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渐暗，空中又开始飘小雪。
书房内点起烛火，亮堂了些。
李青荷忐忑不安地坐着，时不时往门口张望几下。
整个房间里就只有隋启翻书的声音，李青荷几次打算开口，临到嘴边又咽下去了。
“昭芜，”案桌前的人突然开口，“最近城中可有什么异常？”
被点到名，李青荷坐正了身回到，“没有。”
“嗯，那你先下去吧。”
“是。”
出了门，李青荷打包了一袋的伤药让绫孚给黑甲卫分下去，妖族好斗，家家户户常备最多的也是伤药。
做完这些，李青荷正准备亲自去看一下赫连肆的伤势，迎头又撞上了少洛生。
“你怎么在这儿？”
“妖王召见，顺便给你送个饭。”
少洛生挥挥手，站在后方的小厮提着食盒上前，屈膝，“昭芜公主。”
“嗯，”李青荷只瞥了一眼，都感觉食盒中浓郁的菜香快溢出来了，“谢谢了哈，下次我回请。”
少洛生却不甚在意，饶有兴味地打量着绫孚手中的袋子，“要我说，你们父女俩还真是一个唱红脸一个唱白脸。”
李青荷白他一眼，对于其怼人特质已经见怪不怪。
“少城主，嘴不要可以捐了。”绫孚挂出一个标准的微笑。
“嗯哼。”少洛生点点头，全盘接收，“哦，对了，赫连肆在王上到达之前把你们捡回来那小孩儿带出来了，安排在城东的一处老宅。你要去看看吗？我让杨二给你带路。”
“不用了，我去看看阿肆，他刚又被罚了。”
“行。”
——
城东院子，
“五九，外面什么情况了。”
“属下不知。”
“你不能出去打探一下吗？”秦欢辞语气加重了些。
“主子，”五九皱着眉，神情严肃，“属下得守着你，你现在太虚弱了。我怕一会儿出了意外，属下赶不回来。”
秦欢辞抿唇，浅薄的笑意不达眼底。一口一个属下的，倒没听出半点尊敬。
况且，他既身怀空间异术，能有什么是赶不回来的？
许是看透了秦欢辞眼中的怀疑，五九默默添上一句，“距离太远的话，会锁定不到精确的位置。”
秦欢辞冷眼，不信。
安静的环境没持续多久，五九突然感觉到附近灵力磁场的变化，有人。
“有人来了。”
以手为刃，撕裂开空间的气流，一个闪身自己先撤了。
秦欢辞深吸一口气又缓缓吐出，‘国师大人亲自指派的人必定有他的过人之处，嗯，不会错的，再忍忍。’
下一秒，院外大门的门环被来者敲击着发出清脆的声响。
秦欢辞应了声，便小跑去开门。
还没等李青荷想好怎么开口，门被打开的一刹，一团雪白扑了过来。
“我还以为公主不要我了呜呜......”
还是熟悉的语调，熟悉的配方。
人族的皇室真的会养出如此娇气的皇子吗？
李青荷紧蹙着眉，但仍上手拍了拍他的背，“临时出了点事儿，抱歉。”
这身高，样貌左右不过十三岁，倒是忘了跟少洛生核对一下他所猜测的皇子中有没有与之年龄相近的了。
“没事的。”秦欢辞眨巴了下眼睛，“你的安全更重要。”
李青荷躲开他热切的目光，继续说道，“今日府上来了重要的客人。你的身份还没查明，才临时把你带出来。每日的问诊就暂时定在这个宅子，明日我也会让绫孚她们将需要的物件送来，你可还有什么想问的吗？”
“没有。”秦欢辞仍迎着笑脸，只是伸手将被风吹开的斗篷拉得紧了些。
“好，那我......”
“小心！”
还没等李青荷反应过来就被秦欢辞一把拉开，冷冽的剑锋划破布料带出一串血珠。
“咳咳。”
少年颀长的身躯挡在她面前，银白的斗篷破开一条刺目的红痕。
“你......”，李青荷伸手扶住他，眼底是还没来得及收起的惊愕。
黑衣人凌空而立，见一刺未中要害。蓄力直冲，剑刃飞速划过，嘶嘶破风。
“往后退。”李青荷沉声提醒，上前一步将秦欢辞护在身后。
手握剑柄，自腰后拔出，凭空凝出的长剑，宽体，双刃，剑脊向外延伸着繁复的暗纹。
右腕轻转，剑锋带出虚影，只反手一挡，便接下了这气势汹汹的一击。
两剑相撞发出阵阵嗡鸣，巨大的灵力冲击由点向面的扩散，积雪分道，衣袂飞扬，黑衣人被剑气的余波裹挟，被迫撤力。
“阁下，是否不清楚自己身处何地，才如此的，肆意妄为？”李青荷收剑，眼底带着狠戾。
那人只轻飘飘的看上一眼，又发起第二波攻击。
“啧。”
李青荷欺身而上，挑开黑衣人的剑，一个转身直刺对方后颈。
“哐”两剑相接，双方各被击退近三尺。
几个回合下来，那黑衣人多次调整方位都想绕后，看来目标是那人族皇子。
李青荷脚尖轻点落地，重剑从空中直直落下，插入地面。
只右手两步结印阵成，“缚石影，破地生，出！”泛起青光的剑身发出阵阵嗡鸣，地面随之蔓延出斑驳的裂痕。
“轰轰”，无数尖石拔地而起，向那人攻去。
黑衣人避其不及，直接被捅了个对穿。
没有死前的哀嚎，没有鲜血淋淋的场景。
李青荷眼睁睁的看着尖刺上挂的人“噗”的一下变成了一层薄薄的纸人。
字面意思上的纸人，整张取下来还没她手掌大。
“啊嘶～”
见着这边战斗结束，秦欢辞适时发出痛苦的呻吟。
听到动静，李青荷连忙把“尸体”收进袖子，转身小跑过去。
“你怎么样？”
秦欢辞倚坐在门板前，手边是一大滩汇集的血迹。
他抬头看向来人，“我没事。”
“你......怎么不包扎一下。”李青荷蹲在秦欢辞面前，小心的拨开斗篷，能看见划在手臂上的伤口。
里层的布料已经和伤口粘在一起，血肉模糊。
“我一只手怎么包扎嘛。”秦欢辞说着。又换上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
李青荷神情带了明显的歉意，沉默片刻后说道，“我先带你去医馆。”
两人一路无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