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恨,其实也不多吧,也有可能是恨得太多了,潜意识都会把那些情绪过滤。
燕吉看着桐余锦发呆,还是和以前一样看着,或许是如今和以前不同的成熟身材太过惹人眼,桐余锦很快就回神了。
“燕吉姐姐,你变化好大~”
桐余锦夸赞到燕吉的心坎,揣手骄傲着,“那当然了,当初和你见面时我是虚弱魂魄一只,后来受了供奉虽然厉害了点,但帮人这种事一般都由出马家负责,你们家那边也没这方面的人才,现在的我可是一方土地,虽说只是护一家人的变成一大片人,实力可是曾经的不知多少倍。”
“那,还走吗?”桐余锦的眼神里满是麻木,燕吉从中看出丝丝渴求。
“走肯定是要走的,我这次回来就是和你告别的,如果我是说如果,鱼鱼,我这里有一个名额可以带你一起,你会放下这里的一切和我一起离开吗?”
燕吉和桐余锦的手牵在一起,看着桐余锦躲闪的眼神,燕吉还是有些失望的,“没事,你有的是时间好好考虑,未来十年你都可以慢慢想,我会等你的,鱼鱼在我那个年代都已经及笄了,这个时代十年后的鱼鱼说不定都已经长大工作或者嫁人了,到时候你生活不如意,我也会带你离开的。”
“啊……嗯。”所有的假设,所有的如果,最后都咽进肚子,再也不说。
燕吉仿佛一阵风,悄悄来又悄悄离开,片片微风拂过,桐余锦再也没有看照片的兴致,对着空气喊了好多声姐姐,还是没有回应,弟弟上课回来,看着姐姐在发呆,凑到桐余锦旁边开始欣赏。
“姐,在看啥呢,我看看。"桐余程越靠越近,直接怼脸。
啪——
桐余锦毫不犹豫给了他一个他喜欢的嘴巴子。
“你打我?”桐余程还有点懵,自己姐姐几乎没打过自己,今天的情况真是很难得。
———
整理着桌上的稿纸,貌似,约定的时间越来越近,也越来越紧迫了。
窗外依旧下着雨,仿佛生命停留的那个雨夜,不曾停止也不曾改变,时间段运转合该这样。
妈妈每天都在大吼,和每个人都呛几句,说着每个人的不好,爸爸不常回家,每次见面都说不上话,他又匆匆离开。
以往心情不好的时候,看看热闹的街市,生活还是充满希望的,大家都在忙我也有想忙的。
现在心情不好的时候,窗外黑漆漆的夜,大树的阴影多多变换,抱着大白熊哭,不管冬夏,大白熊的怀抱一直都很温暖。
人为锻造的木偶娃娃,是个失败品,是个受气包,他们都在说这个娃娃的失败,这个娃娃的痛苦是他们茶余饭后的谈笑资本,就连创造娃娃的人都是这么说的。
“妈妈,妈妈,我考了班级前十,可以要奖品吗?”
“这是你应该的,要什么奖品。”
……可是,他们都有奖励啊。
那天我们一家人溜街,走到一半,下雨了。
爸爸背着我,抱着弟弟,妈妈打着伞,我看到摊老板动作迅速收摊,看着他们洋溢的笑,好像什么都不会怕了。
我的记忆好像停在那时候,再难走出这个雨夜。
又是那个梦。
叮铃哐啷的一阵,黑暗中应该是从厨房方向传来的声音,不知道是谁。
高高瘦瘦的身影,他真的,好贤惠。
“姐?”
他似乎也听到动静,不由停下手里的动作。
在桐余程眼里,姐姐的样子莫名滑稽,一手拿着防晒喷雾长瓶,一手拖鞋,估计是把他当成危险人物了。
“爸妈要离婚,你打算跟谁?”
桐余程问的还是那个问题,桐余锦也还是同样的回答,避重就轻,“我成年了,可以单过。”
稀稀拉拉的雨声传进耳朵,洗碗的叮铃哐啷声不疾不徐。
“你呢?你要跟谁?爸?还是妈?”
高高瘦瘦的身影从光芒走向黑暗,“我就不能不选他们吗?我选你怎么样?”
“我……”
啪嗒——
客厅里的灯被打开。
桐余锦想说,一直都是废物的她可能连自己都养不活,刚何况弟弟,面对父母亲人,对那些冒出的责任负担,围着她转,都像是乱麻,团成球的线条看似整齐,桐余锦只觉得胸口的大石头一直都很沉重,卸不掉,推不开,她想拒绝。
“起了怎么不开灯,姐,你总是不开灯,真的不会看不到吗?”桐余程在灯亮起后才看清,姐姐的头发出油,衣服有褶皱,拖鞋只穿了一只,另一只还捏在手里,都变形了。
“习惯了。”桐余锦小声嘟囔,拖鞋掉在地上啪嗒声响在这个时候尤为刺耳。
“爸妈人呢?”桐余程扫视客厅,沙发上习惯性放着的衣服围巾还有帽子伞都不在,只有褶皱怎么都弄不平,或许,那里永远都弄不平吧。
“他们去过二人世界了。”
“没喊你吗?”
“我为什么要去?还是和以前一样,转了很远连路都找不到,脚都走起泡了,泡都磨破走不动路,都接近凌晨才说要吃饭,早上说肚子饿停车买个早餐都不能,我不喜欢喝豆浆,我喜欢早上喝水,车上憋尿很难受,饿肚子晕车很难受,中午饿得眼冒星光说要吃东西,路边的点指哪家店他们说这不吃那不吃,碰见路边开的奶茶店烧烤店蛋糕店什么都不能碰,什么都不能吃,什么也不想买,哪怕坐在路边凳子上歇一会儿都要一直说教,我不想去!”
桐余程听着,低头凝视这个姐姐,矮个子发脾气很弱鸡,没有威胁,“你下午吃的什么?”
“泡面!”桐余锦回答得毫无压力,脱口而出。
“垃圾桶里的泡面是我昨天晚上吃的,你再想想,吃的什么?”
“冰箱里的剩饭剩菜。”
“我刚刚看过,冰箱里的东西都没动过,和昨天一样,中午吃的东西也没动过,你不饿吗?要不要来点宵夜?”
咕噜~~
“想吃什么?”
“面。”
“顶饱吗?”
“你们不都不让我吃宵夜吗?算了,我不吃了,睡着不会饿。”
拖鞋嗒嗒,床像是禁受不住压力,发出惨叫。
窗外接到犬吠猫嚎,似乎发生了大事,床上的人似乎睡得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