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了粮,涨价忙!”
“黑心粮商胜豺狼!”
砰——啪————
“老爷息怒啊,切莫气坏了身子。”
“息怒?”知府尚且还有喘息的余地,他这个县尊可真真是被架在火上烤着了!突发状况让他一时间头痛欲裂,年近天命还只是区区一地县令,他自己本就没多大的本事“这是诽谤,市井刁民!偏听偏信!诽谤官府!这让本官如何息怒!”
“老爷,瞧您这话说得,”师爷胖乎乎的脸上流露出意思狡猾的笑意,眼底精光一闪,他与县令是一条线上的蚂蚱,若是县尊吃了挂落,他必定也没甚么好下场“这件事到底是朝廷征粮引起的,眼见着就要开战,家家户户不都想屯点粮食?如今这粮价疯长引起百姓不满暴动,跟咱们县衙有何关系?”
“更何况,”他弯下腰,两根手指朝中间捏了捏,低声道“如今这好处可都在卖粮食的人手中,与县衙一文钱干系也无,朝廷若要追究,您清正廉洁,两袖清风,与此事那叫一个干干净净。”
这位县尊不过是个从底下考上来的落魄书生,后头一丝背景也无,自然不会被掌控粮商后头的世家所看中,他从中是一分钱也得不到,摸不到钱,还背了骂名,最后难道还要捏着鼻子给他们擦屁股吗?
笑话!
“你说的不错,”江北的县令整了整衣襟“本官这么多年来勤勤恳恳,清清白白,即使朝廷真的怪罪下来,本官也不带怕的!”
说着,又幸灾乐祸地与师爷对视一眼“考评将至,本官倒是无所谓,也不知知府大人,如今可还好啊?”
他想的没错,知府大人现在已经把整个江北能骂的人都骂了个遍,尤其是他这个县令,县衙坐视不管,才会让这个顺口溜传的到处都是,以至于如今情形难以扼制,知府被动以极。
最重要的是,考评的主官之一,已经来了江北!
“府尊大人,此事您可要好生处理,这事可大可小,万一一时不察传到京都,老师怕也难救您。”
赵默身份贵重,与江北知府亦是同出为左相一系,这才提前来到江北运作,好叫人成功回京,见此糟心事,方才忍不住沉声提点。
毕竟,若江北真因钱财贪墨,粮食不足激起民怨,导致朝廷在外所受污名,必定会有其他派系的人借此机会攀咬左相,真到了那个时候,江北这位知府也不过是个无关紧要的小卒子,真正角力的会是朝堂诸公。
只是,这样的事,左相一派断然不会让其发生,将苗头掐灭是最好的法子,江北知府......必定会成为弃子。
府尊自己也知道这一点,他打了个寒颤,深吸几口气,眼底尽是狠色“您放心,我会处理好的。”
以雷霆手段镇压,这无疑是最明智的选择,作为江北一代执牛耳者,府尊雷厉风行,原本火热的童谣立刻被肃清一空,巡视的衙差们禁制有人传唱,即使依旧有人没事哼唱几句,也激不起任何水花,盖因在知府强硬的态度下,原本粮价的涨势稍稍回落。
——————
清源书院。
夏冬春正坐书房之中,一旁熏香渺渺,手边还摆放着各色的糕点和一壶清茶,仿佛外头再大的风雨,也难入侵此地。
“主子,”夏桔把食盘端进来,正好看到夏冬春面前下到一半黑白交错的棋局,见她把玩着黑子迟迟不走,不禁问道“您都看许久了,怎的还不落子?”
“因势利导,我已完成,”随着一声脆响,黑棋被夏冬春丢回罐中,“接下来如何,且看发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