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金吾卫大将军的吴勇豪，在得知冬暝回来之后，十分诧异，也十分惊喜。
“冬暝兄弟！”
吴勇豪性情豪爽，重重拍了拍冬暝的后背：
“先前你离开长安城，我还在想，你什么时候能有机会回来。”
三人进入大营落座之后。
冬暝这才将来意告知了对方。
吴勇豪在得知了来意之后，也是陷入沉思当中。
冬暝见状，不禁道：
“大将军，莫非是有什么难言之隐？”
“你们之前去执行任务的那座山，有什么不能说的秘密吗？”
吴勇豪摸了摸下巴：
“的确也是有些不方便。”
“但是，冬暝兄弟既然问到了，我自然要知无不言。”
“毕竟，我原本以为裴亮只是受了哪个和尚的点拨。”
“这么看的话，恐怕还是和那日有关系。”
“这件事，大约是半年之前了。”
“那会儿，你们已经离开了长安城……”
……
半年前：
“裴亮，你准备准备，带上几十个比较灵光的兄弟，明天跟我执行一趟任务。”
大营内，吴勇豪嘱咐道。
裴亮看了看调令，不由疑惑：
“陛下旨意，去长安城外的水凉山？”
裴亮回忆了一下，放下调令，一屁股坐了下来。
“不是，这水凉山我记得不就是一座荒山吗？”
“而且地理位置上，也不是什么战略要地。”
“让金吾卫一下子出动将近百人，是不是有些太劳师动众了？”
吴勇豪嘴角抽抽，卷起调令就朝着裴亮的脑袋上敲了一下。
“什么时候，你也能置喙陛下的决定了？”
旋即，吴勇豪话锋一转：
“不过，你的疑惑也不是没有道理。”
“我后来找了好友桑，让他帮忙打探一下。”
“这虽然是陛下的旨意，但是话头是工部侍郎的挑起来的。”
“这其中，还涉及到了一些其他的官员，比如大理寺卿、礼部尚书等等。”
“最后，是宰辅大人拍案，这件事情就定下来了。”
听到宰辅大人四个字，裴亮眉心一皱，脸色顿时不好看了。
“杨国忠吗？”
“哼！”
“嘘！”吴勇豪露出一丝警告的眼神：“我知道你想说什么。”
“但这是陛下的家事，宰辅大人还算是陛下的大舅哥呢。”
“这种事情，不要放在脸上！”
“总之，明天去水凉山，其它的不要管！”
……
裴亮回到家便和曼铃君打了个招呼。
此时，那只叫狩牙的小狗，也已经捡回来一个多月了。
裴亮和小狗玩闹了一会儿，便开始准备明日的公务。
因为是要去山上，马匹自然也就成了累赘。
最后，在第二天出发的时候，众人将马匹都停在了城外不远处，由专人看守之后，一行人带着兵器，穿着软甲，轻装上阵。
水凉山的确是一座荒山。
一路踏上，不曾见到半点动静。
连飞禽走兽，也没有见到一只。
半晌之后，众人已经来到山顶。
裴亮擦了擦脸上的汗水，看向吴勇豪：
“大人。”
“这都到山头了。”
“什么问题也没见着啊。”
“让我们来这里巡逻，到底是查什么呢？”
吴勇豪也是一脸无奈。
显然，更具体的，他也不知道。
毕竟是皇帝的命令，谁还敢违背了不成。
吴勇豪想了想：
“这样吧。”
“我们再在附近看一看。”
“如果实在是没什么发现，我们就回去。”
“到时候，我会禀告陛下的。”
正说着，忽然：
“咚！”
“咚！”
“咚！”
明显是佛寺里才有的钟声，在山头上震耳欲聋。
众人面面相觑。
这附近并没有佛寺。
哪里来的钟声？
就在这时，一名金吾卫忽然道：
“大将军，中郎将，你们快看。”
“那里……是不是有什么东西？”
两人皆是一愣。
随后眺望而下，发现在不远处的山头，竟是有一个朝下的类似坡道的地方。
当顺着那坡道小心翼翼的滑下之后，却发现了一座四面环山，几乎被包裹在中心地带的深谷！
深谷内，隐约可见一座雪白的佛寺，还有一些烟火气的人家。
“这里……竟然真的住人！”裴亮不敢置信：“不是。这么近的位置，怎么会有人在这里的！”
吴勇豪摸着下巴，皱着眉说道：
“水凉山，距离皇城这么近。”
“先前也不是没做过调查。”
“嗯……”
“走，下去看看。”
一行人，顺着有些崎岖的山道，开始一点点来到山谷。
一路上，吴勇豪和裴亮也估算了，以他们这种武夫的体力和手段，要到这山谷，差不多也需要两盏茶的时间。
若是换上一般人，恐怕需要半个时辰，甚至是一个时辰。
直到来到山谷下之后，抬头看去。
却见上方灰蒙蒙的。
“怪了，我们下来的时候，也没有雾啊。”
“怎么现在看不清了。”
有金吾卫抱怨道。
看着不远处的村落，吴勇豪说道：
“走吧，进去看看。”
一行人浩浩荡荡来到了村子门口。
却见一处石碑上写真——水凉村。
而在这些矮小的村落当中，最醒目的，便是远处的一座佛塔。
那佛塔通体雪白，虽然并不是很精致，但却透着一种古老的气息。
显而易见，钟声就是从这佛寺当中传出。
……
村落显得非常荒凉，很多屋子已经是破破烂烂，年久失修。
“将军，你快看！”
有金吾卫指了指右手边肉眼可见的一处荒地。
那荒地内，竟然有着大大小小百来块墓碑。
这些墓碑东倒西歪的，似乎也没有人理会，看上去更像是一个乱葬岗。
随着一阵寒风吹过，一些胆小的，下意识的打了个哆嗦。
不过，不远处的一些冒着炊烟的人家，还是让众人稍微松了口气。
忽然：
“你们是谁！”
旁边骤然发出的声音，让裴亮都吓了一跳。
定睛一看，是一位老妪正从自己的屋子里走出来。
这老妪看上去面向有些凶，拄着拐杖，微微佝偻的身体，显得有些阴厉。
最主要的是……她穿着寿衣。
众人心中不由嘀咕。
这好端端一个大活人，为什么穿着寿衣？这不是给自己找不痛快吗？
裴亮看了吴勇豪一眼，随后来到那老妪面前：
“老人家，我们是长安城金吾卫。”
“奉了陛下的命令，对水凉山进行巡视。”
老妪应该是耳朵不太好了，身体晃晃悠悠的，说道：
“谁的命令？”
“……”裴亮继续说道：“老人家，你们怎么会一直生活在这里。”
这句话，老妪似乎是听清楚了。
她颤颤巍巍的指了指那座白色的佛塔。
“为了……”
“为了守着这里。”
“我们是水凉村最后一代了，就是为了镇压这白色佛塔的。”
“这里头，有一个妖僧。”
此言一出，众人面面相觑。
太平盛世，哪里的妖僧，听都没听过。
老妪却似乎不想解释过多，摆了摆手，朝着乱葬岗的方向走去。
她手上提了个篮子，里面放了很多元宝纸钱。
想来，是去祭祀的。
吴勇豪摇了摇头：
“罢了，我们到前面再问问情况。”
很快，他们来到了村落的中心。
先前从山顶的位置看下时，村落好像并不是很大。
可是直到现在走入其中之后，众人才发现，这里面积着实不小。
而且大多数是比较窄的巷子，四通八达又没什么规律。
那白色佛塔，明明就在不远处，可众人约莫走了半个时辰，竟愣是没有来到白塔的位置。
而且这个时候，浓雾开始越来越大了。
……
大营之中，听着吴勇豪的叙述，冬暝眉头紧锁。
吴勇豪和裴亮，对于这种鬼神经验太少。
实际上，从莫名出现这个村落开始，一切就出现问题了。
更不要说大晴天的，山谷内反而白雾重重。
正更是不正常。
冬暝晃了晃手中的茶杯，询问道：
“那……后来呢？”
吴勇豪无奈道：
“我们在那村子当中转悠了半天。”
“可是，大雾实在是太浓了。”
“我们就准备离开。”
“可等到清点人数的时候，我发现……裴亮不见了！”
冬暝眉心一动。
结合曼铃君说的话，还有裴亮的表现。
难道……裴亮是在那段不见的时间里，误打误撞去了佛塔？
所以，回来之后就变成了这样？
“大将军，你们找到裴亮，花了多长时间？”
吴勇豪想了想：
“大概……一个时辰呢！”
“我们自己都觉得十分诡异。”
“这村子仿佛没有尽头，越走越大。”
“后来，又是一阵钟声。”
“当时，巷子里已经满是浓雾了。”
“但就在这钟声之后，巷子里的浓雾却开始消散。”
“这时候，裴亮也回来了。”
“当下，我就感觉他有些不对劲，但是我说不出来具体的细节。”
“后来回去以后，他开始信佛了。”
“手里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多了一串满是佛头的佛珠。”
“甚至还耽误了公务，原因就是什么今日那个菩萨的诞辰，他要去佛寺烧香。”
“又是哪一天有个什么法会，他要去旁听。”
“为了这个，都吵了多少次了。”
吴勇豪无奈的摇了摇头。
一旁，冬暝听的眉头紧皱。
首先，裴亮在见到他的时候，倒是没有盘着什么雕刻成佛头形状的佛珠。
再者，自己于梦中见到的那个叫作丹莲的白衣僧侣，他的手中……不就是一串佛头佛珠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