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好没道理,”夏冬春轻轻挣开胤禛的手,反身坐在小椅上“不分青红皂白就给臣妾定了罪了,分明是贵妃说了难听的话,好赖是对错半分。”
她生动的眉眼耸撘着,气质顿时渺远清冷,不容接近。
夏冬春当然是美的,无论前世还是今生,老天都没在相貌上亏待过她,修仙之后,脱俗之感越发明显,尤其不笑的时候,哪怕金枝玉砌,珠翠满头,依旧有种神妃仙子落入凡尘的距离感。
同样,她也知道自己很美,所以哪怕是面对胤禛沉肃的面容,她依旧可以慵懒地倚坐娇嗔,不是勾栏女子卖弄色相的风尘,不同于其他妃嫔小心翼翼的侍奉讨好,但就是有种天然恃美而娇,无畏无惧的悠容,是风情,也是致命的吸引力。
至少在胤禛看来,正是自己一日日的纵容与娇养,才在手心中开出了这样一朵处处合他心意,万分宝贝的花。
若非迫不得已,他实在不愿意亲手伤害自己的心血——亲手,除了胤禛自己,他不能容忍其他人对夏冬春任何资质的损伤。
察觉到夏冬春情绪的变化,胤禛心中一软,从袖中掏出一副卷轴放在她眼下能看到的地方,也不打开,手虚虚地揽了回去,二人相触的肌肤一烫。
“这是何物?”夏冬春率先按捺不住,她一说话,面上的冷凝再也紧绷不住,流露出胤禛熟悉的明媚娇美,见她如此,胤禛也心神松快起来“你猜猜?”
“皇上从哪里得来的名家画作?”夏冬春摸了摸檀香木制的卷轴,蠢蠢欲动地想要将其摊开一睹究竟。
胤禛也不拦着她,由着她扯开系绳。
画卷约摸有三尺多长,一个小几根本放不住,夏冬春让胤禛按住最前头的一端,自己卷着慢慢摊开,少顷,满卷相互簇映的荷花便被她收入眼帘。
或红、或粉、或白,三三两两抱团一处,偶有一支独竖,被盛放的荷花压弯了下去,游鲤戏水衔花瓣,一尾翻起无数水花,打残了荷叶,惊飞了蜻蜓,凛然有趣,生动活泼。
一旁是一首咏荷花的的小诗,字迹夏冬春也熟悉。
惊奇地抬头看了眼胤禛,在他含笑地默认中借着往下打开,手里的沉淀感越发明显,不止是画卷的卷轴,还有一根沉甸甸的东西。
是一根金花宝钿的钗子。
金钗的位置是画卷的最底端,正好有一条红鲤翻动着身躯,尾巴向上蜷曲卷起,看上去就像是鱼儿正巧将礼物送入夏冬春的手中。
“这是?”夏冬春目放异彩,一手持着画卷,一手捧着金钗,金钗顶端是一株由金丝掐绕成的六瓣荷花,花蕊中间点缀着一颗莹润的粉色宝石,如同一汪露水,含尽了菡萏韵色,可谓是巧夺天工。
“这才是朕真正的礼物,只是这根钗子做工难得,工匠赶不上时间,只好现下才出现在爱妃手中,可还满意?”
“怎么会不满意?”夏冬春眉目流转,笑容如花,她在自己宫中很少着装,当即将钗子插在半挽的青丝之中,又捋了捋鬓边的碎发,扑入胤禛怀中“古有荆轲刺秦,图穷匕见,今有皇上赠礼,金鱼哘钗,臣妾很喜欢。”
“非常喜欢。”
“后日的亭湖宴,周边就是朵朵荷花,爱妃戴着朕的钗子赏宴,定然是‘晚来妆面盛荷花’,人比花娇。”
胤禛伸手回抱着她,低低的声音仿佛是从胸膛处传出“春煮芽茶,夏吟荷花,秋酿金桂,冬赏红梅,爱妃说的话,朕都记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