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羌最近的动作有点多,经常会来骚扰一下边境。
他们四人最近有点忙,跑来跑去地到处打探消息和虚实。
雁回峰是西北大营军队的领地,有一小队兵营常年驻扎,这也是斥候们交接休息的地方。
这天,他们正常去到雁回峰的时候,隐隐感觉不太对劲。
太安静了,鸟兽虫鸣的声音都没有。
他们四人面面相觑,石桥赶紧下马贴着地面聆听着动静。
他的面色越来越不对。
转身向几人说道。
“我们得赶快离开,雁回峰没有任何人走动的痕迹,估计已经全军覆没了,得赶紧把这个消息传给大营。”
徐行脸色凝重。
“那回羌定是抢了雁回峰的控制权,但我们必须要弄清楚,究竟有多少兵力囤积在那里,否则消息传到了大营,也必须要折回继续侦查,到时候再侦查就难上加难了。”
几人都赞同的点了点头。
“石桥,覃子仪,你们现在赶回大营报告,夏允真,你留下来,我们再深入探查,有重大事情发信号联络。”
大家各自分了任务后,分别策马而驰。
西南方向有个角峰,中间是个大盆地,也是大晋与回羌的天然屏障。
徐行带着夏允真趴在隐蔽处,仔细观察着周围的敌情和环境。
“大坑里怎么没人?”
夏允真低声疑惑地问道。
“这很不对劲,他们占领了雁回峰,按理说应该会在此屯兵,图下一步进攻,而且有且仅有这个地方才能大批量进军。”
徐行没有回话,双眸冷静地观察四周。
“肯定是不对劲,但一定要弄清楚不对劲在哪里?”
“他们的大部队一定就在附近,不然如此费劲心机,损失那么多人突破雁回峰,图什么?一定要找到他们军队驻扎的地方!”
夏允真眼睛滴溜溜地转了转。
“盆地上都是陡峭的悬崖,总不可能都把人挂悬崖上吧!”
徐行眼神不可置信的看着夏允真,她也不可置信地与他对视,两人默契,遂慢慢匍匐到悬崖边上。
十丈高的悬崖峭壁上,一个连着一个,一片连着一片,布满了回羌的士兵,一望无际,至少有几万人。
两人惊惧,手都有点发抖。
雁回峰沦陷,本就是大事,如今大军就在眼前,前面,一马平川的就是大晋的领土,西北总营,凉州就近在咫尺。
这批人如果得逞,那边境肯定惨遭生灵涂炭,防线失守,是一个国家的耻辱。
他们慢慢地退了回去,爬上马匹就往总营飞奔而去。
回羌也不是吃素的。
马蹄声惊起了回羌的探子,一队百十人马朝他们两打马飞来。
徐行和夏允真的骑术都是佼佼者,但比起生来就在马背上的民族还是差了一点。
箭矢像流星一般射向他们俩,夏允真机灵地躲过几次身后嗖嗖而来的箭支。
徐行见回羌的人追得越来越紧,想到今天这个坎应该是过不去了。
“夏允真,你回去报信,我拦住他们,否则我们俩都要死在这。”
夏允真心里一慌,李二牛为她挡箭的那一幕又出现在她眼前。
她恐慌地摇了摇头。
“不,我断后,你去报信,是你说的,我跑得比兔子还快。”
徐行咬牙吼道。
“快走,听话,回去报信后赶紧折回来找我,我怕我会坚持不住。”
“你…”
“快,别磨叽,这回我俩能活下来,全靠你。”
徐行往夏允真的马匹甩了一鞭,他决绝地掉头转身。
敌人见情况有变,很多人都转而追向夏允真。
徐行拦在前面,挡住了回羌骑兵的去路。
接踵而来的箭全部朝夏允真射了过来,她一个人抵挡不全,小腿上中了一箭。
疼痛让她额头上冒出很多汗,她转头一望,徐行横在她与敌人之间,素木枪不断地挥舞,敌人成批成批地掉下马。
那西沉的落日,洒在他身上,像染尽了血色,清晰而又模糊。
夏允真掏出了最为紧急的颜色弹,往空中抛了出去。
徐行,一定要等我!
“报,特急!”
兵营的门迅速打开,夏允真飞马而进,冲进了主帐篷。
她跳下马,不顾脚上的中箭,以最快的速度跑进众将军处,单膝下跪道。
“报,雁回峰失守,敌军屯兵数万,挂立在悬崖边。”
大人物一听纷纷惊起,惊惧。
“夏允真?”
为首的少将军凌屿舟认出了夏允真,她的腿上还中着箭。
“再探。”
“是。”
夏允真朝凌屿舟一笑,咬紧牙关,把腿上的箭拔了下来,顾不得疼痛,朝帐外跑去。
“换马。”
她接过最新备好的战马,迅速越上马背,飞驰地往徐行的方向跑去。
“徐行,大部队来了,你要坚持住,我马上就到了。”
石桥,覃子仪路上与她汇合,先锋队已经达到雁回峰。
他们三人飞奔到达徐行与敌军厮杀的地方。
寂静无声!
如果不是眼前的这些尸体,无人敢相信这里之前发生一场恶战。
尸体一摞叠着一摞,血流成河,百十个的尸体都是一刀毙命,尸首分家,状况惨烈让人忍俊不禁。
夏允真找不到徐行了。
她站在这一堆尸身前,一步也不敢动,她怕,在那么多的尸体中,有那么一个,会是徐行的!
石桥和覃子仪对视一眼,深深地叹了口气。
这个场面,只怕徐行凶多吉少。
他们非常耐心,一具一具地翻开。
终于,他们停在一具尸体前。
徐行死了。
死状非常惨烈。
他的头颅被敌军割了去,身体被枪刺得千疮百孔,血肉模糊。
他们回望一直站得远远的夏允真,谁也不敢开口说第一句话。
徐行得了寒症,是夏允真每天一桶一桶的热水给慢慢消减了他的痛苦,只要徐行想要什么,只要夏允真办得到,什么都给他找过来。
不过,就是惯着他喝酒。
他也笑着答应,随后也背着她偷偷地喝。
他们两人都常常笑话徐行,在外嚣张得要死,在军营里,就被夏允真管得死死的。
徐行总厚着脸皮嘲讽他们俩。
“管得着吗你们俩?”
夏允真,是他们见过所有士兵中,最佩服的一个。
太自律,太吃苦了,吃苦到他们认为这是在自虐。
每天除了吃饭,睡觉,操练,管徐行,其他时间都在校场上。
瘦瘦弱弱的一个人,那么地倔强。
石桥曾经笑过夏允真,再怎么练,也超不过他,结果就被夏允真摁在地上打得起不来。
他们觉得夏允真和徐行两人太变态了,不敢惹,太不敢惹了。
然而此刻,他们也不知道怎么对夏允真说。
徐行死了,对她来说,是件非常残忍的事情。
“他是徐行,他怎么可能会死?”
“他为什么不会死,他再厉害,也是凡身肉胎,他再厉害,也只有两只手。”
夏允真摇了摇头,满眼猩红道。
“那肯定不是徐行,没有脑袋,怎么也证明不了是他。”
“可是,这场上,只有这件铠甲,是西北大营的。”
“不会的,徐行肯定是逃走了,他定是嫌我管他了,他肯定是嫌我烦了。”
夏允真嘟嘟囔囔地,飞身上马跑了。
石桥和覃子仪感到不对,跨上马背立即朝夏允真追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