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楚啊，赶紧把八号桌的菜送上去！”
“知道了！”
我端起一盘铁板往八号桌走去。
我最怕有人点这个菜。
也不知道这个菜是怎么设计的，铁板烧得滚烫，菜倒进来以后，那个油星子还在噼里啪啦地炸。
端起来，油星子不可避免地炸到手上，每上一次这个菜，手上都要多出几个小水泡。
这也就算了，长形铁板还放在一个圆形瓷盘上，忍过被小油点烫手的痛，还要担心一个不稳铁板会滑下来砸到哪里。
更不要提厨房在一楼，而菜却要上到二楼去。
我小心翼翼地端着这盘菜上楼，去了八号桌，还好一路上都没出什么事儿。
“你好，请问一下我这个菜放哪里比较合适？”
一路走上来，铁板的热度烤得我手指都要掉了，走过来一看，八号桌的菜摆满了一桌子，有点无从下手。
“哈哈哈，下次把他也叫出来……”
有几个聊得真起劲，一桌人吃吃喝喝，也没一个人理我一下。
“请问，这个菜放这里行吗？”
看了一下有个位置大概还能把这盘铁板塞进去，我走过去又问了一嗓子。
很好，还是没人理我，我直接把铁板放在了那里。
“你神经啊，放这干嘛！”前一句还在热聊，下一句话就到了我身上。
“我已经问过了……”
我话还没说完，他一脚踢翻椅子就站了起来：“这个饭店怎么这么垃圾！饭不新鲜就算了，菜也不够味，连服务员态度都这么差！”
“老板！老板呢！”
“知不知道顾客是上帝啊，啊？”他对着我，唾沫星子都要飞到我脸上来了，“我们，就好比你爹，你要毕恭毕敬地伺候着，说什么就是什么！”
“速度要快，质量要好，就你这鸟样，当服务员都抬举你了……”
他话没有说完，我已经一瓶子砸到了他的头上：“想当我爹是吧，他已经死了，你也去死一死吧，我喊你一百声爹都不带歇气的！”
“哧，你啊，就是欠调教，伺候人都不会，老子没叫你放菜你就敢放，一点规矩也不懂……”他还在逼逼赖赖。
嗯，因为前面一段只是我的幻想。
我站在那里听他傻逼一样念了二十分钟，最后还是老板找不到人在厨房切菜了，才上来看了情况把我带了下去。
“你啊，客人心情不好，偶尔为难一下服务员也是有的，别那么死心眼儿，就道个歉，多喊几声大哥，你一个女孩子，他们说几句也就饶过你了，别死倔地站着不说话。”
我默不作声地帮厨师切配菜，一边想，要不是山穷水尽了，老娘高低给他一瓶子，不送他见上帝，也要送他见医生。
可惜现在真是一穷二白，别说一瓶子了，就这一瓶子我都得拎到废品回收站，哪里能浪费在他的头上。
这已经是今天挨的第二次骂，除了我那妈，还没人这么骂过我呢！
“八号桌加个菜！”
我淡定地吐了口口水进去，可惜了了，不能变包泻药出来拉死你们一桌子。
在饭店干了一个月，拿了三千八百块钱，我打算回家一趟。
回去才发现，梁红玉和何新立又开始频繁地联系起来了，也不知道我离开的这段时间又发生了什么。
行吧，这次可是你自己送上门来的，那我就不客气了。
医生以前就说过人工耳蜗的事情，不过那确实不是普通家庭能够承担的，这也是我妈不愿意让我继续读书的原因。
我已经给过梁红玉一个机会了，结果她拍拍屁股说分手就分手。
我算是看明白了，靠我自己是行不通了，这次就算薅点何新立的出场费吧。
我假装无意般翻出了何新立的诊疗单，然后顺理成章地说出了人工耳蜗的事情：“唉，还以为很快能攒到钱给哥哥做手术，现在看来，还遥遥无期。”
“新立还可以做手术吗！”梁红玉意外地惊喜。
得到肯定的回答，她立刻就说要出资让何新立去做手术。
“哥哥不会同意的。”我还是很了解何新立的，人穷得叮当响，倒学了一身硬骨头，这就是读死书，人都读傻了。
识时务者为俊杰，懂不？
“那你一直在为他做手术攒钱吗？”梁红玉问。
嗯，当你出现的时候，我就已经在云攒钱了……
我展示了一下我上班的收入：“三千八，我紧着点用，一二十年吧，我哥会听见的！”
梁红玉倒吸一口凉气，拉着我和何新立出去吃饭。
没想到依旧是那个吴伊湉，怎么这个梁红玉的社交圈子就这么窄吗？
接着她们俩躲起来去说话，呵呵，那干嘛带上我和何新立？
我随便找了个理由敷衍了一下何新立，让他就在此地呆着不要动，我去买个橘子……
然后我悄悄跟了过去。
“人家何楚楚怎么说也是个大学生吧，我不信她连份工作都找不到！”
“再说了，你把她塞我这儿来，万一高不成低不就的，本来你一片好心，可能办出坏事来。”
看吧，还说是私事，不就是说我的事！虚伪！
糟了，好像被发现了！
我赶紧溜了回去。
我回到饭桌上后，不多会，她俩就回来了，吴伊湉竟然转变了口风，说愿意给我一份工作。
我人麻了好吗，给我一份工地的工作，那是一般女人能干的事儿吗？
我这么柔弱可怜娇滴滴地，你是瞎了看不见吗？
当着梁红玉的面，我还是忍住了，你等着看我怎么扳回这一局。
我僵硬地举起杯子：“那就多谢湉湉姐了！”
“既然要上班，那就从明天开始吧！”吴伊湉说道。
果然是资本家，好，我就上给你看！
第二天来到工地，果然不出我所料，一切都是灰扑扑的，而且，是不是也太晒了！
这班上不了，这几个钱啊就把我当牛肉似的要我日晒风吹啊。
“楚楚你……”带着我的那个人一回头，“快来人呐，有人晕倒了！”
几次之后，吴伊湉终于忍无可忍把我叫去了办公室。
“看在红玉，还有我们两个之前也算是旧时的份儿上，我给你开的是一般人员的三倍工资——三万六的底薪，这还没算公司其他福利。”
这，这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