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皇后娘娘请安。”
“都起来吧，”皇后扫了眼诸人，在下方最靠近的左右两个空位顿了顿“你们都知道，本宫与皇上将去天坛祈福求雨，不日后还欲在甘露寺小住一段时日，这些日子，后宫中事暂由华贵妃料理，敬妃从旁协助。”
未等妃嫔们应是，只听外头遥遥扬来一道慵懒妩媚的女音，先声夺人“能力不足才需要旁人辅助，何况敬妃过去从未打点过账目册子，别届时帮不上忙不说，反而还拖了后腿，拖慢了奴才们月银的发放，后宫不宁。”
华贵妃姗姗来迟，发髻上朱雀含珠的点翠步摇栩栩如生，随意向皇后行了个礼，便在自己的位上坐下，似笑非笑地看着方才提及的主人公，敬妃。
敬妃只坚持不到几秒，就偏开了视线。
华贵妃身上一如既往的盛装和一日胜过一日的娇美容颜，无不在提醒着自己昔日今时依旧不改的卑微，当年对方是侧福晋，而自己不过侧福晋房内一个顿茶送水不受宠爱的格格，只要她在一日，自己永远要低人一等。
对方的存在如同午夜的梦魇，永远无法驱散，哪怕今日位列二品，敬妃所在袖袍下的手紧紧攥，指骨关节处泛着青白。
“人非生而知之者，敬妃娘娘细心体贴，做事稳重，想来只要用心学习，很快就能上手，为华贵妃娘娘分忧解难。”
“沈贵人还是那么伶牙俐齿，难怪能与莞嫔私交甚笃”华贵妃将视线从唯唯诺诺不言不语的敬妃身上移开，落在沈眉庄的脸上“怎么今日她没来？看样子小产伤身，还未曾养好，你不去好生照料，竟还有心思在这里与本宫拌嘴。”
“多谢贵妃娘娘关心，太医说嬛儿身子已好，只是还需静养，皇后娘娘体贴，所以才没来请安。”
“请安什么时候都可以，还是自己的身体要紧些。”皇后点了点头“让敬妃辅助宫务也是皇上的意思，也不是第一次了，日后习惯就好，华贵妃可还有什么异议吗？”
华贵妃轻轻嗤笑一声，不做回答。
“对了，宫中无聊，清音阁的那拨戏班子之前出了点事，本来按照规矩，是不能请宫外的戏班子进宫演出的，”皇后瞥了眼华贵妃，还是那副骄横跋扈的模样“但念及姊妹们都爱看戏，便请了梨园的戏班进宫暂代一段时日。”
“梨园的戏班子在京城中甚是闻名，皇后娘娘真是费心了。”
“这梨园的名声本宫也听过”华贵妃觑了眼齐嫔，转着手中的镯子笑吟吟道“要说他们家最出名的，还是那曲《霸王别姬》，承皇后娘娘好意，本宫定要好生听一听，这名家之唱到底有什么不同。”
“……”皇后眯了眯眼，脸色下沉一瞬又回复笑容，端庄雍和，仿佛没听懂对方暗里的讽刺“华贵妃说的不错，平常时候，你们也可叫亲近姐妹一道小聚，本宫记得，瑶妃虽然喜静，对这戏词也颇感兴趣，届时可华贵妃叫上她一道而去。”
“——自然。”华贵妃懒洋洋地拉长了语调，正对面地位置空空荡荡。
皇后看了眼她，心头涌生出一股古怪之感。
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