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吴勇豪那里离开之后,冬暝和青然往幻月阁走去。
“冬暝,倒是没有想到……裴亮的事情,竟然还有可能和腹中玉佛有所关联。”
冬暝点了点头。
这一点,的确是他们前往吴勇豪处时,没有想到的事情。
裴亮突然像变了一个人,开始吃斋念佛。
宵禁时期,被恶犬所杀,腹中出现玉佛,又咒杀他人。
而这两件事情,都和工部侍郎有所牵扯。
冬暝想了想,旋即带着青然来到一处较为偏僻之处。
很快:
“七师者。”
阴影内,白儒丑再度现身。
冬暝嘱咐道:
“白儒丑,劳烦给我查探一些情报。”
白儒丑却仿佛知道冬暝想问什么,笑眯眯的递过去一份名单:
“经过长生宫的调查。”
“教唆皇帝下了圣旨,让大将军、中郎将前往水凉村的人……”
“和这些日子以来,因为腹中藏佛的案件而死去的官宦人家,是完全重合的!”
冬暝眉心一跳。
完全重合!
那这件事情,可以板上钉钉的说,根本就不是巧合了!
“名单上的人,已经全都死了吗?”
白儒丑摇摇头:
“那自然是没有。”
“若是将家中有没有死过人来作为对比的话,大理寺卿张贤家,还是风平浪静。”
“其余名单上的人家,要么是自己死于非命,要么就是家中有亲眷诡异死去。”
冬暝想了想,又问道:
“那……长生宫可有去水凉村看过?”
白儒丑躬身道:
“查过。”
“但是,一无所获。”
“我们的人将整个水凉山都找遍了,并没有所谓的水凉村。”
“那莫名的白色佛塔,更是没有见到。”
“当然,我们去的时候,水凉村也没有出现迷雾的现象。”
冬暝点点头:
“白儒丑,可能打探到,他们让陛下去巡视水凉村的原因是什么?”
白儒丑似乎是在斟酌用词。
半晌之后:
“七师者。”
“其实……我并不认为,这件事情皇帝知道。”
冬暝闻言先是一愣,随后心中一紧。
白儒丑见状,露出一丝渗人的笑容,转身消失在了阴影之中。
两人继续走向幻月阁。
路上,青然不禁说道:
“刚才白儒丑的意思是……圣旨不是皇帝颁布的?”
冬暝微眯着双眼,露出一抹担忧之色:
“我去紫宸殿时,正好也发现,那杨贵妃圣眷极浓,哪怕是做在龙椅之上,陛下也并不生气。”
“其族兄杨国忠,短短时日,就已经做到了宰辅相位。”
“足以证明,陛下十分倚重他!”
“若是杨国忠欺上瞒下,也不是不可能。”
“但问题在于……杨国忠为何会答应。”
“究竟是对于这种无关紧要的事情,杨国忠也就顺势做了个人情。”
“还是说……这名单上建议巡视水凉山的大臣,本身就是杨国忠的人呢?”
……
当忧心忡忡的回到幻月阁之后。
刘业、朱云已经到了。
兄弟回来,自然是要好好聚一聚的。
“来,今天我们兄弟三人好好聚一聚。”
刘业给冬暝倒了杯酒。
冬暝哑然一笑:“大哥,我不善酒力,你又不是不知道。”
刘业笑眯眯地说道:
“知道。”
“也不用喝多,一两杯就行。”
饭桌上,青然倒是没有参加。
虽说喜欢甜食,但对于酒肉之物,青然到一直不是很喜欢。
至于陈篁,则是躺在前院的床榻上,悠哉的抽着水烟。
酒过三巡之后,刘业笑道:
“冬暝啊,我看这次回来,你和青然是真正意义上的亲近了不少。”
“你们打算什么时候成亲?”
冬暝想了想:
“一切倒是要看青然的意思。”
“不过,我打算在这次玉佛案结束之后,便和青然聊一聊这个问题。”
朱云羽扇轻挥:
“青然虽说不是凡人。”
“不过我和你大哥也不是迂腐之人。”
“至于聘礼,金银财宝你不用担心,我和你大哥出得起。”
“至于一些稀奇物件,我这段时日会再帮你看看。”
冬暝刚要开口,朱云却难得的露出一丝笑意:
“这是你的大喜事,我和你大哥应该操烦。”
“你不用跟我们客气。”
“对了,玉佛案的情况,有眉目了吗?”
冬暝放下酒杯,擦了擦嘴,将今日一天调查到的情况和盘托出。
在看到白儒丑呈上来的名单之后,刘业反应还好,朱云的脸色已经有些凝重了。
“二哥,是……怎么了吗?”看出异样的冬暝不由问道。
朱云扶了扶自己的单边眼镜:
“你猜的没错,这些人的确都是杨国忠的亲信。”
“准确来说,是死忠!”
“你不在的这段时日,杨国忠爬的非常快。”
“而且,他罗织罪名,也坑害了一部分真正办实事的官员。”
“如今的工部侍郎卢大人,还有大理寺卿张贤等人,都和杨国忠有着多年交情。”
“算是一人得道,鸡犬升天。”
“他们上书,要求巡视水凉山,应该就是杨国忠授意。”
“毕竟,有些事情,杨国忠不能直接下令,需要有人“捧着”。”
“那水凉村,一定有问题。”
“不过,事情有主次。”
“目前,我们没有实际证据,证明水凉村和腹中玉佛有所关联,更无法证明裴亮在其中扮演了什么角色。”
冬暝点点头:
“二哥放心。”
“计划不变,明天还是先去卢家一探究竟。”
“至于大理寺卿那里……”
刘业和朱云相视一笑:
“这件事情,就交给我和你大哥吧。”
“借着此次案件的由头,我们也能顺理成章寻到大理寺卿。”
一番商议之后,也是酒足饭饱。
对于冬暝的变化,刘业和朱云也都非常欣慰。
直到宵禁之前,两人才告辞离开。
……
第二日,裴亮来到了幻月阁。
冬暝、青然、裴亮三人,便坐着马车,前往卢家。
一路上,两人也是有意无意的提起过往的一些事情。
然而,裴亮除了说话的语气有所变化之外,对于过往发生的事情,都说的一清二楚。
如此一来,倒是不太可能存在有人假装裴亮的情况。
很快,马车停在了卢家门口。
裴亮先前已经递了拜帖。
外院内,卢大人拱了拱手,脸上还有着些许憔悴之意。
虽说其二儿子卢健,也已经死去了数个月的时间,但看样子,对方依旧有些萎靡不振。
“中郎将大人,昨日接到拜帖,到的确让我有些意外了。”
“这两位是……”
冬暝上前一步,说道:
“冬暝,这位是我爱人青然。”
“今日来此,是奉了圣旨,查探腹中玉佛之案。”
听到是查案,工部侍郎的眼神有着一闪而过的慌张之色。
这让冬暝不由上了心。
一个因为腹中玉佛案件,死了孩子的父亲,在听闻别人来查案的时候,怎么回事有点慌张的态度。
这不正常!
旋即,工部侍郎卢大人,招呼三人落座。
上茶以后,卢大人才叹了口气,露出一丝苦笑:
“犬子已经死去数月有余。”
“到了现在,都没有查出一个真相啊。”
“先前,不是镇魂司在调查吗?怎么如今……换人了呢?”
一旁,裴亮解释道:
“卢大人。”
“这位冬暝兄弟,先前也是镇魂司的,更是左右督卫的结义兄弟。”
“只是因为一些变故,辞官离开了长安城。”
“这几日,刚刚回来。”
“先前,那陈家三藏虫、杜家返魂香,甚至极乐茶等要案,也都是冬暝兄弟破解的。”
此言一出,卢大人拿着茶杯的手,微微一抖。
紧张、畏惧。
这是冬暝从卢大人身上看出的情绪。
当即,冬暝问道:
“卢大人。”
“我冬暝说话不喜欢弯弯绕绕。”
“关于这其中发生的详细过程,我希望能够听卢大人再细细说上一遍。”
卢大人悲叹了一声,擦了擦眼角的泪水,不由道:
“我那二儿子卢健,虽说平日里不学无术,但也不是一个会出去闯祸的主。”
“那一日,他刚刚从吉庆坊回来,喝的烂醉如泥。”
“回到家,就在下人的搀扶下回了房间。”
“差不多是子时吧,他也不知为何离开了房间。”
“当时,众人都已经睡下。”
“只有他身边两个得力的小厮,发现了他的情况,便要将他扶回房间。”
“也就是这时,门外传来一阵犬吠声。”
“我儿子许是酒意未过,便跑了出去。”
“等两个小厮追上的时候,他已经被那恶犬咬住了。”
冬暝不禁问道:
“那……咬中的地方是……”
卢大人指了指手腕的部分。
“就这里。”
“咬了一口。”
“当时也不严重,就出了点血。”
“请了大夫给他包扎了之后,当时也没有出现什么问题。”
“只是……第二日就……”
说到这里,卢大人不由的掩面痛哭起来。
冬暝的眼神当中,却带着一丝玩味之色。
因为,就在卢大人指着手腕部分之前,下意识的似乎要指向其它地方。
儿子致命伤的位置,怎么会出现错乱?
除非,卢大人在说话的时候,思考着其它事情,以至于出现了分神的情况。
有什么事情,是让他一个工部侍郎在陈述儿子死因时,可以走神的?
旋即:
“卢大人。”
“我想见一见那两个小厮,可以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