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跑出来?什么东西提前跑出来了?”
冬暝眼神一寒。
果然有问题!
之所以有那种古怪的规则,就是因为这村子里的人早就知道,这里有危险的东西!
“说!”
“到底是什么!”
村长咽了口唾沫:“无头僧!”
“是无头僧!”
众人闻言,不由一愣。
陈篁、青然、曼铃君各自对视一眼,眼神莫名。
无头僧?
他们第一反应就是想到了善法主持说的,他曾经来到天佛寺,看到了自己师兄的尸体。
那尸体,虽然头颅还在,却被砍了。
莫非,所谓的无头僧就是丹莲和尚?
但是,若说是丹莲和尚出来伤人,却也不对。
因为现在最大的嫌疑,丹莲和尚可能附身在了裴亮身上。
更何况,要杀死妙红绫的,乃是一条鲜红嫁衣。
冬暝于梦魇之中见到的,也是一种古老的厌胜之术。
这些和丹莲和尚的部分,似乎并不相关。
显然,村长可能撒了谎。
村长立刻带着人将尸体给带走了,说是会处理妥当,让其他人不用担心。
妙红绫因为差点吊死,还是一副心有余悸的样子。
松鹤道人、静心和尚,看上去似乎反应并不是很大。
只不过,因为死人的关系,众人要么是没睡好显得十分憔悴,要么就是兴致缺缺,也就纷纷回房了。
冬暝四人也回到了陈篁的房间之中。
……
“村长说谎了。”
“或者说,无头僧存在,但应该还有一个单独的伤人女鬼。”
听着冬暝的陈述,青然忽然道:
“会不会是陶梦琳?”
曼铃君下意识的点了点头。
陈篁的眼神也变了。
的确,这种猜想不是没有可能。
妙红绫来到此地,已经有几天了,却不曾提到过陶梦琳。
这多少是有些不正常的。
除非,妙红绫已经找过陶梦琳,亦或者是知道什么。
当即,冬暝起身。
他让三人先在房间等候一二,自己则是去试探一下妙红绫的反应。
在冬暝来看,妙红绫本身会来到此地就很奇怪。
其所在的江湖门派离殇阁,并非是武学大家,又在东海那么遥远的地方。
若说妙红绫一点武功也不会,带着这些三教九流的人,一路来到长安城,显然是有些不寻常,也不太可能。
毕竟……这年头,也不是没有马匪之流。
可若说妙红绫有武功,被红绫勒住的时候,妙红绫却又没有半点武者该有的反应。
甚至借着救助妙红绫,冬暝还特地观察了一番。
房间内,并无任何兵器。
对比静心和尚和松鹤道人来说,妙红绫显然是最明显的突破口了。
来到妙红绫房间门口。
冬暝刚要敲门,却忽然听见里头一阵抽泣之声。
嗯?
妙红绫在哭?
冬暝不由心生困惑。
虽说差点被勒死这种事情,的确让人恐惧。但作为一个江湖人,如果遇到这种问题只会哭,那这和妙红绫介绍自己走南闯北的经历,当真是有些不符合。
冬暝心想着,要不自己等会儿再来。
可转身瞬间,一种背后传来的毛骨悚然的感觉,让冬暝头皮发麻。
他几乎是本能的抽出了横刀!
此时,哭声也开始有些不寻常了。
带着浓浓的凄怨之感。
冬暝心中一紧。
不对!
当即,冬暝也顾不上什么,一脚踹开了妙红绫的房门。
眼前,妙红绫被一道火红色身影死死按在地上。
那哭泣之人,根本不是妙红绫,而是……坐在她身上的嫁衣女鬼!
盖头挡住了女鬼的面孔,却可以看到,那仿佛是两行血泪,不断滴落在妙红绫的脸上。
冬暝立刻冲了过去,横刀带着焚魂黑火,就将嫁衣女鬼逼退。
同时,看着脸色苍白的妙红绫,冬暝心中更是疑惑。
怎么……这鬼怪就盯上了妙红绫呢?
眼前,嫁衣女鬼哭泣之声依旧不停。
冬暝深吸口气,凝声道:
“你是何人?有何冤屈?”
“我是夜行八部之秤手,司职人鬼买卖,你若有冤,我可帮你。”
那嫁衣女鬼浑身一颤,哭声之中,隐隐传出一阵模糊不清之言。
冬暝见状,一脸无奈:
“还请娘子说清楚。”
然而,嫁衣女鬼的身体忽然开始扭曲起来。
同时,伴随一阵凄厉尖叫。
这种扭曲,和这痛苦的叫声,就好像……这嫁衣女鬼并非自愿消散一样。
那嫁衣女鬼吃力的伸出手。
定睛一看,那竟是一只骨手。
旋即,一根金簪“当啷”一声,掉落在地后,女鬼再也承受不住,扭曲消失。
冬暝快步上前,将那金簪捡了起来。
却见这金簪样式精致,看上去似乎也不是寻常人家可以戴的起的。
莫非……这就是嫁衣女鬼的贴身之物?
冬暝心中盘算,将金簪收好之后,转身看向妙红绫。
此时,妙红绫已经挣扎着坐了起来,一脸惊魂未定的表情。
冬暝看了看四周,不禁摇头。
这妙红绫也是凑巧,居住的院落里,就她一个人。
想来也是如此,所以一直没被人发现。
妙红绫微微喘着粗气:
“多谢……多谢冬暝郎君。”
冬暝摇摇头,顺势坐到了一旁:
“既然发生了这样的事情,我也就不拐弯抹角了。”
“妙红绫娘子,你所遭遇的事情,似乎和你的人生经历……不相符啊……”
妙红绫神情一僵,挤出一丝笑容:
“我不太明白你的意思。”
冬暝威慑性的,将横刀重重放在了桌上,眼神凌厉如鹰。
“还需要我说的多清楚?”
“妙红绫娘子,你一个看上去连花拳绣腿也不会的女人,如何从东海,带着人一路来到长安城附近?”
“还有,单看袭击你两次的嫁衣女鬼,以及你带来的那个死状凄惨的跟随者。”
“死状天差地别。”
“若看着情况,杀死你跟随者的,很有可能就是村长口中所谓的宵禁之下,需要避免的妖物。”
“但是纠缠你的……”
“到底是什么呢?”
妙红绫脸色一白,她眼神闪躲,似是没有想到,冬暝的思维如此敏捷,这么快就发现了破绽。
眼见气氛烘托的差不多了,冬暝骤然说道:
“陶梦琳!”
话音落,妙红绫刚刚拿起的茶杯,便直接摔在了地上。
茶汤洒落了一地,散发着热气。
冬暝幽幽说道:
“看来,没错了。”
“那嫁衣鬼女是陶梦琳,对吧!”
“昨日闲聊时,你声称是为了寻访故友。”
“可是,当你来到此地之后,你却没有找寻过陶梦琳。”
“我也询问过给我们送饭的村民,对方听到陶梦琳便是脸色大变,更直言,让我去找王婆婆弄清楚这件事。”
“从中不难看出,陶梦琳最大可能……是已经死了!”
“若是嫁衣鬼女就是陶梦琳,那么她连续要杀你两次,你还会来到水凉村,这足以说明,你和陶梦琳之间有恩怨情仇!”
妙红绫却猛地抬起头,连忙解释道:
“不是的!”
“陶梦琳她误会我了!”
“我是真的不知道会,她会受到危险!”
话音落,妙红绫反应了过来,这是冬暝在试探她。
最终,妙红绫露出一丝苦笑。
微微垂下脑袋,似乎是认输一般。
继而,妙红绫开始叙述她和陶梦琳认识的过往。
原来,妙红绫是在洛阳的时候认识的陶梦琳。
当时,陶梦琳和其爹娘,就在洛阳城内讨生活,虽然算不上富贵,却也安稳。
也是在很偶然的情况下,妙红绫采买东西时,来到了陶梦琳的摊上,一来二去,觉得投契,也就做了朋友。
妙红绫是独身一人,又是从离殇阁不远万里赶来,因而对一见如故的陶梦琳十分照顾。
可没过多久,陶梦琳却在一天夜晚,哭喊着让妙红绫救命。
妙红绫疑惑之下,跟着陶梦琳来到其家中。
却见其爹娘已经倒在血泊内。
“你会医术?”冬暝不禁问道。
妙红绫苦笑道:“离殇阁内,习武的女子其实并不多。我知冬暝郎君的困惑,我能独自一人行走天下,也是因为一手医术。”
“毕竟你也知道,大唐太平了还没几年。”
“那若干混沌岁月里,医者到哪里都不用担心生计和安危。”
冬暝点点头。
妙红绫此言倒是不假。
乱世中,没有人会去得罪一个大夫。
“那么,你的判断呢?”
“陶梦琳的父母是怎么死的?”
妙红绫一脸苦笑:
“一刀毙命,从伤口和失血量来判断的话,没有出入。”
“所以,我第一反应,对方应该是个江湖高手,或者是杀手。”
“但是我也很疑惑,陶梦琳一家本本分分,怎么会惹上这种人?”
“我当时询问,陶梦琳却死活不说。”
“我没办法,也只能先帮衬着,让陶梦琳安葬。”
“也就在这时,有几个人找上了我。”
“他们说,是水凉村的村民,和陶梦琳的爹娘是同乡。”
“而且,他们说出了非常详细的情报,让我打消了顾虑。”
听到这里,冬暝似乎有些明白了。
“所以,你的意思是,你在确定对方没有说谎之后,便带着他们来找陶梦琳。”
“但是,等陶梦琳见到对方时,应该是不愿意回水凉村的。”
“因为,如果这个村落没有问题的话,她的爹娘也不会带着她,不远万里来到洛阳谋生?”
妙红绫不由苦笑:
“正是如此。”
“后来,我在忙完了洛阳的事情之后,本想着再帮陶梦琳收拾下她的屋子,却在其家中找到了这个。”
说着,妙红绫将一本册子放到了冬暝眼前。
上面清清楚楚的记录着——天狗大神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