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已经听过亨特的讲述了嘛？”
“可以说是一个版本，不过我们更愿意听听你的说法。”
赵杰明总感觉前面的人讲述的故事有些难以说通的地方，现在听听他的说法说不定能串起来。
“诚实地说，从我十年前接触这个项目的时候我就知道会有这么一天。从那个女人将自己的小孩扔下河中那一刻开始，事情就已经走向了不可挽回的另一条路。”
“你还记得这个事？”赵杰明想起来利安说过，那事情发生之后这段记忆就被使用禁忌秘术集体抹除了。
“他应该是获得了相关的授权。”利安接着说道，“对于所有大型事故都会机械核心都会按照等级区分大小，等级越高意味着知道的人越少。这次事件被定义为三级，对于内部只有“圣使”以上的会保留相关记忆。”
“没错，我当时被选中作为这个建筑的负责人之后，就被开启了这段记忆，当然目的也是为了方便我处理一些可能的意外。”
“老实说，我当时一瞬间接收这么多惨烈的场景时我也是极其崩溃的，缓了几个星期才好过来，难以想象人们在面对巨大的利益时会有多可怕，那个女人之后大家开始疯狂地相互屠戮，一段时间河水都变成了红色。”
“也就是说，你们建造这座塔的目的，就是要将这条河隔离起来？”
“建造目的我并不清楚，我也没有这么大的权限。”
“我总觉得奇怪，为什么要煞费苦心的用塔将塔围起来，既然已经消除了大部分人的这段记忆，完全可以官方宣布这条河是由科技建造的人工景观，然后方圆几里派人把守。”
现在这套动作总有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感觉。
“这就不是我们这些人考虑的问题了，我们在乎的只是能不能按时付工钱。”
“我倒是有一个事要你考虑一下。”利安接过话题转头面向图塔道，“为什么在前面三个人失踪的时候你没有报案？”
“哎，我也是心存侥幸，原本神祗塔的工程任务繁重，一些人领过工资后都会一声招呼不打的消失，有的再也不回来了，有的花天酒地几天后没了盘缠又会回来干活。所以我就没放在心上。”图塔说话时眼神躲闪，他很清楚自己有可能阻止这一切。
“直到那六个人尸体出现在河中你才将事情联系起来？”
“原本我也是起了疑心。。。”
“你的侥幸心理间接导致了这六个人的死亡。”
“这话可不能乱说。”图塔明显的慌张起来，臃肿的肚腩开始起伏，呼吸变得急促。
“你能讲讲雷曼和利兹兄弟是什么样的人嘛？”
“雷曼话不多，但是踏实肯干，很有爱心，亨特的女儿也很喜欢她。”
“亨特的女儿？”
“你认识吗？前两天还在，来的时候还在问雷曼叔叔去哪了，不过这两天没看到她了。”
空气瞬间弥漫着一种压抑的气息，大家都没有说话，房间中央河水泛起的粼粼波纹显得极其的刺眼。
图塔似乎对赵杰明和利安脸上的惶恐表情有些意外，两只手交叉置于身前不知道接下来说些什么。
赵杰明也无心再和他交谈，便匆匆结束话题和利安一起回了屋子。
在屋里两人久久没有说话，似乎它们都想到了不好的结果。
还是赵杰明最先打破了沉默。
“你今天是怎么知道要咬破自己的手指，再将手指放入河中的？”
“书上看到的。”
“能详细说说吗?”
"其实书中也没有记载太多这类的事，这只是召唤出塞拉残像的仪式。更多的内容对于我的境界来说就是一段看后感到恶心呕吐的扭曲文字。"
“这本书不同的境界只能看到相应的内容？”
“是啊，什么境界都是天生的，也许真实的世界只有第五重境界才知道吧。”
看来在不同的世界都存在着等级，只不过表现形式不同。
在动物的世界就是直接的弱肉强食，他们用力量证明一切，然后再用原始的欲望支配力量完成生存繁衍。
在人类的世界，权力和金钱成为力量的标的物，拥有的人享受特权，他们用欲望制定规则，用规则巩固力量。
在这里，所有的事物都成了有权利感知和无权利感知，记忆和感受都能被限定，而你却毫无察觉以此碌碌终生。
赵杰明想起自己之前看到的一个词：阶级局限性。
现在看来，这应该是最残酷的一个词了。
“你第二次的幻觉看到了什么？”赵杰明踢了踢上面的床板问道。
他想知道为什么这一次死活拽不动他，难道是更强的幻术？
“两次都是我的初恋，也都是稀松平常的场景，但是有一点我觉得奇怪。”利安忽然将头探了下来，“我内心是知道这些场景是假的，但是我仍然很迫切的想要过去。”
这句话倒是点醒了赵杰明，他当时脑中也有一种难以抑制的冲动，这些场景似乎只是为了配合他的这种情绪而产生的粗糙画面。
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么塞拉女王实际并不知道她面对的每个人的情况，但是她却能通过情绪驱动促使人们去构造一个合理的场景。
不对。
这种幻术和之前自己遭遇的德克莱恩的虚像实体极其相似，最为重要的是将人引入莱未河中的行为和耳闻的塞拉女王完全不相符。
“德克莱恩和塞拉女王是什么关系？”赵杰明试探地询问道。
“你是说那个幻术流的德克莱恩？好像他们之间没有什么关系，一个是古神，一个是现代流派。”
“我记得你说过塞拉女王创造莱未河的目的是嘲讽那些贪婪的人类？”
“是的，她想要人们知道无节制地索取终会付出惨重的代价，每个命运的馈赠都在暗中标注好了价格，所以想要人们通过等价的献祭获取馈赠。但是之后的事情却并不如她所愿。”
“所以你发现了没，如果我们当时走入了河中，那我们又献祭了什么，获得了什么？”
“献祭了生命，获得了一具年轻帅气的尸体？”
“所以这根本不符合塞拉女王的教旨。”
“你的意思是？”
“我有一个大胆的想法，或许我们见到的根本不是塞拉女王或者说什么残像，我们只是陷入了某种幻术，那个人的目的就是致我们于死地。”
“可是。。。”
“你现在再想想，你真的在书中读到了召唤女王的方法吗？会不会是那种强烈的情绪当时控制了你的大脑，让你做了这些动作，然后你的大脑为这个行为构造了一段虚假的记忆将其合理化？”
利安猛地从上面翻了下来，赵杰明看到他略带惊恐的表情，心里也跟着沉重起来。
看来被他说对了。
“现在看来我们的处境有危险？”
“很遗憾，是的。”
“好好的探案游戏变成了生存游戏，哎。”
“没事，我一直都是生存游戏。”赵杰明笑着无奈地摇了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