将军的英雄事迹,想不到今天见真人了,真是英雄之姿。”
“那今天的比赛必定惊心动魄。”
“快看,快看,那是谁?”
“简直是仙人下凡啊!”
“军营里怎么会有这样的人?”
大型的场面又更加沸腾起来,似乎比少将军出场更为热闹。
夏允真抬头望去,只见云宴初抱着小白,身后跟着阿南,也坐在了离凌屿舟不远的席位上。
他素来喜静,这样的嘈杂的场面向来是不屑一顾的,用他的话来说,还不如在营中多写两个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