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觉得今天这个男的靠谱吗？”利安躺在上铺，双手枕在脑后，双眼直直地看着天花板。
现在的两人躺在图塔安排的房间里，这个房间坐落于十五层，由于还未建设完成所以除了两个简易的床架之外，周围都是杂乱堆放的物品。
“谁，你是说亨特吗？”赵杰明直直地看着上方的床铺隔板，他心里想象着如果这块木板是透明的话那么利安的屁股应该跟一张烙饼一样摊开了。
“当然了。”利安在上面翻了个身改为侧卧面向墙壁，整个床架都跟着晃荡发出吱嘎吱嘎的响声。
“我觉得他挺热心的，之前我遇到过他，那时候他还和他女儿一起给我带了一小时的路，死活不收我钱。”赵杰明说完简单跟利安聊了聊那天他们见面的场景。
“你知道吗，你说到她女儿我就想起一件有关赛拉女神的故事。”伴随着短暂的沉默，利安往下探出半个脑袋问道，“你睡着了？”
“没有，在想事，你说吧。”
“相传塞拉女神第二次降临的时候，曾想着向世人种下恩泽。他来到每个村庄，聆听世人的诉求。”
“一个衣衫褴褛浑身发臭的断肢残疾人爬行到塞拉女神的身边，他颤抖地说，我想要身体健康。塞拉女神抚摸着他嶙峋的脊背，用食指轻点他的额头，这人立刻起身目光炯炯健步如飞；一个双目失明的...”
“能不能说重点。”赵杰明打断了他的自我发挥。
“咳咳，总之它满足了所有人的愿望，但是这之后大家都变了，一个人人美满的世界不是大家所期待的，人们开始互相攀比咒骂。他们祈求着塞拉赐予自己更多的财富，满足自己的优越感。这极大的触怒了塞拉，她一气之下收回了所有的恩赐，为了讽刺人们，她将所有的恩赐换成上古币，并且需要奉献自己最为珍视的东西到莱未河才能获得上古币。”
“这是你听谁说的？”
“当然是从《机械纪年》里看到的，我可是恩佐斯大学的历史系学生，不过这里的‘最珍视的东西’似乎只有肉体才有效。”
“那这又和他的女儿有什么关系？”
“那便是之后的故事了，原本只是塞拉讽刺世人的方式，但是却演变成了全民淘金的狂欢，大家纷纷在河中献出自己的指甲盖和头发丝。”
荒诞的喜剧。
“这些当然没用，之后便是第一位勇士，他献出了自己的左耳。不过他早就割下来了，原本是想要献给一个妓女，不过妓女没要，所以就扔进了河里。”
“好一个顺水人情。”
“之后的事就不用说了，这场疯狂的竞赛最后以一场悲剧收尾。一个三个月孩子的妈妈在一个无人的晚上将她的女儿扔进了莱未河中。”
赵杰明腾地坐了起来，利安似乎感受到了动静没有再说话。
他的记忆中浮现出小女孩的活泼身影，但是立马他就打消了自己的猜测，因为在他看来亨特对女儿无时无刻的关照是装不出来的。
“我内心一直有一个疑惑。为什么我们在二楼能遇到原本应该在二十多楼工作的亨特。”
“也许他只是想下来喝一杯。”
“还有就是，你所说由他带路的那个地方的确很难找，我都是在追捕一个逃犯时才知道这个地方的，那里有着不少算命占卜的巫师，他们为无数赌徒提供发财指导。”
“我不认为亨特是赌徒，他没有对钱表现出极度的渴望。”
“也许只是因为看不上你的这些小钱？”利安长长的舒了一口气，“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不过你能不能将他对女儿的爱理解成为谋求献祭时更高的恩赐？毕竟越是珍贵的连结......”
“行了。”赵杰明打断了他的发挥，“我觉得你的猜测非常无理。”
赵杰明和利安都没有再说话，此刻的房间格外的闷热，加上由于装修堆放的大量物品，导致屋内充斥着一股刺鼻的味道。
过了半小时，赵杰明感到一阵轻微的晃动，然后是轻巧的落地声。
“睡不着，走，出去转转。”利安说完头也不回的走出了屋子。
屋外的风有点大，也许是外墙没有完全封装的缘故，风声穿过墙体拼合的间隙发出呜咽声，听着有些瘆人。
让人惊奇的是，眼前的莱未河依旧保持着诡异的静止，并没有料想的那种被风吹出的粼粼波纹。
利安注视着眼前指向天际的河流，嘴中啧啧道：“真是神迹，想想一年后就要被封在黑暗之中，真是可惜了。”
不用问利安，赵杰明也知道为何会被封起来。
“不过听亨特的描述，大家似乎并不知道这条河的献祭方式？我有些怀疑你这故事的真实性。”
“那件事后，高层就使用禁忌秘术消除了大家相关的记忆，这个塔的建设也是从那时开始设计的。”利安伸出双手似乎想要去触碰这条河流，“不过他们可抹除不了《机械纪年》的记录。”
“看来是一本很厉害的书。”
“那当然，神使之兆，无法抹除的真实历史记录，它伴随着无数王国的兴盛再到灭亡，而他却能永生。”
利安忽然咬破自己手指，顿时指尖凝聚出一团红色血液，他没有迟疑就将手指插入这河流之中。鲜红的液体如同获得新生一般如丝状扩散开来，不过不消一会儿就消失不见了。
什么都没有发生。
利安将手指含入嘴中，除了血液的咸腥没有其他的味道。
“不过证明它的内部是流动的。”利安悻悻地说道。
下一秒，他们俩的目光都凝固了。
因为刚才还平静的河面出现了一些微妙的变化，河的内部似乎产生了淡淡的金色光点，它们在汇聚又逸散开来，就像是深海中群聚的鱼群一样。
慢慢的这条河流开始向上涌动，在十五楼的下方传来“咚”的声音，他们知道是什么异物撞在了砌起的内墙之上，河流还在缓慢地流动，接着一个带着繁密纹饰的灵柩一角冒出了15楼的楼板。
它保持着在水中的相对姿态，对同被电梯升起一般的稳定，最终完全展现在大家的面前。
他们两人紧张地看着眼前的灵柩，不敢挪动半分。
“吱呀。”木制箱盖应声打开。
在灵柩内瞬间涌现出的无数气泡之中，出现一张绝美的脸。
“塞拉女神？”利安几乎喊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