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鄙人名叫贺天闽……就在三月前……”
付栗没兴趣听他讲述事情的前因后果,她百无聊赖的翘着腿,看着一旁伏计竹拿着别人家待客的糕点吃的虔诚又认真。
见她望过来,还十分有眼色地将他的那碟吃食往付栗这推了推。
谢谢,不用了。
付栗沉默地用眼神表达她的拒绝。
所以感情这里就宁详一人在听贺老爷讲话吧……
她盯着自己不断晃动的双脚,期待他们的对话快点结束。
耳边传来贺老爷那几乎崩溃的喊叫,“救救她吧!她才只有十几岁啊…”
他像是一棵即将腐朽的老树,担心着自己无用的身体给予不了附身在自己身上生物营养。
他的爱像刻入骨髓的铁索,将自己拖入深渊,击溃神经。
伏计竹将那小碟糕点吃完了,他从座位上站了起来,付栗听着动静向那看去。
“不知是否能叫人带我去贺小姐的房间?”
“当然,当然。”贺老爷连连点头,起身就要亲自带他前去,却被宁详制止。
“叫人带我过去就好,你可以和宁详继续说那吃人妖怪的事,有助于我们除妖。”伏计竹将手指上的点心碎抹在手帕上,他解释道。
“好,好,小莲!快带仙人去看小姐!”
伏计竹在那位名为小莲的侍女身旁,对着付栗一抬下巴。
本想着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某人,只能不情不愿的磨蹭下椅,跟在他身后。
路上,伏计竹给她传音。
“听到那老头说的话了吗?”
付栗无语,人家好像也不老,贺老爷目前正值壮年。
而且她光顾着走神了,一个字没听进去。
“干嘛?你不也没听?”
伏计竹瞥了她一眼,表情认真,“哪有,我听的可认真了,他说有妖想要杀他们家小姐。”
付栗“……何天闽讲了那么多,你就只听了开头这一句?”
伏计竹倒没理她的反驳,一副了然的神情,“你看,这不是有听吗?你都知道他第一句讲了什么。”
付栗不想在纠正他的歪理,直接切入主题,“你想说什么?”
伏计竹,“这里是无色阁的地盘,又妖闹事很奇怪吧?”
无色阁等级森严,门内的惩罚更是酷刑。
“你是不是知道什么内幕?”
付栗知道个得,他顶着对方狐疑的目光,泰然自若道,“不知。”
说着,两人已经到达那位贺小姐的院落。
这里的侍从是其他地方的两倍,人多却安静的恍若空荡之地,静的有些诡异。
虽说病人喜静,但这明显已经超过了那种程度,连声鸟的鸣叫,风吹过树叶的声音都没有。
寂静的氛围倒是显得屋内那几声咳嗽格外清晰。
走进屋内,
众多繁杂的药物气息交织在一起,让人分不清到底混杂了多少种材料,按理来说,开窗通风对病人才比较好,但这里没上窗户都被一块木头紧紧扣着。
“为什么不开窗?”
付栗靠近其中一位侍女,沉闷的气息使她的声音跟着压得格外的低。
那侍女的声音如片飘零的羽毛,小的让人几乎捕捉不到,“在熏药,熏完药就可以开窗了。”
她指着房间角落的一处正在不断升腾起烟雾的小炉子。
付栗点了点头,但却对这种治疗方法带上了疑惑,什么病,还要腌药入味?
那为什么要这么多人站在房间里,不怕影响药效吗?
纱幔后的贺小姐很安静,自他们进来后,就变得像个死人一样,连之前在门外听到的那几声咳嗽也一并消失不见。
捧着一盘绿色药丸的侍女,从她身前快速走过,似乎要去给那香炉添药,步履匆匆,在众人间倒是有些显眼。
尽管身影一掠而过,但付栗还是嗅到了一股味不可闻的,特殊属于妖兽的气息。
她猛地看向身旁的伏计竹,但对方面色不变,显然是没有感知到。
或许是因为自己本身是灵兽的原因,才会使自己的嗅觉格外灵敏,对那种隐约泄露出来的味道,就算是对方没有散发出没有灵气,也能发现。
“伏计竹。”
听到自己的名字,他垂眸看向下方。
“有妖兽。”
伏计竹完全不怀疑对方,妖修在某些方面确实比普通修士敏感。
“在哪?我去干掉它。”
付栗熟练的一把按住对方突然开始震动的配剑,看了一眼躺在床上奄奄一息的女孩,她对一旁的小莲说道,“小莲,你可以叫这里,除了贺小姐以外的所有人出去一趟吗?”
“可以的,我这就去办。”小莲一愣,答应道,于是她先让二人出去。
付栗则拉着伏计竹出门。
“在里面打的话,必定会伤到贺小姐。”
“啊?床上躺着那不就死人吗?”
付栗眼角直抽抽,气的牙痒痒,“就算快没气了,在别人家地盘也不应该说这种话会被打死的吧?而且诅咒人家的病患什么的,你良心不会痛吗?”
“可他那种状态本来就活不了?”伏计竹看到贺小姐的第一眼,就知道她时日无多,不知道靠着什么吊几口气,人不人,鬼不鬼的,他不甘心,试图与付栗辩解,“我说的难道不是实话吗?还有……”
付栗踮起脚掐着他脸,强行让他住嘴,以免他语不惊人死不休。
“仙人,人都到了。”
小莲带着全部的侍女鱼贯而出。
付栗看到刚才那名端药的女孩,她在努力向人群后方蜷缩想要挤进去,试图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简直满脸都写着我有嫌疑了。
但为了不冤枉人,付栗还是在每个人的生前都走了一趟,但还是在那个女孩身上发现独有的气息。
付栗皱着眉靠近她,女孩颤抖的向后缩,看起来分外胆小的样子,她的眼睛看着地板,心虚似的就是不敢抬头看向面前的人。
“那个,你不是人吧?”
“铮”的摩擦声,与付栗声音同时响起的还有伏计竹拔出明炎剑的声音尖锐刺耳的像是下一秒就要划破皮肤,刺进身体里。
侍女惊叫一声,满眼皆是恐惧,她一屁股跌坐在地,双手被地下的碎石划破,嵌进肉里,有丝丝血液缓缓流出。
她大口喘着气,满眼惊愕与绝望,让人看了都能感受到她此时的害怕。
“啊!刀下留人啊,她不能杀呀!!”
贺天闽拖着他那并不灵活的身体,跌跌撞撞的跑来,他甚至想用身体去挡伏计竹的刀。
伏计竹烦躁地改变了动作,将刀锋逆转了方向,以免伤到扑上来的人。
那壮硕身体猛地撞上伏计竹,他的身形都没晃动一下,任凭贺天闽由于惯性摔在了地上。
第二次了,伏计竹的心情不太愉悦。
他慢吞吞地将剑收了回去,拔剑只是吓吓那只妖兽,顺便给付栗增加气势,自己又不是什么极端分子,看见妖兽就要杀。
能修炼到化形,不是借助化灵丹就是自身修为高,这只妖兽应该就属于前者,她的修为如同凡人一般,所以之前经过他时没察觉到她的真身。
按理说,不论是何等年岁的妖兽,他们修为都不应该如人类。
如果能问出来的话,应该会很有意思。
不过…
伏计竹瞧了一眼,正在拍拍屁股从地上站起来的人,视线又移回了前方。
看来是问不出什么了。
贺天闽气愤地向倒地的侍女喊道,“你怎么出来了?不是叫你住在地…偏房吗?”
听到贺天闽话语里的停顿,付栗眯起了眼睛,她转身,“怎么回事?为什么放之妖兽在小姐房间?”
虽然很不想管这件事情,但这男主接任务的事件是在剧情里没有出现过的,如果再这么耗下去的话,错过一些特定的剧情,蝴蝶效应的原因,剧情线会歪,那自己手里拿的剧本就没有意义了。
小侍女瑟缩了一下,低垂着眸,声音带着哭腔,她不断的发抖,“他们……他们说……小姐……需要我的血我就过来了…”
贺老爷陪着笑,也不管自己被地面摩擦出的伤口,紧张地搓了搓手,“仙人,她是小女的药引。”
“我们家花大价钱将它买来,正如她所说,”他是难以启齿,叹了口气,“小女的病久不见好,我们便寻个偏方,其中就需要妖兽的血作个药引。”
“就算一点血,不会对她造成什么伤害的。”
这话让远远走来,原本跟在贺天闽身后的宁详压下了嘴角。
在堂前,他曾问过给小姐治疗医师,贺老爷闭口不谈。
什么犄角旮旯的偏方?能用血来做药引的都不是什么正面的医术,更何况是妖兽这种极端凶猛且毫无人性生物的血。
“呵,老头,你女儿本就没多少活头了,乱治就死的更快了。”伏计竹面容也沉了下来,正当他嘲笑时,猝不及防的被狠狠踩上一脚,脚背上传来剧痛,他咧牙,一把提起下方还在继续撵的少女提起,让她的脚尖碰不到自己为止。
“放我下来!”
“那你发誓,不踩我。”
“你是幼稚鬼吗?”
付栗听到他把那称呼说出来时都震惊了,男主吃了炸药般的嘴巴吐出的话令她花容失色。
她以为伏计竹只是心里讲讲,没想到现在化为口头称呼了。
其实,无论在修仙界还是凡间,就连普通老百姓之间都认为用妖兽的血或是身体任何的部位作为医治方式都是正常。
买卖妖兽也是十分平常的行为,就连灵兽在一些特殊的地方也会有御兽师交易特殊渠道。
活命的手段多一点,利用一些不光彩的手段,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但归墟宗就是极为排斥的,就独独这一个宗门,他们排挤一切非正道的医术,并禁止弟子们学习。
他们允许用妖兽内丹,妖骨,等部位去炼器,布阵等种多领域都能使用,但只有炼丹不行。
归墟宗蕴含的所有丹方,都是某某灵兽的鳞片,或者是毛发,毫无妖兽的痕迹,就算是极具有药用价值的妖兽,归墟宗都不会收纳。
这是归墟宗的禁忌。
连阮青这个炼药疯子因为归墟宗的这点不同,就算是嘴上抱怨几句,但行动也不会去碰妖兽。
贺天闽显然是知道归墟宗的这条规矩的,不然也不会拒绝将药引这条消息说出口,但既然知道会引起他们的不满,为什么又要请归墟宗的人来除妖呢?
宁详走到两人的身后。
伏计竹侧头,“怎么样?”
付栗不是很想听人家的家事,但耳朵就长在她身上。
“一只鸟妖,在半夜时会现出身形,想杀死那位将死的贺小姐。”
“体型巨大,夜间看不清颜色,但这家请的修士说羽毛颜色鲜艳,通体显青绿色,看起来像青鸟。”
具体是什么妖就这些形容词还无法推断出那个妖的种类。
他也不把希望寄于伏计竹的身上,相信他能将妖认出,反而看向了付栗。
付栗觉得自己比伏计竹更懵逼,虽然有传承,但里面都是一些远古时期的妖兽,她哪知道现在长这样的叫什么?
“得了吧?还追杀他们家小姐,那小姐再过几天就挂了,用的着去追杀吗?”伏计竹声音毫无遮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