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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我之皮囊之雇佣天使(1 / 1)


“起来呀!”姐姐急切催促的声音。

“干嘛啊?”讨不讨厌?我翻了一个身。

“你的女神的爸爸和妈妈,还有你的女神都到楼下了……不想起床,你就继续趴着!”姐姐在我脑壳上打了一巴掌。我扑棱一下坐起来。刘心全家都来了,这是发神经了吗?我们家与刘心家素无来往。尽管我和刘心算是“好朋友”。她好朋友很多,可不止我一个。我有一个得天独厚的条件就是每日上下学,与刘心有一段几百米共同的路程。就这一点,就足以令她的那些朋友恨得咬牙切齿。因为,在这一段路程上,并驾齐驱,很有点小情侣的味道。我打心里没有考虑过刘心,尽管她如电光般美丽,看一眼都需要滴眼药水。她的爸爸和妈妈威力可以说透彻云霄,像我这样的,根本入不了她爸她妈的法眼。

“少打我女儿的主意啊?听见没?我女儿那可是要嫁入豪门的。”他爸指着我的鼻子“威胁”过我。当时我就反唇相讥:“叔叔您尽管放心。我的择偶标准是非豪门千金不娶的。”气得刘心他爸扭头就走,同时还有刘心,临行还没忘了骂我“癞蛤蟆想吃天鹅肉”。我也没客气,回怼说:“天鹅不总是在天上飞吧?只要落到水沟里泥塘里,我这只癞蛤蟆就把天鹅穿成串烤了吃。”刘心一个星期没搭理我。她的其他男性“朋友”此期间迅速增加。

“岳父岳母”——这么重要的人物突然空降。这还了得!一阵旋风操作之后,我的发梢上挂着的一滴充满朝气的“露珠”站在客厅里迎接“两岳”大人。

刘心的爸爸拍拍我的肩膀:“我就佩服有男人味的男人。”回头就跟我姐姐继续进行“家长”间的客套。刘心的妈妈非常上心,不断地打量我,不住地点头。显然,“岳母”对女儿的男朋友非常满意。这么早就给女儿选女婿是不是太着急了啊?直到姐姐捧了一杯茶,才把刘心的妈妈带到一边。我问刘心:“啥情况啊?”倾巢出动?刘心说:“我爸来谢你英雄救美!”

我好像想起了什么?又好像啥都没想起来?直到把刘心一家送到楼下,看到月季花旁边那一坨拧成麻花的自行车,我才恍然大悟。我问刘心:“是那两个奇装异服的事情吗?”

“对啊?忘啦?”刘心说。

“我把那两个家伙打跑啦?”

“那当然了。你可厉害了,一招半式,就把那俩家伙打跑了。”

“后来呢?”

“后来我打幺幺零了。幺幺零来了后,问你,那两个人呢?你说,去了宇宙中某一个星球。幺幺零问我,‘他是不是脑子有毛病?’我说是。幺幺零就走了。你可真行,跟幺幺零也开这种神叨的玩笑。”刘心说。

这些人,都是傻瓜,包括刘心。那团麻花就丢在那里,用无言的方式诉说着一段离奇的故事。你们难道就不能想一想,什么样的力量,才能把一辆精钢车架的自行车拧成一团麻花?不过,我姐应该算是聪明,她看到我拎着“麻花”回来,说了一句:“整天就跟中了魔道似的。”我行为可能有些怪异,被她看出来了。刘心整天坐在课桌后面,数我后脑勺上的头发(我感觉是不是太过美好?)也没看出我有何怪异之处。

也许那只是一个梦,含灵和玉琮根本就不在我的身体里。但,当我看到那团麻花的时候,提醒自己那些梦幻般的情节真实的发生过。含灵和玉琮的的确确地隐藏在我的体内。他们悄无声息,似乎从来就不曾存在,直到我遇到雨少雄。

雨少雄,新来的学生,长得人高马大。班里的“霸哥”一下子被雨少雄盖了下去。雨少雄这小子在社会上有关系,经常看到雨少雄放学后在学校门口外边和几个社会哥抽烟。这都无所谓。关键是班主任老师脑子犯病,竟然把雨少雄和刘心安排在一桌。放学的时候,刘心就提出要和我调换座位,让我和雨少雄坐一块。我当然是“欣然接受”。刘心甚至暗示:你,最好给我收拾一下那家伙。

她真的把我当成“大侠”了。

我与雨少雄相比,一个是大狗熊,一个是小蚂蚱。我当然属于后者。

当我们坐一块的时候,我被迫接受了一场电眼搏杀。

刘心转过身来咬牙切齿地为我加油。

雨少雄的眼波杀伤力太强,我坚持了两分钟。

全班同学无一例外地站在我这一边。

我败下阵来的时候,教室里悲风凄凄,有的人甚至捶胸顿足。雨少雄用他的如刀似枪的眼波命令我:“你!出去!”然后命令刘心:“你!滚回来!”刘心当然不服,她直接怼了一句:“切!想得美!”刘心敲着我的脑壳近乎咆哮:“缩头乌龟啊你?!”我去!这是眼瞎了吗?我一个小蚂蚱能斗得过大狗熊吗?再说了,雨少雄又没欺负刘心,根本不具备激发潜能的条件。

雨少雄霸占了整张课桌的三分之二强。

这可能是我的学生史上最憋屈的时期。

因为我的“懦弱”,刘心有开始与我保持五米距离。这倒是无所谓,我已经习惯了。过不了多久,只要有一丁点事情能让刘心高兴,我们之间的距离,基本接近至“零”。上下学的路上,有一家“庆民便利店”。放学的时候,我眼瞅着刘心走远,拨转车头到便利店里。

“我要买烟!”我说。

便利店老板:“学生啊!不卖。”

“我爹抽烟!”

“你爹不是早死了吗?”

“我到坟上给他烧化……这都不行吗?”

“你爹不是不抽烟吗?”便利店老板竟然认识我死了多年的爹。

“昨晚托梦,学抽烟了。”我陪个笑脸。

便利店老板丢一盒“大白”过来,说:“没整了,死了也不学好啊这是。”我赶紧付了二十块钱,拿了烟跑了……应该找我十块钱的……生怕便利店老板再“爆料”我爹的“光辉事迹”。

我返回学校,果然看见雨少雄和三个社会哥在学校门口西侧的大树下赤膊抽烟。雨少雄后背纹了一条“张牙舞爪直面龙”。他抽烟的时候,眼光总是不断地扫描周围过往行人。他当然可以扫描到我,我一个“眼波杀”过去,雨少雄的电波眼马上就千军万马杀过来。我翘起屁股,猛踩几下脚踏,就到了雨少雄跟前。三个社会哥一看来势汹汹,马上阴着脸围上来。

雨少雄:“云丛熊!你小子想耍什么?”

我一脸冷峻,根本没把社会哥“放眼里”,从口袋里掏出“大白”烟:“雨哥,给兄弟留点面子,课桌你占了三分之二,不行,我不接受。我认为你占四分之二比较合适。”然后取出一颗烟递过去。雨少雄在接烟之前,问社会哥:“三分之二大还是四分之二大?”社会哥互相交流一下眼神:“四分之二大吧?”

“算你识相!”雨少雄接过香烟,社会哥也都各得一颗香烟。我自己也装模作样叼一颗烟,拍遍了所有的口袋,也没找到火机。雨少雄把火机递过来:“来!哥给你点上。”人生中第一口烟,我抽出了“慷慨悲壮”的气势。

“兄弟!你家的房子大不大?”雨少雄问。

“大!但没有一寸土地是多余的。”我说。

雨少雄拍了一下我的肩膀:“嘿嘿!行!搞得跟普大帝一样。”然后习惯性地扫描了一下周围:“哥们想租借你家的地下室用用。开个价,多少钱?”

我本来是打算跟雨少雄缓和一下关系的,竟然还能谈生意做买卖这倒是出乎意料。关键是,从来都没有出租计划。我一时拿不定主意。

“这玩意可是相当可观的。”雨少雄食指和拇指捻“钞票”。

家里大大小小的事情,都是姐姐说了算,我只负责跟姐姐撒娇耍小脾气。但是,作为男人,总得有“一家之主”的气概。我“三思”之后斩钉截铁地说:“可以!”不行!

“好!够意思。今晚雨哥请客。兄弟你是座上宾。哥请你!”

真是莫名其妙?明明我说的是“不行”,话语出口却变成了“可以”。这是怎么回事?见鬼!吃请,喝酒,迷迷糊糊的,回到家就精神得不得了,缠着姐姐说我有几个哥们,想找一块安静的地界努力恶补功课,准备冲刺中考。“我们打算把咱家的地下室当成发起反击的前沿阵,请问姐姐大人同意不同意?”我说。

“当然同意!”姐姐说。只要与“好好学习”挂上勾,到老姐这里一路都是绿灯。

第二天趁着天黑,雨少雄就和他的几个哥们把一个大箱子整到家里来。姐姐小心谨慎惯了,非要开箱检查。之前,我问过雨少雄,你租我家地下室做什么用?他说:“经济社会,当然是发展经济。一个未来的世界级大公司将从你家的地下室里诞生。”你要说他傻,他还挺会吹。遇到姐姐这样的检查官,雨少雄慌得连着取了三根烟,两根掉地上。我问雨少雄:“里面要是有违法的勾当,干脆去别处。我姐可是朝阳区群众。”我猜箱子里面肯定是见不得人的玩意。

“云丛熊,我可是交了租金的。有这样对待客户的吗?”雨少雄说。

我天!我怎么把这事给忘了呢?“姐!不用看了吧?雨哥是我哥们。我们都是一块光屁股长大的。错不了事!”我说。

老姐斜了我一眼:“光屁股一块长大的?我怎么没见过?”

“我是说我们的亲密程度……”

“告诉你啊!要是搞违法乱纪,当心我大义灭亲……租金呢?拿来!”老姐伸着巴掌,跟麻子叶一样大。

我狠狠地瞪了一眼雨少雄,从口袋里掏出一把钞票,里面可能还夹杂着我的十几元零花钱,一并“呈”到姐姐手里。

雨少雄的箱子在我家的地下室一呆就是两个星期。雨少雄提都不提,更别说去看看那只箱子了。我与雨少雄的关系极大改善,以至于刘心揪着我的耳朵问:“你是不是跟雨少雄一样坏了?”这,怎么可能?无论我怎么解释,仍免不了“一丘之貉”的嫌疑。

雨少雄旷课三天。

学校里来了带帽徽的公车,副校长跟着两个腋下夹着包包的人上车走了。小道消息说是帮助了解关于雨少雄的情况。回家我就跟姐姐把小道消息传达了一遍。老姐紧张地说:“你知道他那箱子里装的啥东西不?”我摇头说不知道。姐姐一拍大腿,说:“坏菜了。肯定是违禁品。”我以为她说得是“毒”品,当时吓得哆嗦成一个团。还是老姐镇静,说:“看看去!”那只箱子是上了锁的,还不是普通的锁头,而是隐式密码锁。我和老姐围着箱子转了半天,也不知如何下手。回想起雨少雄初次面临老姐“检查”时的紧张表现,基本可以确定,箱子里的东西肯定见不得人。老姐建议把箱子丢出去。我说:“这哪行?万一那啥,雨少雄回来,不见了东西,说不定要巨额索赔呢?”老姐一听巨额索赔,反倒镇静起来,说“静观其变,不做亏心事,不怕鬼叫门”。雨少雄旷课第四天,天黑的时候,突然出现在我家大门外。这个家伙不使用手机,他采用的联络方式就是往我家院子里丢小石块。我听到小石块落地的声音,第一反应就是,可能雨少雄来了,马上出来查看。小石块照样惊动了警惕性非常强的老姐,她也跑出来查看。老姐一看到雨少雄,表现那叫一个成熟老练:“兄弟!熊仔说你旷课好几天了。你们不是说,要打一场学习上的反击战吗?老姐可没见你们学习,还听说你旷课了几天。这反击战能打赢吗?我家的地下室,只能给你们学习做场地用。既然不学习,四天姐收你六十块钱,其余的如数退还,东西该拿走的立马拿走。”

雨少雄“傻呵呵”地说:“这不正筹备着呢么!老家里有点事耽搁了几天。现在没事了。我和丛熊是一样的良民,以前不知道,现在知道了学习的重要性。我们肯定尽快展开学习。”

我插了一句:“真学习还是假学习。”

“当然真学习!”雨少雄扳着我的肩膀走到一边,“我看你姐也不喜欢我在这里。这样吧,我把东西弄走,你家的地下室我不租了。放心,算我违约,房租不用退了。不过,雨哥最近很忙……兄弟你有驾照没有?”

“有!”

“十七岁你就有驾照啦?”

“我户口本上已经十八岁了。”

“那行。你等我消息。我弄辆车,给你个地址,麻烦兄弟你给我送那去……嘿嘿!雨哥没有驾照……不过我会开车。但是咱不干违反交通法的事……怎么样?这事能干不?”雨少雄盯着我,他的眼睛在说“求求你,答应我!”说实话,我非常讨厌雨少雄。经过最近一段时间观察,别看他是大狗熊我是小蚂蚱,真要较量起来,他未必能赢我。一身肥膘不代表有战斗力。我说:“行!”不干!“我给你送去。”你找别人吧!

这就叫言不由衷,心里想的和嘴上说的根本对不上号。我真想抽自己一个嘴巴子。我以前没这个毛病的啊?没办法,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言出必行才是君子(我让孔夫子害惨了)。

一连过了七天,雨少雄都没有露面。那张课桌被我一人独占。刘心也不听班主任的话,跑过来非要与我同位,而且还非要给我“补习功课”,脑袋顶着脑袋,搞得班里那些个“霸二”两眼狂甩“飞刀”。

这七天里,发生了一件“地震级”事件——公开消息说“因工作需要,副校长调离工作岗位”。大家都在琢磨“调离”表相下面更深层次的内容。小道消息说,雨少雄到我们学校借读,是通过副校长一手操办的。

雨少雄一下子变得高深莫测起来。

雨少雄平时的行事作风加上后背张牙舞爪直面吞的龙刺青,越想越觉得这家伙不是个好人。如果他犯了什么“大事”,牵连到我,老姐怒火中烧火冒三丈我可惹不起。想到这些,我暗暗祈祷雨少雄赶紧弄车来,把他的那只箱子赶紧弄走。

这天放学,远远地看到家门口放着一辆皮卡。我猜想这可能就是雨少雄搞来的车。走近了看,车里也没有人。车钥匙还在,车门一拉就开了。方向盘上贴着一张纸条:“兄弟,麻烦你啦!请把东西送至肥子山王康河625号。进门后把东西放在敞篷车间里面的经理办公室就行了。皮卡送你,算是劳务费。嘿嘿!哥是大款!”最后落款“雨少雄”。纸条背面画了一团螺旋曲线。

皮卡是新车。

这是我的劳务费?

这也太离谱了吧?

老姐一见到我就发牢骚,说不知道哪个缺德鬼把车停在风水位上,搞得她一天心情都不好。还问那个叫雨少雄的有没有消息?说他的那个破箱子一天不弄走她一天就不安生。我趁机说:“现在我就把他的箱子送走。”老姐也不问送哪去,只是一个劲地催“赶紧的”。

箱子不重,一个人就能拎起来。当我把箱子放到货箱里的时候,发现箱子上也有一个暗色的螺旋曲线。当时脑瓜子只是忽悠了一下,并没有深究其中的关联。老姐说:“回来时提前发个消息,我好给你准备吃的。”

肥子山王康河625号,是一家废弃的工厂。一路导航过去,到达工厂的时候车灯已经亮起来。厂内杂草丛生,锈迹斑驳。进门左拐,便是一个高大的敞篷式车间,机器早就拆掉,留下一个个高高低低的水泥平台。

驾驶室的小储物箱里找到一枚微型手电。

在车间入口处右侧,有一挂钢制爬梯,沿着爬梯上去,往左一拐,便是一个花纹板铺就的走廊,经理办公室就在走廊的最里端。

走在花纹板上,每一步都伴随着“咚”的一声,然后在空旷的车间里形成诡异的回响。我头皮有点发麻,眼前是好莱坞恐怖片的即视感。

整个车间空荡荡的,其他的办公室里都是一地垃圾,奇怪的是,经理办公室里有一张办公桌,还有一把爆了皮革的老板椅。房间里的一切都蒙了一层厚厚的尘土。我尝试推门,稍一用力,门就开了。办公桌中央有一张纸,照样蒙了一层厚厚的尘土。我把箱子放在办公桌上,顺手拿起那张纸,抖掉灰尘,用手电筒照着,上面写了一行字:“货,我收了。抽屉里有现金一百万。钱货两清。”落款是……他妈的……“雨少雄”!!!

地上只有我留下的进来的脚印……

落款时间……是2023年07月23日……今天的日子。

?……我懵了!

我就像做贼一样,生怕弄出一点动静,把抽屉拉开一条缝,手电筒照进去……我看到了一片令心脏狂跳不止的红光。我“扑”一下推进去,两秒钟后,一下子拉得大开……一百万现金!果然有一百万现金!码得整整齐齐。

日期是当下时间……雨少雄今天来过,并留了字条。

尘土怎么解释?

总不能是雨少雄来过之后,留了字条,然后经理办公室里来了一场沙尘暴?

还有那令人垂涎三尺的一百万现金的是给我的吗?好像是给我的?字条上写得清楚:钱货两清。什么是“两清”?就是“货”我送来了,“钱”我带走。这就是钱货两清。

有了这一百万,我的老姐就不用再牵挂她的老弟了,就可以放心的自由自在地谈谈恋爱,然后结婚,再然后给我安排一个“舅舅”的差事,管理一下名为“外甥”的业务。

一百万,我到底要不要呢?

不要,原封不动继续留在抽屉里,说不定有哪个个家伙走了狗屎运,发现了这笔巨财,给顺走了呢!

易得之财必有蹊跷。

一百万整整齐齐摆在抽屉里。如果雨少雄真要把一百万送给我,至少附赠一个装钱的箱子(这种推测是否合理?)。所以,我决定不动这笔巨款。我的手指在红色的表面摩挲划过,感受了一下特殊的粗糙表面带来的快感。

是非之地,不可久留。

我退出经理办公室,转身被一束刺眼的光亮照得晕头转向。

“云丛熊同学!我知道你是个好学生。现在,我要你合作一下,不要有任何动作,沿着梯子下来……告诉你!对着你的还有一个黑洞洞的枪口!”这是一个女声,很好听的那种。

“放心!我绝对配合……我要不要把手举起来?”我说。好莱坞的警匪片上演了。我似乎看到了灯光后边一闪而过的帽徽。

“随便!”

“我把手举起来。”主动的举起手。奇怪的是,我竟然想到了电影里经常出现的一个桥段:犯罪分子高举着手,神不知鬼不觉地在衣领后边取出一把微型手枪。我只是想一想而已。我没有枪,更没有胆!最主要的是,没有那个必要!我老姐经常说,不做亏心事,不怕鬼叫门。

果然是个带帽徽的。

我乖乖地伸出双手。来吧!上手铐!

“噗”女警笑了,“还挺懂事……这次免啦!上车!”

女警身后是一辆黑色轿车。我转身就去拉车门把手。“上你的车!”女警说。

“哦!”我傻呵呵地转向皮卡。“还是带上手铐吧?”

“我说不用就不用!”女警说。

“啊!我明白了。你肯定要陷害我!?不给我戴手铐,然后诬陷我拒捕,然后开枪……不行!你必须给我戴上手铐!!!”我嚎叫起来。

女警把手铐丢进皮卡车,说:“这辆车有案底,有人刚刚报案,说自己的皮卡车被盗了。就是这辆车。现在,我命令你把车开回去。你要是有戴着手铐开车的本事,喜欢戴,戴上也行。说实话,我要是想害你,你戴上手铐也能崩了你!”

那就算了。我可没有戴着手铐开车的本事。我“乖乖”的钻进车里。

“跟着我走!别耍花招。我可是参加过方程式的。”女警说。

我连连点头,说:“知道知道!”

女警带路,转上一条盘山公路,绕来绕去,来到半山腰一座二层小楼前停下。我刚下车,手铐就递过来了(她手铐可真多!看来经常抓人)。

“现在,你是盗车嫌疑犯。我知道不是你偷的车。这都是演给摄像头看的。我不能让一个盗车嫌疑犯大摇大摆地进去。”女警说。

我顺从地戴上手铐,跟着女警进了小楼,到了一个宽大的房间里。女警松了口气,说:“来吧!委屈你了!”随即除掉了我的手铐。

我这才看清女警的容貌。说实话,女警很美,而且美得非常特殊,精干之美。她比刘心漂亮。

“我叫慧美琳。”慧美琳递过来一瓶饮料,“这都是为了工作。作为一个公民,你有权利也有义务配合我的工作。”

接过饮料,按照慧美琳的示意,我在一张桌子前的椅子上坐下。慧美琳则坐在了桌子的那一面。

“我现在告诉你,你没有犯法!”慧美琳说。

“慧警官……”

“……你也可以叫我美琳姐。”慧美琳一脸严肃地说着颇感亲切的话。

“……美琳姐……我也知道自己没有犯法!”

“……但是,如果根据证据,我也可以认为你涉嫌犯法了!”

“美琳姐……别这么严肃好不好?”我给了一个乞求的眼神,然后再表现出一丝委屈和可怜。

“噗”,慧美琳笑了,“好了好了!不逗你玩了。”慧美琳除掉警帽,露出一头顺滑地短发。

她为什么“逗”我玩?我好“玩”吗?我可没觉得她在“逗”我玩。慧美琳笑过之后,反而比之前更严肃了。

她提到了一个事件——朗当山事件。我从未听说过什么朗当山事件。

她说朗当山发生过一起人质劫持事件。经过后来梳理,这是一件预谋利用事件。有人利用人质劫持事件吸引营救人员的注意力,抢劫了银行,并造成营救人质的一名狙击手死亡。劫持人质的罪犯对银行抢劫案毫不知情,纯粹是因情犯罪。而导致狙击手死亡的很可能就是“雨少雄”。

“……你在听我说吗?”慧美琳发现我的目光总是在她的脸上游移,便停下来问。必须承认,我盯着慧美琳的脸,脑瓜确实有点开小差。我只是记住了她说的最后一句话,前边的那些,就像背景音乐,一直都在却丝毫引不起注意(我已经记不起来了)。

“……在听!”我真没想到,面对慧美琳我竟然如此之“痞”。

“我说的什么?”

“……你说……导致狙击手死亡的很有可能是雨少雄。”我说。

慧美琳吐了口气,“你最好给我认真点,别惹我生气!”

“我哪敢啊!对了美琳姐,我提个问题?”我确实“痞”。

“说吧!”慧美琳一定在想“把这小子收拾得服服帖帖”的办法,从她的眼神里就能看出来。

“你说‘可能’是雨少雄,为什么是‘可能’?”这个提问足以表明,我不但认真听讲还积极进行了思考。

“我们没有直接的证据。”慧美琳露出一丝丝尴尬,“所以我们还在调查。”

“间接的证据是什么?”

“调取的各方面的监控资料显示,狙击手遭袭时,雨少雄在一幢楼的楼顶,他目视的方向,就是我们的狙击手藏身位……那是我们顶级的狙击手,建功无数。所以,我们必须要抓到凶手。”

“……这……与我有关系吗?”我压低了声音,脸上弄出一点微笑。这种微笑,本质上就是讨好,但外人看来,十足是赤裸裸的嘲讽。我对着镜子看过自己,很有嘲讽的味道。可我并不想嘲讽谁,尤其是慧美琳。她太漂亮了,像一朵绽放的茉莉花。

“先听我说完,你的问题稍候再回答你!”慧美琳说,“有五起枪支贩卖案抓捕失败。雨少雄都在抓捕地区出现过。虽然他不在第一现场。但他这些地区的监控系统都留下了清晰的影像,而且全部面向摄像头。我认为,他不但参与了枪支贩卖,而且他在挑衅我们整个系统。”

“我调查了贵有恒,你们学校的副校长。雨少雄户籍左崂县,辗转来到上古县借读,就是通过贵有恒办理的入校手续。”

“转校借读本无可非议。但雨少雄就不行。他已经五十岁了,到一所高中学校复读于理不通。”

“?……”雨少雄返老还童?我瞪大了眼睛,不可思议。

“最令人奇怪的是,贵有恒竟然给他办理了入学手续,登记的年龄是十七岁。”

“贵有恒基本的判断能力出了问题!”

“在调查贵有恒的时候,他竟然坚持说雨少雄符合入校条件,并一再强调的年龄,就是十七岁。当我们出示雨少雄的资料时,贵有恒说我们肯定搞错了,最后还说我们出具的资料是假的。”

“这是不是很奇怪?”

我突然截断,说:“能不能让我看看你的证件?”

慧美琳有些惊讶:“……为什么?”

“这种故事在一个带帽徽的嘴里说出来,有点天方夜谭。”我毫不客气地说。

我的话还没说完,慧美琳的证件啪一下拍在桌子上,然后极速地推到我的面前。

唐突了!

“算了我不看了!”我不想更加尴尬。

“不行!必须看!”慧美琳严肃地说。

我的“痞”劲又出来了,“看就看!一开始你就该出示证件。”我拿起证件,打开。哇!相片挺耐看的,有一点幼稚气。警衔竟然是副监级别!这是多大的官?

“看完了,还我!”慧美琳探身一把夺走证件。她脸上有一丝傲气流露。我感觉还有一丝丝不屑通过眼波投射过来。

“我也不知道真假!美琳姐姐继续!”我选择相信你说的话。

慧美琳肯定被我气到了。那双眼睛,盯了我三秒钟,搞得我抓耳挠腮。

“别的我就不说了。你姐说,云丛熊就是捣蛋鬼淘气包小脑残馊包子死难缠!我认为,你姐非常诚实!”慧美琳说。

“我姐就是诚实,她说的那些都是‘爱称’。”我姐最疼我了,还用你说?

慧美琳把一打相片丢在桌子上,然后一张一张地丢到我面前:“这些照片都是雨少雄在校外时拍到的。其中就有你。”

“你跟踪我?”

“是跟踪雨少雄。”

“这人不是雨少雄?”

“他就是雨少雄!”

“不可能?雨少雄就像黄花大闺女,一掐一包水,嫩着呢!这个就是个半老徐娘!”

“我去!又一个贵有恒。”慧美琳说,“这些照片都是用的顶级相机拍摄的,你觉得相机会和雨少雄勾结串通起来骗我们吗?”

那倒不是!根据眼见为实的原则,我所见到的雨少雄和照片大相径庭,除了肥瘦里差不多,其他的简直差了十万八千八百里。难道我的眼睛会和雨少雄勾结串通起来骗我云丛熊吗?

“还有啊!这张照片,问题最大!”我把一张照片推给慧美琳,还未张口解释,慧美琳说:“那天你去投降、拍马屁,耍小聪明……你说的每一句我都知道。”

“关键是……!”我欲擒故纵,准备一举击败慧美琳。我可不是那个什么贵有恒。

“那天在场一共……”我的欲擒故纵玩废了,话没说完就被慧美琳抢过去。“一共两个人!对不对?”慧美琳说,“我选择相信手里的相机。”

“这种事,我选择相信自己的眼睛。那天在场一共四个人。”我眨巴这眼睛,借机在慧美琳脸上多停留了五秒钟。然后身体后仰,靠着椅背,翘起二郎腿,脚尖大扭秧歌。不知道为什么?我总觉得能够难住慧美琳惬意舒服。

“馊包子!”慧美琳擅自盗用老姐的专用台词。

“小脑残!”

“死难缠!”

“嘿嘿!你都快成我老姐了。”我说。

“你就不能动动脑筋吗?相机捕捉的是光线,人脑有可能产生幻觉。”慧美琳生气的样子,让我心生“可怜”。

“好!好!别生气。我现在就开动脑筋。”我突然想到我家的监控,“我家有监控的?!”有没有调取监控资料啊?

“都在相片里面。”

看到从我家监控录像机里提取的资料,吓了我一跳:那天,明明是雨少雄和两个社会哥去我家的,照片显示,只有雨少雄、我和老姐。

那两个社会哥呢?

“有没有被小情人欺骗的感觉?”慧美琳探过身来。她那双灵动的眼睛流露出来的光芒配合那张又俊又俏的脸蛋,感觉恶心极了——她嘲讽我?!白瞎你长这么漂亮!

“你家的,摄录系统,毫不客气地,欺骗了你。不舒服吧?服气了吗?”

“我……产生……幻觉啦?”我说。

“是什么原因让我产生了幻觉?”

“这个……与雨少雄有关吗?”

“……这家伙也太厉害太吓人了吧?”

“美琳姐?你说有没有一种旁门左道的法术,学会了之后就可以和雨少雄一样,有这种致人幻觉的能力?”我唏嘘慨叹了一阵子,最后提出一个非常荒诞的问题。

慧美琳摇摇头:“这样的法术有没有我不知道。这也不是我调查他的根本原因。但他似乎确实拥有某种非同寻常的能力。”

“雨少雄是否知道你正在调查他?”

“可能知道,也可能不知道。我们采取了自以为妥当的措施,防备被他发现。”慧美琳平静坦诚地说,“我觉得我就是一只小老鼠,雨少雄是猫。他在玩我,而且还没有玩够。”

慧美琳说到最后,我莫名其妙地心酸了。“说吧!我能做什么?”可以肯定,护花使者的潜能正在被激发,我说话的语气带着“子弹来了我挡”之气概。而且我也想搞搞清楚,这个叫雨少雄的到底是何方神圣?

根据慧美琳的要求,我回忆了与雨少雄接触的细节。我认为那辆“劳务费”是真的,那只箱子是真的,经理办公室里的蒙了一层灰尘的字条是真的,只有抽屉里的“一百万现金”是假的是幻觉。

“蒙了灰尘的字条……?”慧美琳似乎捕捉到了玄机。

“灰尘,代表时间久远,结合字条的落款日期——如果排除灰尘是人为制造出来的——这说明,雨少雄不但可以致幻,还有强大的预置未来的能力。”我分析说。

“预知未来?”

“不是‘预知’,是‘预置’!比预知更加厉害。”他可以提前安排未来发生的事情。“我觉得有这种能力的人不是人。是!神!”我说。“假如他确实是神级人物,你的这间具有特殊功能的房间无济于事。这里面发生的事情对雨少雄而言,不存在任何秘密。除非……”

“除非”二字,就像慧美琳绝望之中突然出现的“救命稻草”。“除非什么?”慧美琳问。

我指一指脑壳和心窝,“只有这里面的东西,才有可能成为‘秘密’!”

“云丛熊,你能帮我吗?”慧美琳表面的内在的若隐若现的骨头缝里掩盖不住的精气神突然全部颓废,忧郁把一朵绚烂的茉莉花笼罩起来。“我调查雨少雄已经八年了。我已经坚持不住了。系统里面,认可我的观点的人并不多,可以说没有……”

“我有时也怀疑自己在判断方面是不是出了问题?”

“五起枪支贩卖案件,情报确凿,安排周密,执行任务的人都是精挑细选的精兵强将一线高手。发生一起误伤战友事件,似乎情有可原,发生五起误伤,不觉得奇怪吗?这五起案件,五起成功,五起失败。成功的是犯罪分子,失败的是我们……”

慧美琳完全忽视了我,她说的话似乎并不是说给我听的,在她的眼前,好像有一个懂她的人,用十足的耐心聆听着。

“美琳姐……?”我小心地说。

“那不是误伤,而是集体火拼!是火拼是火拼!”慧美琳终于抬头看了我一眼,泪水就在那一刻流了下来。

我浑身上下摸了摸,也就是做做样子。美琳姐真可怜,我想给她一个手帕或者一张面巾纸,可我二大爷的根本就没带这些玩意儿的习惯。那滴眼泪,还是被慧美琳自己抹掉了。

“走吧!我放你走。”慧美琳突然说。

“不不!别啊?我不能帮你吗?”我说。

“我也做不了什么?你也帮不了什么?你说的对,我们没有秘密。”慧美琳说。

“我们有这……还有这……”我指着脑壳和心窝,我们有秘密,都在这两个地方。

“有用吗?凭这个能抓住雨少雄吗?没有证据,我们拿雨少雄没有办法。上峰给了我最后期限。我还有五天时间,针对雨少雄的调查将彻底结束。我不想再做无谓的工作了。只是……只是我不知道如何面对那些死去的战友?”慧美琳吸了一下鼻子,又一串泪水滚落下来。

“你们这些个当兵的不是说有铁打的意志么?还没到最后,就不能说输赢!”我说得慷慨激昂,实际我一点招数都没有。我就是一个学生,坏蛋能抓我,我根本抓不了坏蛋。“你说说那个狙击手!他是怎么死的?”慧美琳已经下达了逐客令,我还提要求让她讲关于那个狙击手的事情,未免有点死缠烂打。但我,确实想帮慧美琳。再说,抓坏蛋不是每个公民应有的义务吗?

看到慧美琳丧气灰心的样子,我在想,如何安抚一下她?是用最温柔的语言还是直接给她一个拥抱?嘿嘿!我脑袋开小差了,而且是个“美差”。美琳姐这么漂亮,男人不开小差,是对美琳姐的最大不尊重!

我当然不敢对一位兵姐胡作非为,何况我本来就是一个遵纪守法的好公民!

慧美琳送我出来,一直沉默不语。

“要不咱们去经理办公室看看,那只箱子里或许有可以帮到我们的秘密?”我说。

“不用了,好好的做你的学生。回头把皮卡车送到所里,我会打电话说明情况的,他们会给你发奖状的。”慧美琳伸出手,“来!握一下手。很抱歉耽误你这么长时间。”我迟疑了一下,终于还是接住了慧美琳的手,我微微地感到她用力捏了一下。“我越来越觉得我做的任何事情都没有意义。所以,我决定放弃了。雨少雄,你赢了。”慧美琳说,说话的样子,就好像我是雨少雄。

哇!这个女人在这个时候,说不清楚有多可怜人?作为一个男人,不能提供帮助,男人就应该把脑袋夹裤裆里头。我张了张嘴,准备再争取一下。慧美琳制止说:“我知道你要说什么?留点秘密吧!你还嫌别人知道的少吗?”

慧美琳手里加力,连续捏了我的手两次。这是什么意思?她要暗示什么?我不免想入非非。楼前的照明灯杆很高,把暖烘烘的光线铺了一地。借着灯光,我看到慧美琳无比严峻,她就像一个为奔赴前线的士兵送行的将军。

算了!还是告辞吧!别惹女人发火。女人发火,最难看。

我动了一下手指头,握在一起的手随即放开。皮卡就在身边,我照车轱辘上踢了一脚,“嗯!这车是真的!”告别的气氛太凝重,我有意放松一下,故意开玩笑说。

慧美琳摆一下头,催促我赶紧上车离开。她已经有些不耐烦了。

驾车上了大道,迎面来的大卡车的灯光照到了副驾驶的座位,有什么东西泛着金属特有的光泽。我伸手摸了一下,是一枚手铐,还有一张名片。名片是慧美琳的。我打电话告诉慧美琳“姐姐你的宝贝疙瘩落我车上了”。慧美琳回答说:“既然如此,就好好留着吧!随时戴在身上,我再抓你的时候就省事多了。”这个“狡猾”的女人,用我办事,连一个“请”字都不肯说。

我驾车直接返回了废弃工厂,径直进入经理办公室。

地上的脚印还在,一来二去都是我之前留下的。

那只箱子还在,端端正正地放在桌子上。

空气中悬浮的灰尘在手电筒的光柱中晶莹地闪着亮光。

箱子已经蒙上了厚重的尘土。

沙尘暴特殊照顾这块宝地啊!

要不要先打开箱子?

别!我还是先看看雨少雄先生是不是又预置了新的字条给我?

别!我还是先看看那一百万在不在吧!我希望它实实在在的存在,然后我就发财了。

我拉开抽屉一看,那笔钱还在。我把钱一沓一沓拿出来,在桌面上摆得整整齐齐。是我的,就跑不了!

字条也没有发生变化。

字条后边还是那副螺旋曲线。

这里的一切都没有发生变化。

接下来撬开箱子,看看里面装的是什么宝贝?如果雨少雄查问起来,就说奉命行事,把一切事都推到慧美琳身上。让他和慧美琳来一次短兵相接,说不定歪打正着,搞点正经事儿出来。

我和老姐早就研究过这只箱子,如果不采取超常规手段,根本不可能打开。我在汽车里找到一只工具箱,里面的超常规工具比比皆是,有锤子,锯子,凿子,最厉害的是还有一把微型手持火焰切割枪,简直就是专门为了对付那只箱子准备的。万事俱备,东风已来。

干吧!

开箱第一式:上大锤!

我只是用锤子在箱子上点了一下,就开了……满桌子的工具就用了一把锤子……里面是一只四四方方的小手提箱。

这是什么意思?

手提箱是给我装钱的吗?

雨少雄到底搞什么噱头?

我嘴里咬着手电,呼吸着满是尘埃的空气,仔细的检查小箱子的表面……万一里面隐藏着什么机关——一根红线一根蓝线啥的?稍有闪失,我就可能再也看不到慧美琳了。

确认无误之后,我小心翼翼地打开小手提箱。箱子内衬是白色的,空荡荡无有一物,只是在箱子底部,画着一个大大的螺旋曲线。

我盯着曲线,曲线开始旋转。

这是什么鬼?

我闭上眼睛,抖一抖脑壳,再看时,曲线变成了一条隧道,一个深不可测的无底洞。仿佛有神秘的吸引力,要把我吸进去。我先后合上两只箱子,然后把那些工具压在箱子上。转头出了经理办公室。当我呼吸到新鲜的空气的时候,大脑才逐渐清醒起来。我掏出手机,准备给慧美琳打电话,告诉她刚才发生的事情。号码拨出去,一直都没有回音。

重复几次呼叫之后,我决定驱车去找慧美琳。她可能还在半山腰的小楼里面。

“怎么?一百万不要了吗?”

雨少雄靠在皮卡车上,嗑着瓜子,很悠闲的样子。

他可真是神出鬼没啊!

手电筒的光束划过雨少雄的眼睛,他举手挡了一下,说:“起初,神创造天地。地是空虚混沌,渊面黑暗;神的灵运行在水上。神说:‘要有光,就有了光’。”皮卡车的后边,一辆车的车灯随着雨少雄的话音未落而亮起来。

我嘲讽说:“神给你点亮了一对车灯。切!”

雨少雄说:“如果你觉得不够亮,可以再亮一点。”这一回,一束“天光”从上边照射下来,没有太阳光的炽热,只有亮度。

“感觉怎么样?星星就像萤火虫。这是我集中了星星的微光……感觉是不是很奇妙?”雨少雄说。

“你的魔术很棒!可惜,我不喜欢魔术。因为,都是假的。”我说。

“我喜欢魔术。魔术师就像无所不能的神。他们乐在其中,很是享受。可是,我给你的钱都是真的。”雨少雄丢了一颗瓜子到嘴里。

“你太小看人了。”我故作镇定。

“一千万够不够?”雨少雄说。

“你哪里来的那么多钱?”我问。

“这个世界上的钱都是我的,我想用多少就用多少。”雨少雄说完,吐掉一片瓜子皮。

这真是把自己当成神了啊!

“那就先来一千万吧!”我顺势将军,成与不成都没亏吃。

雨少雄指了我一下,说:“倒是容易满足。我给你两千万……美元!”

“我只是为你做了一点事——太夸张了吧?”我说。

“不夸张。我的目的还没有完全达到。你如果肯陪我去一个地方,我可以让你拥有这个世界所有的财富。”雨少雄说。

我都快不知道该说什么?越说越离谱。牛,已经飞进太空了,到处都是牛肠。

“你的事情我已经办完了。我现在要回家了。话复前言,这辆车是我的了。你那一百万,我不敢要。所以你还是留着自己享用吧!请不要挡住我的车好吗?”我用手电筒的光束动作命令雨少雄:“你给我闪开!”

雨少雄让出车门的位置。我拉开车门,回头对雨少雄说:“以后,不要再打扰我。咱们两个,别说不是一路人,气味都不一样。哪天,如果我看到你的魔术表演海报,我会去捧场的。贡献一场门票给你!”

“你去找慧美琳?那个小丫头挺漂亮的。可惜的是,我这个人和你不一样,我不好色。我要是好色,没有我搞不到的女人……用钱砸,把她们一个个都砸到我的床上。我觉得她喜欢你!使点劲她就是你的女人。”雨少雄话照说,瓜子照磕。

我不再搭理雨少雄。不知道为什么?我似乎对雨少雄毫不在乎,就算慧美琳把他说得跟“神”一样。一个胖子而已,有什么了不起的?

我拉开车门,一样东西掉落下来,砸到我的脚。我用手电筒一照,太明显了,那是一沓钱,一沓绿钞。虽然我“不喜欢”钱(爱死钱了),但是看到这一沓钱的时候,还是免不了激动。

这玩意从哪里来的?

见到钱不捡,差不多就是傻子。

我俯身捡那一沓绿钞,有更多的绿钞掉落下来,驾驶室塞得满满当当,绿钞“争先恐后”地挤出驾驶室。

雨少雄乐得前仰后合:“怎么样兄弟?够花了吧?”

我把一沓钱丢在地上。物以稀为贵。这么多钱,不用捡了。

“慧美琳告诉你的,太少了。不如这样,你直接问我。我知无不言,言无不尽!”雨少雄说。

既然人家已经敞开了,我也没必要把人家当傻子。明牌,就看谁的实力大!我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所谓无知者无畏,说的可能就是我这类人。

“好吧!先说那个狙击手?”我开始发问。

“你知道的太多了!”雨少雄“啪”地吐掉一片瓜子皮。那片瓜子皮就像出膛的子弹,我眼看着它从我面前飞过。等我回头看雨少雄时,他的身后闪出一个黑衣人,掏出手枪冲我开了一枪。我看到了枪口的喷出的火焰,同时左胸震了一下,就像一个铁拳贯穿了我的胸膛。我瞬间倒地,挣扎着抬起头,嘴角还有胸口的创口汩汩地流出血来。我问候了雨少雄的老娘,然后就……死了!

“行啦!”我的脚被一只黑狗拱了一下,抬头看,却是雨少雄用脚轻踢了我的脚踝。“起来吧!你不做演员真是白瞎了一块好材料。”

左胸隐隐作痛。

我手按左胸站起来,还有点天旋地转。查看胸口,毫发无损。他妈的,忘了这家伙是个魔术师了。

“狙击手死的时候毫发无损,我给他留了全尸。”雨少雄得意的说,“如果我想要你的命,就在刚才,你的人生结束了。”

“幻像杀人?”

“这么说也行。”

“五起枪支贩卖案是不是与你有关?”我问。

“说实话,他们的战斗力非常强悍,战斗非常激烈。他们根本分不清楚……对面其实是自己亲密的战友……痛下杀手,之后悲痛欲绝。你肯定会问,你为什么这么做?你觉得不合理。这个世界很多不合理的事情一直都在发生。你问过为什么吗?我只是觉得好玩而已!”真看不出,雨少雄还有一张好嘴皮子。擅长说话的人,都擅于思索。这一点,我自叹不如。

关于狙击手还有火拼那些事,我也就是问问。我并不关心。“说说咱俩是怎么回事?我是你的朋友还是目标?或者说是猎物也行!”

雨少雄丢掉手里的瓜子,拍拍手,摇头晃脑地说:“这才是最关键的。为了你,我可没少费事……从贵有恒到你,我能让这个世界的任何人为我所用。”雨少雄最后说,他看到了我英雄救美时的豪华表演。

这!怎么可能?

这个世界根本不可能存在这样的人——可以看到别人的梦境!我不由紧张起来。

“虽然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可以肯定,过程很精彩——是什么样的力量可以使一辆自行车拧成麻花?”雨少雄说。

就是就是!雨少雄怎么可能看到我的梦境。我松了口气。

梦,说白了就是大脑的逻辑思维活动。

梦中的力量是否对现实世界造成影响?我自己也搞不清楚,别看我以驭梦高手自居。因为那团“麻花”的存在,使得我无法进行掩盖。我也无须掩盖,谁会相信那团麻花与我有关?我说“是我随便拧了一下,自行车就变成麻花了”,谁又会信?而事实上,那辆自行车到底是如何变成麻花的?我,不知道!

我没有解释。

雨少雄表现了他的“大能”,我也需要一份“虚张声势”的力量使自己挺直腰杆。所以,我不解释。

“既然你如此了得,为什么慧美琳一直都在抓捕你?”你不是说,你可以让这个世界的任何人为你所用吗?

雨少雄轻叹一口气,说:“像我这样的人,你不了解我的烦恼。我在这个世界上最缺少的就是快乐。我可以感觉宇宙的呼吸,聆听细菌发出的呢喃,或者每一片绿叶的低语,我知晓大海的愤怒,也了解脚下这片土地痛苦的呻吟……你能体会这种感受吗?这个世界,简单得就像一碗清水。我无所不知无所不晓。我也因此郁闷,我不快乐。那个慧美琳,多少让我感到一丝开心。你看,我是多么容易满足!我甘心情愿的做一只老鼠。我喜欢看到猫捉老鼠失败时的落寞的样子。不过,这只美丽的小花猫的角色,马上就要中止了。我仅有的一丝快乐就要消失了。”

所以你就盯上了我。“我可没有你如此复杂。我的快乐到处都是。比如,我认识了慧美琳,哇!这可真是个漂亮的女孩!还有,这一大车的钱,我现在已经开始琢磨该如何花掉它。花钱,想想都美的不得了。快乐是如此简单!”哈哈!我除了会做梦,别的一概帮不上忙。你做梦,还需要我来帮忙吗?

雨少雄非常笨拙地从口袋里掏出一把瓜子,说:“真正做一件事其实很难,就像从口袋里掏出几颗瓜子都会非常费力。属于我的动物的能力已经弱得不能再弱。但是,我是这个世界的神,当我运用我的‘大能’的时候,情况则大不相同……”一粒瓜子慢慢地飘起来,瓜子皮分崩离析时发出“噼啵”的声音,那颗饱满的瓜子仁,翻滚着进入雨少雄的口中。“我喜欢吃这玩意……如果,我只是会玩这些小把戏,怎么做这个世界的主宰?我的力量如此强大,我真想把这个宇宙揉碎了重新开始。可是,我又是如此得慈悲!我真得不忍心看着卑贱的生命毁灭……你肯定在质疑我?我从不质疑自己。”雨少雄把含在嘴里的瓜子仁吐出来,飞出一条直线,在我眼前飞过。“你看那片夜空,这颗瓜子毁灭了一颗星球,但也创生了一个新的小宇宙。在那个宇宙里,将诞生新的智慧生命,一个全新的智慧的理想的新人类文明。”

我的眼睛,盯着那颗飞行的瓜子,消失在黑暗的夜空中。

一颗瓜子毁灭了一颗星球……还有比这更扯淡的吗?

我想起了黑衣老人,打个响指,毁灭了一颗“月亮”。比起雨少雄的一粒瓜子毁灭一颗遥远的星球而且还要创生一个新宇宙,真是小小巫见大大巫!要是在梦里,我都不需要吐瓜子,想一下就完事,让宇宙里一切重新来过。

“你可以再找另外一个慧美琳,找许许多多个慧美琳,让她们无休无止地陪你玩下去。”我说。

“慧美琳是独一无二的。”谁都无法取代慧美琳。雨少雄微微笑着,沉浸在美好的回忆中。

我的心!

酸溜溜的。

“慧美琳是你的梦中情人?”我问

雨少雄摇摇头。

“她怎么可能喜欢你这样的男人?”我说。

“只要我喜欢我愿意……她就是我的女人!”雨少雄终于从美好的池塘里探出头来,“可惜,我的大能剥夺了肉体的愉悦。我不喜欢女人,或者说,我不知道喜欢什么?这个糟糕的世界简直让我生无可恋。”

那样的话,直接去死好了。这个世界都让你“生无可恋”了,还折腾啥?

“这也是我‘请求’你‘帮助’我的原因。”雨少雄说。

我去!帮助?我怎么帮助?我可以让你快乐起来吗?难道我长得像开心果?难道……?

“哥们!你让我茫然不知所措啊……”哈哈!我笑完了,鸡皮疙瘩跟着就冒出来了。不知道惹恼了雨少雄会是啥样的后果?他会给我留个全尸吗?

“我需要你陪我去一个地方!?”雨少雄说。

“如果是监狱,就免了吧?慧美琳正在调查你,有了证据就会抓你进监狱。目前,我从内心里自愿成为你的污点证人。”我说。

“我可以满足你们的愿望。我自首,我的罪过完全可以换来一颗子弹。我会让慧美琳亲眼看见子弹穿透我的脑壳……做完这些,你会同意帮助我吗?”雨少雄说。

说实话,我切实得感觉到了雨少雄的诚恳。他越是这样,我就越是迷惑。我何德何能令一个自诩为“神”的人发出如此诚恳地请求?

先完成慧美琳的心愿再说!

“好!男子汉大丈夫,说话有一鼎算一鼎。”先把你铐上再说别的。我想到了那只丢在皮卡车里的手铐。

我,只是,想了想,而已!

那只手铐撞破了驾驶室顶棚,连带着一些绿钞从破洞里飞了出来,像一股小小的喷泉。雨少雄平伸双腕,手铐非常灵动,铐住手腕,即可锁紧。

“我就说,我不会看错人。你是这个世界上,我发现的唯一的特异功能人。你可以驭物。”雨少雄说。

我惊讶得快要死了!

现实世界,这根本不可能!

我是一个普通的科目二挂课四回的人。

我没有任何的超能力!

我是少吃一顿饭血糖都可能走低的人。

我怎么可能会驭物?

我肯定中了雨少雄的招儿?我已经被他致幻了。

飞行的手铐!

纯粹他妈的幻觉!

我让手铐反复开合了二十一回。手铐就像精灵附体了一般,随意而动。这不可能是雨少雄致幻我?否则……他就是神!他窥透了我的意念。

有一张绿钞飘到我的眼前。我盯着这张绿钞,是谁让它到我的眼前来刷存在的?我看到雨少雄异样的笑容。“让它滚开!”我“命令”雨少雄。

雨少雄说:“我不想让它滚开!”

结果,那张绿钞撕裂成两片,其中一片“飞”到了一边。我和雨少雄的意念同时作用在绿钞上,撕裂了它。

果真是这样吗?

我肯定被雨少雄致幻了!因为他还是那个模样,与慧美琳提供的照片大相径庭。

雨少雄是否致幻了周围的环境?

我的大脑已经不能作出清晰的正确的判断。但有一点我非常明白。那就是,现实世界里,我是一个普通到掉渣的人。

不管了,反正我“逮捕”了一个嫌疑犯,先把他交给慧美琳再说。想搞清楚,反而越迷糊。先迷糊着,慢慢来。

我再一次给慧美琳打电话,终究还是未接,连个未接通的提示音都没有,感觉就像,我的手机发出的电波,无休无止地向前,却永远到达不了慧美琳的手机。

“雨哥!你不会在乎我把你交给慧美琳吧?”

雨少雄微笑说:“不如让慧美琳到这里来更快捷。”

我坚定地反对说:“不,我们到他那里去!”到底怎样更好,我也迷迷糊糊,反正有一点,那就是不能让雨少雄安排我。

来吧!让那些“迷人的”“该死的”绿钞滚蛋吧!

我!要用车。

那些绿钞争先恐后地从各路缝隙挤出来,像魔术师手里的扑克牌,哗哗地扑打着“小翅膀”飞进黑暗里去。

鬼才知道到底怎么回事?

如果不是雨少雄弄鬼,就是还有一个看不见的“鬼”在弄人——我反正没有这样的能耐。

我“请”雨少雄上车。雨少雄欣然登车。从废弃工厂到半山腰的那栋小楼有一个小时左右的路程。我希望慧美琳还在那里。要不然,我真得不知道该如何处置雨少雄。雨少雄能够任我“摆布”,纯粹是因为我的那一点点可利用的价值。我到底有何价值?不知道!真得不知道!!

从后视镜里,我看到雨少雄在玩弄那副手铐。手铐不断地翻跟头,各种造型。它发现了我偷窥,立刻“恶狠狠”地发出“警告”。我的天呐!有雨少雄这样的人在,这个世界迟早会疯狂的!

“雨哥!你……是地球人吗?”我问,同时启动了雨刷,不知何时开始下起了小雨。

“当然是地球人!”雨少雄很随意地说。

“慧美琳说,你的真实容貌并不是我现在看到的样子。你是怎么做到的?”雨少雄浑身都是谜团,我要搞明白他是怎么回事。

“我隐藏了自己讨厌的,展示了自己喜欢的。就这么简单。”

“你的真实年龄?”

“慧美琳说的都是真实的。”

“你小时候与别的孩子有不同吗?”

“我是独一无二的。”

“你什么时候发现自己有超能力的?”

“在我的大脑刚刚形成的时候。”

我去!这句话是说,雨少雄在母亲肚子里时,就拥有超级能力。他的超能力与生俱来。就在雨少雄说这句话之前,我设想了三种可能:

雨少雄是上帝派遣人间的天使(一个坏天使);

雨少雄是释迦摩尼身边私自下凡的某一个菩萨(一个为非作歹的谁家的坐骑);

雨少雄是安拉十分讨厌的魔鬼。

可是,倘若认真地想一想,凭雨少雄的超能力,他的所作所为,连一个“不良少年”都算不上。不过,他违犯了人间法,必须接受人间法的惩罚。太可笑了,这样的人,人间法怎么会控制得住?

雨越下越大,雨刷已经忙不迭了。在盘山道上,我不得不减速,找个宽阔一点的地方靠边停车。雨少雄问:“怎么不走了?”

“你是瞎了吗?”雨下这么大!我不客气地说。

“好了!走吧!”雨少雄说。

说话间,雨停了。我看了一眼雨少雄,雨少雄用眼睛玩耍那只手铐,说:“你如果讨厌水,我可以让这里变成沙漠。”

这个时候,如果雨少雄说:“我是神!来膜拜我!”我真的有可能匍匐在他的脚下。

我驾车重新上路。手机突然响了,我随手拿起手机:“喂!你好!”

“我是慧美琳!”

“总算是找到你了。”我说。不知为什么?我有点生气。

“我刚接到电话……你情绪是不是不太好?”慧美琳非常敏感。

“我的情绪简直好极了!你还在老地方吗?哦!先挂了吧,见了面再说,我已经看到你了。”我挂掉电话。车子已经到了小楼前面,慧美琳打着雨伞,正站在自己的小车旁边,完全处在我的车灯的光束中。

我下车后,快步走向慧美琳。

慧美琳:“路上没下雨吗?”

我指着皮卡说:“雨少雄就在车里。他对自己的犯罪行为供认不讳。”

胜利的果实成熟得太快,慧美琳一时间手足无措。

“该怎么办?”慧美琳。

“什么怎么办?抓人啊!”我有些急躁。

“我需要启动抓捕程序!”慧美琳。

“你最好给上峰反应一下,咱们国家有没有神盾局分部或者神机营之类的神秘部门?有没有为国效力的神秘高人?最好能有!这个雨少雄可不是你我还有那些普通的帽徽能对付得了的!”

慧美琳奇怪地说:“你是不是奇幻片看多了。”

这时候,雨少雄下车,高举着手铐:“慧美琳,你逮到我了。这回,该满意了吧?”

慧美琳看了我一眼。我说:“看吧!奇幻片开始了。”

小楼的各个角落的监控全都朝向雨少雄。

“现在,开始我的审判……”雨少雄滔滔不绝陈述了自己所犯下的罪行,总结起来是:盗窃罪,杀人罪,危害公共安全罪,扰乱金融秩序罪,改变地质地貌罪,扰乱四季运行罪,干扰国际关系罪,恐怖罪……“现在,雨少雄对上述罪行供认不悔,经罪犯本人同意,请慧美琳长官对罪犯雨少雄执行“死刑”立刻执行!”

罪犯自审自判,简单方便快捷准确。

又开始下雨了。湿漉漉的地面,反射着庭院灯冷亮的光芒,积水里泛起的水花似乎宣告着一个生命即将在这里结束。

慧美琳丢掉了雨伞,任由雨水流过那张平静且坚定的脸庞。我这才发现,慧美琳的枪袋扣是打开的,那只精致的小手枪的枪柄露在枪袋外边。慧美琳的手指动了一下。她不会打死雨少雄吧?

“我打死他会不会犯法?”慧美琳突然说。

我不知所措。“应该……是……”犯法两个字还没有说出来,一声清脆的枪声响起,我看到了枪口喷出的火焰,还有子弹压缩空气形成的激波涟漪。雨少雄脑袋中弹,像一段木桩,咣当一声倒在地上。

“我终于杀了这个十恶不赦之徒。”慧美琳咬牙切齿地说。在此之前,慧美琳与当地相关部门取得了联系,说“半腰山”楼栋有情况,需要支援。雨少雄“死了”之后,盘山公路上有警笛的鸣叫声传了过来。

那队人来到之后,我和慧美琳被带走接受询问和笔录。雨少雄的尸体被装上了一辆冷藏车,在没有调查清楚情况之山,暂时作保存处理。

慧美琳依偎在我的怀里,瑟瑟发抖,不断地说着同样的一句话:我太冲动了,我犯法了!我知道我犯法了!

雨,还在下,打在车窗上,斜斜地流向车后,像慧美琳的流着泪水的脸。

询问是连夜开始的。

慧美琳后来一言不发。

工作人员的注意力转到我身上。我,滔滔不绝。

工作人员打断我说:“如实陈述!不要修饰,不要添枝加叶,不要故弄玄虚,不要编故事。”

我表示完全明白,然后“如实陈述”案情,直到工作人员“气愤填庸”地拍案而起:“找个精神病医生来,先鉴定一下这个姓云的是不是精神病?”

我也拍案而起:“我又不是犯人!我这是在尽一个合格公民的义务。”

工作人员说得非常明白:“要么,证明自己说的都是真的,要么,证明自己是个神经病。否则,你和慧美琳都将面临被指控,所有的监控资料都对你们不利,在没有充分证据的情况下,擅自抓人,杀人,滥用枪支特权……好好想想吧!”

听了工作人员的话,我彻底傻了。慧美琳照样一言不发。早知如此,我招惹雨少雄就是有病。我一再强调“那个家伙根本没有死”,谁信?

慧美琳还好说一些,人家毕竟是“有关系”的人,被安排得周周到到。我也是“有关系”的人。我的“关系”就是到现在一言不发的慧美琳。我被单独安排到一个简陋的房间里,一张小铁床(硬邦邦的),一张桌子,一把椅子,还有一只喝水用的搪瓷水杯。我应该“立功受奖”的,现在却不得不接受这种“不公平待遇”。但是作为“最最最”重要的涉案人员,我非常“猖狂”地要了一份丰盛的宵夜:十二根火腿肠加一瓶百分百纯果汁。

美琳姐!你可真把兄弟我害苦了。我可是打小立志做一个守法好公民的!

吃饱喝足,上床睡觉!

转头一看,吓一跳。那个该死的雨少雄躺在我心爱的小铁床上。

“雨少雄!你最好去坦白从宽,为我洗脱罪名……还有美琳姐。你把我们害得都惨兮兮的。”我说。

“不用担心。停尸房里丢了我的尸体……”雨少雄话音未落,小房间外边一阵急促杂乱的脚步声。询问我的工作人员推门进来,严肃地说:“云丛熊!你仔细回忆一下,慧美琳的发射的子弹是否命中雨少雄头部?”

我回头看了一眼雨少雄,转回来说:“法医呢?监控呢?问我干嘛?!”

工作人员“敢怒不敢言”,拧身离去。我追出去问:“什么情况?”

“雨少雄的尸体不见了。”

“那我……还有必要关在这里吗?”我问。

“我们没有拘滞你,特殊情况下我们需要你的帮助。请耐心呆在房间里面。”文职工作人员匆匆忙忙走了。随后,我听到了集合哨吹响……

“法医是最倒霉的,”雨少雄说,“其他人都无碍。经过审慎调查取证,监控资料最终证明慧美琳并没有击中‘雨少雄’。雨少雄再一次成为‘被调查对象’成为一个传奇一个‘哥在江湖’的传说。但是,对于慧美琳来说,她的结果也不好,警衔虽然没有降级,但是被降职了。刘心不再喜欢你:说你会制造热点,吸引女生眼球;会编故事说瞎话,跟你在一起安全感十分不足……这都是小事情,并不是不可以改变。

慧美琳枪击雨少雄事件,就这么完了。”

我算是见识了雨少雄的超特异的能力,他说“就这么完了”那就是完了。想摆脱这样一个超级人物,更不是容易事。我嘴里叼着火腿肠,含混不清:“说吧!你不是说要我跟你去一个地方吗?啥地方?首先声明,如果你觉得我没啥用,怎么带过去的,囫囵个的再把我整回来。”整不回来我好像也不能把雨少雄咋滴。

雨少雄说:“我保证你安然无恙!”

“说吧!去哪?”我看上去应该十足像个赌徒。

“天堂!”

“不去!你自己去吧!”我一口回绝。那地儿确实好,目前还没有去天堂的计划。

“真的,我们去天堂!”

雨少雄看上去就是一个傻瓜神经病二百五。

“真的!我真的不去!”傻瓜才去。天堂在哪?有谁亲自去过?再说了,我也没打算去天堂。人间已经足够美好。我死了之后,再去也不迟!

我以为雨少雄会运用他的“大能”迫我就范,遭到拒绝之后,雨少雄说:“我希望看到‘神’的圣所,更希望看到‘神’本人,我希望找到这个更具大能者,成为我的偶像,我必将匍匐在他的脚下,崇拜他,摈弃他所厌恶的,只做他所乐见的,束缚我的心,不至任性,规矩我的行为,不至偏妄。要是天堂只是虚妄,以至于世界无神无圣所。我将造圣所,并住在里面,成为这个世界的神。”

然后让世界人崇拜你,跪下来顶礼,给你画一副有模有样的画像挂在墙上,每天对着你称颂,行走坐卧都默念你的名——这是真的把自己当成“神”了啊!我要是有精神病院的电话,就让他们来把雨少雄抓紧去。但是,见识了雨少雄的种种“神迹”,对他的抵触并不坚决。必须承认,我的世界观,已经动摇。

“难道,你就不想亲临神的居所,朝见神的圣颜吗?”雨少雄说。

我当然渴望基督耶稣光照我,赐我福,当然渴望释迦摩尼抚摸我,与我吉祥,当然渴望安拉爱抚我,使我圣洁。我一直都行走在追求福吉圣洁的道路上。中国的大儒人圣,所指引的道路,似乎全都来自一花一草一木。那一花一草一木,自得天地日月精华萌而生发,不问风霜雨露,不问旱霖时匀,当扎下根的,自当深下其根,得其时节,便发荣生长,何时有半点懈怠?一花一草一木,一直都在努力!

一花一草一木,一精一气一神!

我,还需要一个不知所居何处的“神”吗?

“不想吗?”雨少雄再问。

我隐约感到一丝压迫感。

“它……这个……欲望不是很强烈!动力不是很足!所以……我……没打算‘会晤’‘神’!”我有点犯口吃。

“我是看你有特异,才选中你。这个世界,有特异能力的人,很多。他们,都可以成为天使,行使神所赋予的权力。”雨少雄说。你丫的不是说我“世界唯一的具有特异能力的人”吗?就你一点记性,还去挑战“神”?我去!

我以为雨少雄把我当成一杆枪,为他冲锋陷阵,挑战“神”的尊严。这么说,我已经成了“天使”的人选啦?天使,都像我云丛熊这样烂菜吗?我去!这样的话“神”是不是也非常烂菜?

我摇摇头,故作轻松地剥开火腿肠最后一段肠衣,嗅了一下,说:“我反正不知道神的居所在哪里!在月亮上是不可能的,是在火星上还是在海王星的某个什么地方?这么说吧!你不头前带路,我就不知道往哪个方向走?问题是……就我云丛熊,你要让我飞,最多离地四十公分——我能干啥啊我!是我有病啊还是你有病啊?”说到最后,我瞪起眼珠子干嚎起来。真想跟雨少雄干一架啊!肉体对肉体,凡胎对凡胎,看谁干过谁?可是我怕他的邪乎气儿!随便露一手,我就再也见不到刘心,见不到慧美琳了。

呵呵!“你,已经在寻找圣所的路上了。”雨少雄带着异样的微笑。我最讨厌的就是这种熊态!觉得自己了不起!觉得谁都不如你?我呸!

“谁信你的鬼话?!”我毫不客气地说。然后,我满腹狐疑走出房间,走到那段狭长走廊的尽头,我看到一颗紫色的“太阳”像一个压迫过来的骷髅头。那半截火腿肠,离开我的嘴巴,翻着跟头,“潇洒”地飞向那一片紫色的背景。

我左手扶墙壁,右手扶心口——这是他妈的在太空里!

“怎么样,是不是很壮观?”雨少雄在我身后悄悄地说。我两腿发抖,“雨哥!这种玩笑开得是不是大了点?你都没让我给老姐说一声!出这么大老远的门儿……我出门都是跟老姐请假的……!”

雨少雄没有回应我,他被眼前的“美景”所吸引。

“能找到神的圣所吗?”都到这个份上了,我不横下一条心也不行了,做雨少雄的“天使”,这个差使不干也得干了。

“神,无处不在。他能感觉到我,我也能感觉到他。他正在回避我。我肯定能找到他,还有他的居所。无论他躲到哪里?”雨少雄说。

我突发奇想,“雨哥!有没有可能——神就是一只背着房子到处乱跑的蜗牛——像我们这样?”

“还有啊雨哥,你是找西方的‘上帝’还是咱们中国的‘张玉皇’?玉皇大帝的凌霄宝殿应该就在地球附近,比上帝的房子更好找一些。”

说这些话,感觉就是个超级大傻瓜!

雨少雄看了我一眼,他的眼神竟然如此的纯洁,慧美琳的眼睛与之相比都显得污浊不堪。“我从来都相信自己的感觉,我把这种感觉称作‘神识’。它会带我去到一个既明又暗的地方,那里有无边无际的水,神在那里创造了一切。神的圣所,神的圣田都在那里!”雨少雄说。

幸亏我“学识渊博,涉猎广泛”,雨少雄说的所谓的‘神’肯定不是东方的玉皇大帝。玉皇大帝的住所似乎是有据可查的。

“驾驶”着一所破房子,寻找“神”的圣所圣田,这种事情看来只有“超特异”的雨少雄干得出来。如果,一块石头飞来,不大的一块,有橡皮擦大小,洞穿这所“蜗牛之屋”,房子会不会瞬间七零八落,把未来的“神”(雨少雄)和“天使”(我)抛弃在太空中?

“到达‘神的圣所’需要多长时间?距离除以速度等于时间,这个都是可以算出来的!咱们的前进速度是多少?”我非常“精明”地问,并且扳着手指头,很认真的样子,好像我们距离“神的圣所”最多两位数的距离。作为天使,总得为“神”做点事情。

雨少雄看看我的“准备算数的手指头”,压低声音说:“我感应到了神,他也感应到了我。他让我变得迷茫。我感觉已经失去了方向。”

“失去方向?”我迷惑地问。

“对!这说明他认识到了我的实力。他,并不能,把我怎么样,只能让我迷茫一下。”

“迷茫?”我比雨少雄更糊涂。已经在太空里了,你迷茫了!早为啥不迷茫?我可不想在太空里流浪!

“我们之间的较量已经开始了!”雨少雄说。

“开始了?”什么时候开始的?我若是“神”,就让你没有“开始”,只有“结束”。神的大能是有限的吗?还是他本来就是个粗心大意的人?

“有一块石头,有可能会击中我们的房子,就在刚刚,我已经把房子钛金属化。这肯定是‘神’搞的鬼!”雨少雄说。

钛?金属!

墙壁泛着钛金特有的银灰光泽。我惊愕雨少雄的“能力”,在不知不觉中,“土胚房”变成“浇筑房”,不用担心“蜗牛之屋”解体的事情了。我的手按在光洁的墙面上,细胞敏锐地捕捉到墙壁的微弱地震动。我把左脸贴在墙壁上,眼睛沿着墙壁看过去。激波形成的涟漪,在空间里交织成诡异的图案。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已经不止一次地看到涟漪了!

我奇怪的动作自然引起雨少雄的注意,他一脸疑惑,看着我。我拍拍手,说:“建筑技术非常过硬,墙壁是笔直的。”雨少雄摇摇头,说:“说实话吧,你不用隐瞒我的!你想什么?我都知道。”

他肯定在撒谎!

我顺水推舟,说:“我的皮卡里的钱是不是真的?”

“当然是真的!”

“从哪个银行搞来的?”

“这个问题重要吗?”

“当然重要!我怎么知道那些钱不是假的呢?”我理直气壮地说。

“我需要一个死心塌地效忠我的天使。作为天使,绝对不可以质疑神的大能!我可以把你的最私密的东西弄到这里来,你亲自鉴定真假!”雨少雄说。

啊?!我“大吃一惊”地说:“你知道我最最私密的东西?”

雨少雄神秘地说:“要不你考考我?”

我“犹豫”了一下,说:“反正是考你,我怕什么?”我的最最最私密的东西是“一口大缸,大缸里养着三棵睡莲,长了七片莲叶:四片绿色的在水面,三片紫色的在水下。水底有两只河蚌,还有二十尾草金,其中一条是黑色”。

“这就是你的最私密的东西?”雨少雄同样“大吃一惊”。

我奉承(嘲讽)说:“不用嘲笑我,你早就知道的!能不能弄过来?”

雨少雄的表情怪异,眼珠盯着我一动不动,搞得我“麻嗖嗖”的。我去!我竟然产生了“小女生被霸道男逼迫”的心态。

“能不能!?”

“不能别吹牛逼!”

“别开口闭口说自己是什么‘神’!”

我“勇敢”地迎接雨少雄射来的目光。太他妈奇怪了!我的“勇敢的心”呢?我已经变得懦弱了吗?

“我说!我是神,我就是神!”雨少雄近乎咬牙切齿地说。遭受质疑,令他非常愤怒。他的眼珠动了一下,我随即获得一个指引——我的“最最最私密的东西”可能就在身后边。

我怀着忐忑不安的心情,慢慢回转,梦寐以求的宝贝,逐渐映入眼帘——哇!!!一口粗陶黑釉大缸,三棵睡莲,七片叶子四片绿色在水面三片紫色在水下,两只河蚌在水底,二十尾草金鱼,其中一尾是黑色的。

“怎么了?我弄错了吗?”雨少雄问。

……

“云丛熊?”

……啊?我沉醉在我的“私密”宝贝里,终于被雨少雄唤转回来。

“雨哥!审核通过了!”我“激动”地眼含热泪。雨少雄不屑地说:“你的私密宝贝真够奇怪的?”

哼哼!欲盖弥彰。你如果真的早就知道我的“私密宝贝”,就不该有此一问。

“这口大缸在我老姐的房间的窗户下面,突然不见了,会不会吓我老姐一跳?”

雨少雄叹了一口“神气”,说:“人类,可真复杂!要我把你的宝贝送回去吗?”

“算了!不用了!让我老姐去报案吧,一个是人口失踪案,一个失物被盗案。到这种地步,我也没办法了。跟着你干了!我就想问问,有没有工资薪酬?”我一本正经地说。

“我去!”神也会爆粗口,“在学校里我怎么没发现你这么‘呆’呢?”雨少雄说。

“那是因为你盯着我的优点不放,忽视了我的缺点。不过,我倒觉得所谓缺点其实是优点,我必须啥事都得想清楚搞明白。万一最后做不成天使——当然,做成天使最好,我啥都有了,就不用考虑这些——万一做不成呢?我不能跟着你白白得浪费时间,工时费你必须出!我说这些没错吧?符合人间法!”

“等我见了那位尊神,我必须问问,他的天使是不是雇佣来的?”雨少雄说。

我就像一个小赖皮,耷拉着眼皮说:“我和他们不一样,人家有翅膀,我没翅膀。”工钱你给不给吧?不给不干!

“我在你家的地下室里放了一只箱子,里面有一千万绿钞,来自分布世界各地的一万家银行。所以,你不用担心无法合法使用。”雨少雄说,接着自嘲说:“我竟然花钱雇了一个天使!”

我毫不客气地说:“我拿了钱,就会认真工作,你不吃亏!那块‘拆家’的石头就要到了,是时候让你明白‘你的钱,没有白花’!”

那颗紫色的巨星早已不知所踪。往前一步,便是“高不可测”“深不可测”的太空,我看了一眼雨少雄,丢给他一个“不可一世”的眼神,然后,我就“漂移”出去。

我没有宇航服,仍然可以酣畅淋漓地呼吸。

我完全陶醉在太空里“清洁而又充足”的“空气”中,我慢慢地……慢慢地给自己搞出一套装备——就像从身体里“长”出来的——有点类如超人。区别是,我戴了一副墨镜。

迎着那块流浪的石头来的方向——虽然它看上去还是一个亮点——伸出左手,手指揸开,弯曲如钩,咬牙切齿,奋力一捏。我回头看了一眼雨少雄,他仰着脸,完全惊呆了。

神!呆如木鸡。

那块长宽几公里的“橡皮擦”被我“捏爆”,碎成无数碎块,少数改变运行轨迹,绝大多数仍以雷霆万钧之势向着“蜗牛之屋”而来。

雨少雄伸出手准备抵挡,被我早先一步,一招“摩西杖海”,左右分开,“蜗牛之屋”在石头碎片笔直的缝隙中直穿过去。雨少雄的眼珠子都快掉出来了。

我,简直太拽了。

凭我的手段,雨少雄对付完“正神”,估计回头就得收拾我。他怎么会容忍我在他的卧榻旁边打呼噜?但是,我,云丛熊是那么好收拾的吗?

雨少雄突然说:“我感应到了!‘神’的圣所就在附近!”雨少雄狂笑起来,“哈哈哈……我终于找到神的殿了!”之后喜极而泣,随即神经兮兮,手指着一片黑暗的区域,说:“就在那里!在一团蓝色的水母星云之中……我似乎已经看到了……宫殿如此巍峨……!”

我伏在大缸上,欣赏完缸里的美景,抬起头说:“哦!我好像也看到了高耸入‘云’的宫殿!”随即又问了一个非常傻叉的问题:这是中国哪家建筑公司承建的?

蜗牛之屋飞行很快,似乎是还没看清咋回事,就一头撞进了蓝色水母星云之中。

哇!周围的星景好玄幻啊!

像在一只巨型水母的腹中。

我完全陶醉在玄妙的星境里。

雨少雄亦被“神的圣所”震撼,目瞪口呆。

神的圣所——哥特式建筑,矗立在蓝色的星云之中,就是一个叹为观止的“创生之柱”!

蜗牛之屋像一粒微尘,飞向“圣所”。

神的殿应该没有“门”即“无阻碍”,普天下的信徒以任何方式任何途径都可以进入“神的殿”。它应该是由十根圆柱支撑的哥特式建筑结构。神的接引的光从圆柱间照射出来,像太阳一样明亮,如母亲怀抱般温暖……

一束光照射在雨少雄的心口,他挣扎了一下,被光束拖曳着离开了蜗牛之屋。雨少雄回头看了我一眼,而我的遭遇正与他相同,被一束光拖曳。

我眼看着雨少雄被拖进圆柱之间的一团极光亮中……

一片清澈深邃的水,光线穿梭其中,显出悦人的幻彩。

一片渊面黑暗的水,如漆如墨,光线到达,遂折返回避。

黑暗的水,进入清澈的水,随即变得光亮灵澈,而清澈的水进入黑暗的水,随即变得如墨汤。

一明一暗的两片水,融成一片水,无边无涯,黑白分明,而其上的空气,清水之上澈,黑水之上墨。

雨少雄被拖曳光束释放在“黑白分明”的“界线”上,摇摇晃晃,看上去也是“黑白分明”的“一个人”。

有一束光自穹窿深处打到界线上,原来是一个身着宽松白色衣服的人,赤脚踏水而来。所行之处,黑暗规避。所以,那个人始终是光亮鲜明的。

那人行至雨少雄面前,说:“崇拜我的人:在暗则墨,在明则鲜。这是为何?”

雨少雄说:“这是因为,心中有黑暗。”雨少雄也使自己光亮起来,驱动黑暗回避他。“我不崇拜谁!未来世界,只有别人崇拜我!”

“这片水无始无终,我来的时候,就在这里;那边还有一块地,也是无始无终的,我来的时候,就在这里,是我造人的场所。都知道我用尘土造人,先知们广为传播这件事。他们只知道我用尘土造人,却不知我是怎么造的。你知道吗?这可是神的秘密!”那人提问。

“你不过是照着自己的样子造人而已。”雨少雄说。

那人拍手说:“啊!说的好。我的眼睛无法看到自己,就算我有大能也是如此。我就来到水边,在水里,我看到了自己的样子。所以说,第一个被我造出来的人,就是我的副本。但是,你知道我是如何造人的吗?这可是神的秘密!”

雨少雄不屑地说:“很好的品牌故事。”

那人并不在乎雨少雄的失敬,继续说:“现在,我告诉你‘造人’的秘密——我,用了界线两边的水——现在,明白人心有黑暗的原因了吧?追根究底,我创造了‘人的原罪’。”

雨少雄:“你跟我说这些的目的是什么?”

“你有大能,我想看看你的‘创世纪’是啥样子?”那人又说:“我提醒你,你的打扮很有阿拉伯风范,就是头上少了一块布……”

“你要我毁灭‘你的世界’?”雨少雄吃惊地问。

“是啊!我可是有求必应的。让我见识一下你的‘大能’!”那个人说。

“你真的是神?”雨少雄再问。

“怎么了?事情太顺利了,是不是索然无味?来吧!展示你的大能,让我见证一个世界诞生!”那人又说:“不过,我不是神,我只是神的使者,也就是天使,代神说话而已——要明白哦!我说的话都是神的话,没有一句是天使的话。”

“毁灭一个世界,只在一念之间!”雨少雄说。

创生之柱开始坍塌。

“创造一个世界,也在一念之间!”雨少雄说。

坍塌的创生之柱,重新叠摞,哥特式尖顶变成穹窿式圆顶。

天使摊开手说:“在众生眼中,圣所的模样有千百万种。你如何毁灭?”

雨少雄说:“很简单!毁灭了神,神的在人心中的一切,随之灰飞烟灭!”

天使似乎急不可耐,说:“大能的人,用行动说话比用嘴巴说话有力千万倍!来吧!让我见识你的大能!”

雨少雄顿足说:“好吧!如果你真是神的天使,神,必定可以听到我说的。神不是万能,有人心坚如钢铁邪恶如渊,神的火不能融化神的光不能照耀,人间法不能惩治。神,允许如此大恶,是神之罪。审判之日,谁来审判神?既然这个世界已经腐朽!毁灭,就从我这里开始!”

雨少雄转身,那一片黑水以及其上的黑暗成为一道上下无涯的背景,而雨少雄光亮如烛。

“让黑暗毁灭这个所谓的光明世界!”

“让光明在黑暗中自行诞生!”

雨少雄拉起黑暗,就像拉起身后的披风,高举过头,像翻滚的乌云,更像惊涛骇浪,冲向面前的那一片光明世界。

天使看着漫过来的黑暗,说:“所谓大能,不过如此。”遂转到雨少雄对面,举手接住那一片黑暗,就像给自己披了一件黑色的披风,把黑暗拉在身后,而雨少雄,矗立在一片光亮的世界里,黑漆漆的,像一尊炭雕。而天使,更加的光芒万丈,任凭那些黑暗怎样翻滚,也不能靠近分毫。

雨少雄非常惊愕。如果天使的能力如斯,他绝对不可能是神的对手。

“是不是准备放弃了?我给你准备了地狱!豪华型的,花花草草,全都有……我知道,仅凭这些,你不会快乐……你生活在一个自己创造的枯燥的世界里……你以为别人的世界都和你一样。想一想都很可笑,水中觅食的小鱼,因为饥饿总是游出欢快的身形。反而在吃饱之后,慵懒无比昏昏欲睡。作为神关注的人,如果不能带给你欢乐,我如何让你崇拜我?”天使说。

雨少雄想到了云丛熊,让云丛熊拖住天使,他或可放手一搏。雨少雄放出一道黑色光索。这道光索能寻到云丛熊并把他带到雨少雄面前。

天使似乎知道雨少雄的所作所为,嘲讽说:“必须承认,你在这方面比神有大能。神若应验一个凡人,喜欢拐弯抹角,头脑不够灵活的,甚至都错过了神派去的天使。不如你教教我,如何使用那道黑色光索……我在天上,我看到了一个十恶不赦的法外之徒,就用黑色光索直接把他清除,送到地狱里去。”

雨少雄不耐其烦,说:“还有比你更喜欢啰嗦的天使吗?”

“当然有!”

“啊?”

“云丛熊!”天使话刚出口,那道黑色光索扑面而来,直接把天使锁住。

“你不是天使,你是云丛熊?”雨少雄愤怒且惊讶。

戏耍了一顿雨少雄,甭提有多惬意了。我仰面大笑,上气不接下气。气得雨少雄抓住我的衣领,怒不可遏地说:“别说这一切都是你搞出来的?”

等到喘息稳了,我才戏谑地说:“你的捆仙绳是偷来的吧?”我晃动身躯,黑色光索即刻烟消云散。

“随便你怎么想!你也可以把我当成神的天使,当成你的‘主’也行。反正,我是这个世界的主宰!是这个世界的王。”我接着又说,“我要感谢你给我弄来的‘最最最私密的宝贝’。每当我注视这件私密宝贝的时候,我可以看到通往另一个世界的通道——这可是一件超玄的催眠神器!没想到吧?”我说。我让自己又长高了一点点,以避免仰视雨少雄。

当雨少雄知道我不是神的天使的时候,顿时放松下来。他啪啪的拍手,手掌相击产生激波诱发涟漪,我看得一清二楚。这个家伙,可能最擅长营造梦环境,而且梦环境非常大,不只是在人的大脑中,而是可以覆盖真实世界的千山万水。

但!

令雨少雄万万想不到的是——进入梦中,我便是这个世界的唯一的王!

我太喜欢那些涟漪了,它时刻提醒我,这是在我的世界里面。

“在对付真神之前,先拿你练练手。”雨少雄说。

我说:“你准备好氧气瓶了吗?”我撤掉了营造出来的“圣所”环境,蓝色的水母星云消失不见,而诡异的巨星球显露出来。我们在太空无氧的环境中。

雨少雄呼吸困难,他闭上眼睛,只维持了两秒钟,之后他完全恢复正常。他了解梦,也是一个驭梦的高手。

我还是以静制动,见招拆招吧!

等他睁开眼睛,宇宙自他身后泛起红光,然后无数的亮点越来越大,等到我看清楚时,那些亮点已经变成一个个巨大的火球,运行的轨迹全都来自雨少雄身后的某一处——看上去,雨少雄站在无数条轨迹相交的点上。

“火球攻击!”雨少雄暴喝一声。

水可以克火。

我在被击中前的那一刻,将自己沉浸在无限深邃的“海洋之中”,冰封大海一百公里的深度。我在漆黑的水里,仍然看到火球轰炸冰面产生的微弱亮点,感受到震荡五脏六腑的冲击波。这是我第一次在梦中交战。我也立刻意识到,梦中世界的“物质”可以与现实世界完全不同。

火,可以是固态,像烧红的铁块;

光,可以是液态,流光溢彩;

我冲出“冰封”的海面,打出一团“固态光锤”,保有光的神速。当雨少雄看到时,光锤已经击中了他的胸膛,随“意”而生的护心铠甲连生两层,体外一层失效,只有心包上产生的外壳与雨少雄钛金属化的骨折相支撑,避免了心脏被光锤震碎。

尽管雨少雄防范甚为敏捷,有心包铠甲的保护不至丧命,但对他的伤害可观而知。雨少雄手按胸口几乎吐血。

一招得手,故技重施,我打出无数记光锤,雨少雄在宇宙中翻滚,他把自己包裹的越来越严越来越厚重。我知道,等到光锤只能破坏其表面铠甲的时候,就是雨少雄反击的时候。

好吧!我要把你打回到宇宙爆炸的奇点!

宇宙最终缩到一个点上——那是一颗水晶球。

我捏着那颗水晶球藏在身后,关上皮卡车的门。老姐说:“慧美琳可真是个漂亮女孩啊!追她的男孩子应该很多。你这样的应该没戏!”

我说:“没戏就没戏!大不了跟你耗一辈子。”

老姐一听,马上殷勤地跑到前面,拉着正在执勤的慧美琳的手说:“慧长官,还记得我不!我是云丛熊的姐姐,你到我家调查取证过……想起来了吗?”

慧美琳看了一眼立在远处的我,说:“哎呀!姐,当然记得。你那个弟弟很傻很可爱。”

“说什么嘛!我弟弟可不傻,追他的女孩子就跟竹签上的羊肉一样,一串一串的。我弟弟说,他喜欢上一个女孩……长这么大头一回哦……我就想过来看看到底是谁家得女孩这么有眼光……能管得了我老弟的女孩,肯定都像我这样的……嘿嘿!”老姐说完,然后招呼我到跟前来。我和慧美琳的月老竟然是我老姐!

慧美琳打声招呼,说:“前两天因为执行任务,给你添了麻烦,很抱歉啊!”那眼神,我都快融化了。老姐很识趣,溜达到一边看风景。

“你姐打扮的……”

“花枝招展……她准备谈恋爱了……有钱了……她觉得有‘钱’照顾我的生活就可以了。我觉得这根本不够。”我说。

“云丛熊!我……有男朋友!”

“!!!???啊哈……是吗?我去!老天是不是太不公平了?”我也产生了拆掉“神的圣所”的冲动。

“真的……我不骗你。”慧美琳说。

“那个……那个雨少雄的事你……准备咋处理?”我问。

“自从我调查雨少雄,就一直在看心理医生,也看过精神医生……现在……我已经放弃了。我梦见自己一枪击毙了雨少雄……这一切就都结束了。我不再调查雨少雄,由他去吧!”慧美琳说。

又是一个梦境影响现实世界的例子。

“我来归还手铐!这种玩意可不是拿着玩的东西。”我说。

“我的手铐怎么会在你的手里?”慧美琳疑惑的问。

“还有,我有一件小礼物送给你!”我拿出身后的水晶球。“这是世界独一无二的水晶球产品,全球全宇宙只有这一只……它的里面有一个小宇宙。”

我也不管慧美琳是否喜欢,一股脑塞到慧美琳的手里,转头就走。

在这个宇宙之中,最最纯洁的心脏受到了伤害,那种浸泡在酸汤子里面的苦楚散布到全身的每一个细胞……我快要哭了。

“云丛熊?”慧美琳叫唤我。

我回转身,“咬牙切齿”“凶神恶煞”地说:“告诉我,你男朋友叫什么名字?我到梦里头,狠狠地收拾他一顿。”

慧美琳笑了,笑着笑着,又哭了。

她为什么哭?

我可能永远都不明白。

老姐越来越神经,急于甩掉我这个包袱,真是无所不用其极。她又塞给慧美琳一张照片外加一把放大镜,说“我老弟是经得起细节考察的……他简直完美无缺!”

过了几天,我给派出所打电话,说自己捡到一辆遗弃的皮卡车。从而结束了一桩皮卡车丢失案。

又过了几天,慧美琳脱掉制服,穿着洁白的连衣裙来到我家。我这才明白,老姐一大早就起来忙活美食,原来都是因为慧美琳驾到。

慧美琳带来了水晶球还有那支放大镜。她说,这个水晶球一到晚上就没有安静过,里面好像挺热闹的。

“我用放大镜看过,雨少雄是怎么装进去的?”

“这个世界上到底有没有雨少雄这个人?”

“咱们俩是怎么认识的?是因为雨少雄吗?”她问的这些问题,我一概不知如何回答?我只能说:“这只是个玩具而已,可能与你的某一个梦境产生了巧合!”

慧美琳在我家呆了一天,我拒绝了刘心的电话,我不想和那些“花季少男少女”搅和在一起,我的眼界、理想、还有思考问题的方式与他们差距太远。我非常愿意留在家里陪慧美琳,看她与老姐忙活家务,说笑打闹。我是不是心态有点老了?

傍晚,我用新买的“成就梦想”送慧美琳回家(其实慧美琳是驾车来我家的,我要送她回家,第二天再送车回家)。到她家楼下,她从挎包里拿出一个小信封,说,等她上楼以后再看。我趁机问慧美琳:“你还没有告诉我你男朋友是谁?”

“你……这么想收拾他?”慧美琳说。

“那当然!我恨他恨得牙根都疼!”

“男人一点好不好!”慧美琳说:“他叫‘云丛熊’,你去收拾他吧!”慧美琳转身上楼去了。

我的天!

我有点晕!

我血压肯定升高了。

我真想放声大笑一回。

过了一会,稳定下来之后,我打开信封,里面是一张“关于停止调查雨少雄的通知”的复印件。

突然,我的身体一阵异动,含灵出现在副驾驶的位置,而玉琮也出现在后视镜里面。

“久违了!熊仔!”含灵说。

我不高兴地说:“你们能不能温柔一点,出来做到无声无息。搞得和狼变一样,我的骨骼扛不住你们这样折腾的?”

“好啦!以后不会了。主要是还不熟悉‘骨路’,熟悉了就好了。”含灵说。

“你们出来做什么?”我问。

“分享你的喜悦!你有女朋友了嘛!”含灵说。

我的天!含灵一下提醒了我一个非常关键重要不得了的问题。我说:“以后记住,我与女朋友在一起的时候,你俩都出来,爱去哪里玩就去哪里玩!明白吗?”

含灵和玉琮异口同声:“明白!”

“我还有个问题,雨少雄要租我家地下室的时候,谁说的‘同意’?”我问。

玉琮说:“我说的。”

“为什么?”

“我觉得雨少雄有点好玩!”

我的个去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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