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翎尘按下了轮椅上的机关,取出了十字弩,朝着一个鬼魂射去。
铁钉没有开光,故而无法对鬼魂造成实质性的伤害。
但那个鬼魂还是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好似还在受生前的惯性影响。
既然鬼魂做出了如此反应,林浔他们在气势上便胜了一筹。
时翎尘脸上的颜色,稍微恢复了一点点,不再似方才那般煞白,有了些血色和生气。
他有些抱歉地对林浔说道:“阿浔,对不起,让你一个人面对那些东西。”
“以后遇到事情要同我说,不要一个人扛着了。”
他心中对林浔的愧疚,又多了几分。
林浔笑着点了点头。
古籍上说了,游魂野鬼其实没有多大本事。
未曾作恶一身正气的活人,是不用惧怕野鬼的。
干了很多坏事的大恶人,还有可能反过来把野鬼吓一跳。因为生前是什么样子的人,死后便会成为什么样子的鬼,性格胆量大抵是不会变的。
居于中间的普通人,若是胆子不够大,才会被野鬼吓到。
那么这些野鬼只是在一点点吸收他和老太太的生命力罢了,还得找到鬼新娘才行。
她蹲在了时翎尘边上,讲起了接亲那天发生的事情。
时翎尘皱了皱眉头:“我不瞒你说,那天晚上我也隐隐约约看到窗外有人影。”
“这样吧,咱们今晚上先回去歇着,明儿个早上我去问奶奶。”
林浔点头,将他推回了卧室里,时老太太就只有这么一个后代了,他再怎么胡闹胡乱说话,也不会真生气的。
晚上时翎尘将弓箭放在床边上,用被子把林浔包了个严严实实,只留下了一个出气的小孔儿。
做完这些后他觉得自己有些好笑,怎么跟对待小婴儿一样?
不过他还是觉得这么做是很有必要的,她之前看那些可怕的东西看了那么久,现在他也能看见了,就尽自己所能,帮她挡住一点点吧。
哪怕只是一点点也好。
……
帮时翎尘开阴阳眼耗费了林浔不少精力,她整晚上都睡得很沉很沉。第二天醒来时,阳光已经照射到了床铺上,她揉了揉眼睛,发现里间并没有时翎尘的身影。
外间却传来了笔墨的香味,时翎尘正在纸上画画。
看到林浔后,他微微一笑:“我在书上看到了,银是佛教八宝之一,可以辟邪消灾。”
“我画了图,让人帮忙造些银箭拿去寺庙开光,把外边那些家伙赶走吧。”
林浔暗暗道,是这样的,佛与道在很多方面都是相通的。
只不过……系统说了,这个时空正道衰微,邪修当道。
寺庙里的不一定是佛子佛徒,还有可能是披着袈裟的魔王子孙。
她刚到瑞州城就听到了好多丑闻,一说某寺庙的送子娘娘很灵,求子的香客们基本上都顺利诞下了孩子。
但后来发现不对劲,两户人家明明毫无血缘关系,孩子却越长越像,一问,都是在那家庙里求子借宿过的。
再一看,长得像的孩子,岂止这两个啊?
官府下令调查,原来那些求子的香客们,多数都嫁了一个年老的男人,问题出在男人身上。
种子不行,地再肥沃也无济于事。
于是庙里的大和尚就以拜神请观音的名义做了所谓的法事,在这过程中侵犯了那些太太,帮她们的男人种下了健康的种子。
那些夫人唯恐丢了脸面被夫家休掉,自然是不肯声张的。若不是那大和尚的血脉过于霸道,让所有的孩子都随了他的长相,这事儿说不定就那么一直瞒下去了。
佛法是好佛法,修佛法的人就不一定了。
把银箭拿去寺庙开光,说不定会有反作用呢。
林浔只能如实道来,揽下了这替银箭开光的活儿。
时翎尘有些愧疚地说:“阿浔,辛苦你了。”
林浔:“不辛苦,夫妻齐心,其利断金嘛。”
“你去问了老祖宗没有?”
时翎尘拍了拍脑袋:“你看看我,忙着画图,都把这话儿给忘了。”
“我一早儿就去问了祖母,她让我等你起来后,一起过去说话呢。”
说罢阿福和春柳便把时翎尘推到了老太太的院子里,老太太有早起喝茶的习惯,得来上好几杯。
今儿个石桌上的茶水都凉了,她却动都没有动一下。
“祖母?”
时翎尘的声音,把老太太从遐想中拉了回来,她屏退了丫鬟和家丁,拉着林浔的手说:“孙媳妇儿啊,你当真看到了?”
林浔点了点头:“老祖宗,我怕吓着您就没说。”
“那日我来时家的路上,确实看见了一个身着嫁衣的女鬼。”
她详细地描述了鬼新娘的长相,尤其是那颗红痣。
老太太听后,愣了半晌,把拿起放在手中,端到了嘴边,沾了一点点茶水,再度放了回去。
她的精神有些恍恍惚惚的,要不是时翎尘眼疾手快,杯子就要摔烂在地上了。
老太太看了看院子外边,又看了看天上的云朵,眼睛中似乎有泪花。
“哎,我以为这么多年了,已经过去了。”
“没有想到,她还是恨我啊……”
说完,又惊又怕地给林浔和时翎尘讲述了过去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