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书白上下打量了夏允真,泛起一股难以言喻的心痛。
脸晒黑了,头发凌乱,身上衣服破破烂烂的,京城要饭的穿得都比这好些。
“你,吃了很多苦吧?”
夏允真咧嘴一笑,伸出左手给沈书白看。
“表哥,快帮我包扎一下,免得血流光了。”
沈书白看得眼眶都红了,赶紧从柜子里取出伤药和纱布,给夏允真熟练地包扎起来。
“这伤口怎么回事?”
“哦,军师养的小白狐要喝血,就把我叫来献血。”
“云宴初?”
“谁?”
“就是军师,他的性子很古怪,你是怎么招惹他的。”
“他叫云宴初啊,人长得好看,说话好听,名字也取得好。”
“你也别被他的容颜给迷惑了,此人足智多谋,阴狠毒辣,杀人无数,虽不自己动手,但只要他想,就有很多人为他卖命,少和他接触,否则你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这么厉害啊!”
“可不是。”
夏允真打量着包扎好的左手,喃喃自语道。
“表哥,你什么时候把我安排在后勤啊!我快支撑不住了。”
沈初白一愣,叹了一口气。
“我暂时还没找到合适的关系,很多新兵背后有人,后勤一直是满员的状态。”
夏允真无奈地点点头。
“表哥,你这里有跌打伤药吗?”
“你怎么了?”
“最近总是练摔跤,我又打不过人家,身上摔得有点疼。”
沈书白听得心疼极了,一个女孩子在军营里混,又不能暴露身份,得有多痛苦。
他给夏允真拿了一瓶上好的跌打损伤药酒。
“每天睡前抹,第二天起来就会好很多。”
夏允真环四周看了一眼,偷偷和沈书白说。
“表哥,你这里有洗漱的地方吗?我很久没有洗澡了!”
沈书白听得脸一红,然后安排在他单独的营帐,帮她搬好了水。
水虽没多少,这是她来军营后洗的最没有负担的一次,真是太惬意了。
在军营,有亲人照顾着,实在舒服极了。
下午的训练没去,因着云宴初军师的威名,教头也不敢来找夏允真的麻烦。
伤药药效很好,晚上抹了,第二天就感觉身上的伤都不那么痛了。
早上跑完负重,上午的时候又是练摔跤。
夏允真心想,这教头是练摔跤上瘾了吧,这个练法,把人都要练废了!
很多稍微弱一点的人,都是敢怒不敢言。
今天很不幸,教头把李二牛调到其他组了,夏允真只能和一个不认识的人对练。
那人轻声在夏允真身边说。
“听说你很有钱,只要你给我一点,我下手就轻一些。”
夏允真愣住了,这是什么情况?
她想,定是那次被罚夜跑露财了,才导致这人有这样的想法。
“听说只是听说,听哪个人说的让他把钱给你好了。”
那人见夏允真竟然不按常理出牌,不肯给自己银子买平安,瞬间就怒了,两人对打的时候爆虐夏允真。
他不仅把夏允真摔得七零八落,还把拳头往夏允真脸上揍,直到教头发现不对劲才把两人分开。
夏允真都不敢伸手触碰自己的脸,火辣辣地疼,眼睛被打的半天都睁不开,应该是红肿了。
那人下手可真狠啊!
李二牛趁间接歇息,赶紧扶起了夏允真。
“那人和你有仇吗?”
“没有,就是喜欢我的银子而已。”
李二牛似乎听懂了。
“平时见你大方得要命,现在给自己买命却那么小气。”
“这不是钱的问题,是原则问题,有一就有二,以后我在军营就只能花钱才能混的下去!要是有一天,我的钱全部花光了怎么办?”
李二牛正想说些什么,发现军师的侍卫正在找夏允真。
阿南看着眼前一个猪头样的人疑惑道。
”你真的是夏允真?"
“如假包换。”
“你和昨天长得一点都不像!”
“不像吗?可能是昨天没人打我!”
阿南不知道该接什么话,只好说起正事。
“小白狐不见了,大人正在寻你呢?”
“找我干嘛?”
“它喜欢你的血,百里之外闻到了都会回来。”
夏允真叹了一口气。
“阿南,下次要我放血直说,说话很累的。”
夏允真拖着受伤的身子,和阿南进了云宴初的帐篷。
云宴初此刻正在看书,门口一阵声音传来,抬头把自己吓得差点从椅子上掉了下来。
“你怎么被人打成怪物了?”
夏允真没有回答,接过阿南的匕首朝昨天的伤口又划了一刀,血把瓷碗装得满满的。
夏允真头晕得厉害,看到书桌上有一碟糕点,径直走过去,往嘴里塞了几块,转头就出门了。
全程,就如云宴初之前来到他们营帐,看都没有看云宴初一眼。
“她怎么了?”
“脑子不清醒了。”
“胆子也越发大了!”
“可不是,她连瞧都不瞧你一眼!”
云宴初听罢生气得很。
“小白又跑到哪里去了,等它回来剁了他的爪子,省得到处乱跑。”
刚好到了门外的小狐狸吓得赶紧缩起自己的爪子,以后真的不能贪玩了。
沈书白看着毫无人样的夏允真,眼眶不自觉地红了起来。
夏允真只有一只眼睛看得清,却也清晰地看到沈书白断了线的泪珠子。
“表哥,我没事,上点药过几天就好了,唉,早知道就不来找你了。”
“你敢,伤的这么重,居然不来找我?想活活疼死吗?”
沈书白给她抹了伤膏,把她的脸全部用白布包了起来,手掌心又被割裂了,重新上了新药。
夏允真现在的模样像极了木乃伊。
“表哥,我包成这样,能出去见人吗?”
沈书白用小楷写了一张纸,慎重地盖上一红色的印章,递给了夏允真。
“拿着这个凭证,到教头那里可以请病假!”
夏允真咧着嘴高兴得直蹦,一不小心扯着伤口,疼得哇哇叫。
沈书白无奈摇了摇头,又倍感痛楚,记得以前她手指头被划了一个口子,都要娇气个半天的,现如今,被别人打得青一块紫一块的,也没掉一颗眼泪。
想来是在陌生的军营里,没有任何依靠,凡事只能硬挺,把自己当成男人,成了一种习惯。
沈书白心想,后勤的那个老徐,银子收了这么多天也没个消息,不会是想吞了自己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