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诶诶诶!你这个病人怎么回事!打着石膏还满地跑!”一个护士进来换药,推门就看见我满房间溜达。
她和杨一鸣把我推回床边坐下后,转身又说起杨一鸣:“是家属吧,他这情况你得注意点!别让他再这么下地瞎跑了!”
杨一鸣连连点头称是,她这才换了药出门去了。
我的注意力完全不在他们身上,我只想着,怎么才能回到刚才的记忆中去!
这一等,就等到了太阳落山,我睁着眼睛,半天都毫无睡意。
“烦死了!啊啊啊啊啊!!”我忍不住咆哮了一声,门外立刻传来了护士的警告声。
我憋着气转了个身。
“死吧,都死吧!”
“砰!”
我满头冷汗地从床上坐起来。
不知道什么时候,我就睡着了,又去重温了一遍吴伊湉的车祸现场。
“该死!”我忍不住捶了一下床,我真的,真的不想再看见她在我面前一遍又一遍地死去了!
醒来后,又再次了无睡意,只得在床上呆坐着,看着天色慢慢地亮了起来。
太阳的光芒温暖而炫目地铺入病房中,我盯着角落一片反光的锡纸怔怔走神。
也许,这个世界才是假的吧!也许,这是个虚拟的空间,不然,我为什么死了以后会出现在这里呢?
想想上辈子,我和孟甜那一生,过得多么开心啊!而且我死的时候,欢欢和乐乐也都各自成家了,能一眼看到头他们平稳幸福的生活。
就这种情况下,我怎么又重启了一次人生呢?难道是因为做了亏心事?
说起来,我这一生中唯一亏欠很多的,就是吴伊湉,再要说的话,就是梁红玉了。
梁红玉和那个裴泉在一起,原本小日子也是过得可以的,但谁叫她不开眼,非要帮着吴伊湉对付孟甜呢!
她在吴伊湉那里花了一大笔钱以后,手头显然很是拮据,我就顺势推波助澜了一番,结果谁知道,她被裴泉打成了个疯子。
梁爷爷因为这个,气得心脏病发,没有抢救过来。梁大哥也因为这个,都进去了,整个梁家,徒留下梁家嫂子一个人。
现在想想,要不是我为了给孟甜出一口气,找人去做了局,也许梁红玉手里还能剩下一些钱,虽然和之前不能比,但也足够她和裴泉过一辈子了。
她手里有钱,裴泉也许不会这么不要命地打她。
到底是从小一起长大的,也叫我“一言哥哥”叫了十几载……
好像是吴伊湉开始追我以后,她就不再这么叫我了。
我揉了揉眉心,这件事情我确实做得过了些。
再说说吴伊湉——她的父母,曾经也是我的岳父岳母,后来落得个客死异乡的下场。
回想起来,他们也曾经摸过我的头,为我人生的每一次进步而喝彩,可以算得上是我的半个父母了。
当时我和吴伊湉结婚的时候,他们的欣慰、放心的模样,现在都还历历在目。
可是后来他们被我逼出国时,我脑子里却全都是想的:这下吴伊湉可再没有依仗了,没有人能伤害孟甜了!
直到听到他们在国外陆续过世的消息,我才有了怅然若失的心情,不过那种心情,很快就被孟甜还有孩子们抚平了。
至于吴伊湉她本人,我娶了她,又在十年后抛弃了她,让她也几乎变成了一个疯子。
这一点,我真的错了。我爱上孟甜的时候,就应该好好地和她说的,我们几十年的情分,也许我不做得这么过激的话,她最后也不会出车祸死掉。
不过这个事情,吴伊湉也有责任啊!
我一开始,真的对孟甜没有任何想法,但是她成天地在我面前说,我对孟甜怎么怎么特别,慢慢地,我真的再也放不下那个青春活泼的女孩了。
不过经过这一世,我发现孟甜跟我上一辈子接触到的人,已经有了本质的改变……
难道……
没错!这里就是地府!
因为死去的吴伊湉和吴父吴母的怨气太大了,也许还有疯了以后死掉的梁红玉,他们把我拉进了这个幻境,这里的一切其实都是假的!
他们就是想折磨我,让我崩溃,最后杀死我!
就是这样没错!
“吱呀”一声,门被推开了,我的思绪也被打断。
是杨一鸣进来了:“呀,江大哥你这么早就醒了?”
看着真真实实站在我面前的杨一鸣,我又推翻了刚才的猜测。
不,不对,这个世界是真的啊!我在这里生活四十几年了,我能不知道么!
杨一鸣转身又出去了:“那我现在就把早餐拿过来。”
我完全没理会他,只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我可以清清楚楚地想起我记事以后的许多大小事,以及当中的心路历程,所有东西的触感,都是真实的,包括——疼痛。
我看了一眼包扎严实的右腿。
那么,我可能是这个世界的bug?是个病毒?运行出了问题?
“刘妈,江大哥说,让你做几样菜,送去公司。”
刘妈停下忙碌的手,抬头惊讶地看向孟朗:“去公司给江先生送饭?以前从来没有过啊!”
孟朗略歪了一下头:“我不知道,他就是这么跟我说的!”
“对了,现在不要给他打电话了,他有一场很重要的会议,不能打断。”
“你把这里弄好了,盛点饭菜装起来,送去公司前台,告诉她们是给江总的就行了,她们都知道的!”
“然后你就可以下班了!”
刘妈虽然有些疑惑,但还是点点头:“好的,我知道了。”
我不解地看着刘妈忙忙碌碌地做了一桌菜,然后装好了一部分,就匆匆忙忙出门去了。
这是什么时候?我怎么出现在这里?
刘妈出去以后,孟朗才鬼鬼祟祟地从楼上下来,手里拿着一瓶不知名的药物。
他走到了餐桌前,拿出一个杯子,倒了水以后,从瓶子里取出了几片药片,丢进水里化开。
“你,你在干什么?”我惊讶地看着孟朗把化了药片的水依次倒入桌上饭菜中,“你难道是在下药吗?”
我看着桌上的那一桌子饭菜,有种莫名的眼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