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到了和诅咒玩捉迷藏的时间。
欧根妮惊讶地看到教授打开从来不用的办公桌暗格,拿出一个毫不起眼的老旧木盒,盒盖打开,里面装着一瓶从未见过的药剂,瓶盖是被一颗可以旋转的滚珠封住的,瓶肚里细碎的金色闪光在深红液体中浮动。
斯内普把瓶子倒转,魔杖杖尖在滚珠上来回摩擦,让它沾上药水。
“右手给我。”他说。
欧根妮乖乖伸出手,掌心向上,这瓶新奇的药水显然是和魔法石有关了,来自尼可.勒梅老先生。
魔杖在她手心捅了一下,取出仅有针尖大小的红色魔力。
特殊药水让魔杖暂时获得了操纵这种神圣力量的许可证,她看到这个小红点飘飘悠悠地飞进洛哈特的身体,它现在正位于右手的小指指尖里。
魔法石的魔力是圣洁的化身,它对于世间一切污浊的事物有着天然的排斥作用。但是他们只能用很小的量去试探诅咒藏身的位置,一旦用量多了会激起强烈的反应,让洛哈特提前落入不得善终的命运。
“可能需要搜寻较长时间,等待的过程单调乏味但不容许半点松懈,”斯内普提醒她,“盯紧红点附近的所有轨迹,范围不能够太小,我们站在体外搜寻时,视野本身存在一定的盲区。”
“教授,这种诅咒的移动方式是怎样的?速度会不会特别快?”欧根妮有些紧张地问。
斯内普淡淡地看了她一眼然后说,“我跟你知道的一样多。”
他们的视线跟随这个红点从五根手指处一步步挪到肩膀,表皮下、骨缝里都不能略过,很快一刻钟过去了。
谁也不知道下一秒会不会发生什么。
炉火偶尔在他们耳边发出清晰的声响。
接着又过去一刻钟,红点移到后脑。
欧根妮神经紧绷,眼睛都没敢眨,双眼现在干涩得厉害,而且目光紧随时那个光点始终处于视野中央,现在就算移开视线去看周围的其他东西,眼前也会出现一个无法抹除的斑点。
没有收获,视野范围内圈圈绕绕的繁杂轨迹没有新增的动静。
斯内普停下动作,“改为交替进行,”他率先揉了揉眼睛,于是欧根妮也照做了,她摸向腰间取出两瓶眼药水,扒开眼睑滴了三滴,清凉在眼睛里扩散开,多余的顺着睫毛滑落。
每次红点的位移暂停,死死盯住轨迹变化的任务就转交给另一人,休息中的眼睛只需大致相随。
右臂、脖子、大脑、左臂、整个胸腔……
红点慢慢下移。
壁炉内的碳灰已经变厚了一些,分针无声地划过两圈。
突然,视野右下方闪现一条新的轨迹。
“这里!出现了!它往上逃了!”欧根妮指着它方才出现的位置大叫,她的心脏在砰砰加速。
那个狡猾的身影如同一只讨人厌的蝗虫,被魔法石能量惊起后倏地弹跳起步,蹦到肺部、蹿上喉咙,轨迹狡猾地暂停了一秒,突然毫无征兆地从距离刚才位置2英寸的地方飞速坠落。
它像躲进草丛一般销声匿迹。
最后出现的位置在腿上,可惜是没长手的那条腿。
斯内普控着红点立即追过去,这个擅长藏匿的家伙明显知道如何利用视野盲区,——它刚才在1秒内不露端倪地移动了2英寸的距离。
只有继续追击,让它慌不择路地跑进假肢中才行。
洛哈特的身体内又多了几条诅咒跑出的轨迹,但是,这会是最后的痕迹了,作恶多端的东西,就是它害得黑魔法防御术的老师接连遭遇厄运,教学质量直跌谷底。
“准备好!”斯内普把魔杖攥得很紧。
截断它!
欧根妮用举起砍刀的姿势高举魔杖,目光紧盯着轨迹变化,屏住呼吸。
细细的轨迹线逃进陷阱里,等待已久的咒语猛地挥下,假肢喷着血滚落。
只要洛哈特目前还是黑魔法防御术教授,诅咒就不会离开他的身体。
现在它还在“他的身体”里。
“成功了,教——”欧根妮刚想欢呼,看到教授仍然神情严肃,她顿时收住了笑。
“还没结束,你先留在这里。”斯内普迅速止住假肢伤口的血,把它装进一个空布袋。
欧根妮看着门关上,知道现在不是询问的正确时机,于是清理了血淋淋的现场,让这里看起来不像是什么变态杀人狂囚禁肢解受害者的地方。
假肢仍有一小块残余和洛哈特的腿部相连,这个部分现在不容易去除,只要给它一些时间,可能是半个小时,受到毁坏的假肢残余会失去活性,它到时候会自动脱落,化回血红色胶体的样子。
斯内普左手提着袋子,黑袍在后面追得很急。
他又重又急的脚步声通往校长室。
“邓布利多!快!”斯内普刚进门就嚷嚷,墙上的历任校长肖像不满地看着他。
“噢,成功了?”邓布利多听见声音快步从小楼梯上走下来。
假肢破损以后,能够维持原样的时间在半个小时左右,在这之前,诅咒是能够被牢牢地关在里面的。
一旦超过时效,肢体不再是“活的黑魔法防御术教授的一部分”,它会回到那个活着的洛哈特身上,到时候可就前功尽弃了。
斯内普语气急促地问,“用毒液销毁它吗?”
“对,西弗勒斯,我想来想去还是这个办法最靠谱。”邓布利多从黑色的柜子里拿出万圣节战斗时收集的一颗蛇牙,中空的牙齿内残留着毒液。
斯内普把手臂从袋子里倒出来,画像们伸长脖子瞪圆了眼睛。
邓布利多抓着毒牙,牙齿尖端扎进肉里,毒素迅速蔓延 ,手臂像放在烛火上的羊皮纸一样破了个焦黑的洞,然后整条臂膀在滋滋声中化成黑水,弄脏了地毯。
“你们总是让我们惊叹,西弗勒斯。”墙上的布莱克校长画像说,“上次是阿尼马格斯老鼠,这次是一条手臂,谁的手臂?”
还有许多耳朵和他一样在期待着这个问题的答案。
“谁也不是。”斯内普冷淡地回答。
“是假手臂,菲尼亚斯,做的很逼真,连你也看不出来。”邓布利多微笑着把毒牙放回匣子,关进黑色柜子带锁的一个抽屉内,“好消息,黑魔法防御术的诅咒解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