刀光剑影持续不断,打到激烈时,只听一声声闷哼,鲜血就飞溅到门上,透过门缝渗了进来,可见战况之惨烈。
沧溟和李沐的人打了起来,周西辞在一旁冷眼旁观,他迈着淡定的步子,若无其事走近房门。
沈安宁知道,秦陆离和秦楚玉出手救自己的概率微乎其微,压根儿指望不上,大难临头,还是只能靠自己。
眼下唯一的出路便是假装被周西辞擒住,到时候表明身份谈判一番。
之前在遗灵山相遇,短暂地相处了几个时辰,虽说他被称为「战场修罗」,但看得出,他本性不坏,或许还有得谈。
但绝不能演得太明显,被秦陆离看出二人相识。
在周西辞正欲开门时,沈安宁率先打开房门,这个举动让秦陆离和秦楚玉同时吃了一惊,看不懂她到底想做什么。
沈安宁坚毅的眼神对上周西辞,平静道:“吾便是盛秦大祭司。”
这双清澈得没有杂质的眼瞳看得周西辞有了稍许动容,不出意外地,他做了个「请」的姿势:“大祭司果真识相,请吧。”
沈安宁顺了口气,他确实只是想劫走自己,并没动杀心。
沈安宁余光瞥了一眼秦陆离,演了一出:“吾自知在劫难逃,只愿用吾这条不值钱的命,换取盛秦片刻……安宁。”
她口吻逐渐激昂,把自己慷慨无私的一面演给了秦陆离和秦楚玉看,说到后面时,故意停顿了一下,澄澈的圆眼深深看着周西辞,浑身热血沸腾。
那二字进入耳朵时,周西辞意味深长勾起嘴角。
沈安宁作势就要出去,然而下一秒便惊愕失色了。
秦陆离一个跨步,高大的身躯挡在她面前,眼神深似寒潭。
“想带走盛秦大祭司,你还没问过本王的意见。”
唉不是,这家伙不按常理出牌啊!
沈安宁慌了,纯白面纱下是一张苦瓜脸:“小离子,你不必为我拼命,若是吾可为国牺牲,也算是此生无憾。”
秦陆离就没信过她一个字:一个最怕死的人,现在说出这些话,不正验了那句「事出反常必有妖」?
若是秦陆离对上周西辞,孰强孰弱说不定,真要拼个你死我活的话,只会落个两败俱伤的结果。
秦陆离略微侧头:“本王不是你亲选的祭从吗?”
秦楚玉闻言,颔首附和:“嗯,你若被义凜王正大光明劫走,我们这祭从,倒显得不称职了。”
“所以,尔等要拦着本王?”
周西辞眼光渐冷,魁梧的身材背对月光,那张妖孽的脸迷离徜仿,一身黑衣与眼前三人的白衣形成对比,犹如一尊地狱修罗,杀气外露。
沈安宁心里狂喊:你们不要这么敬业啊!
她错愕地来回瞄这三人,个个都不是好惹的主:怎么办?!
三人静止不动,眼神之间似乎已经战了百来个回合,无形的霹雳闪电在纵横爆发,迸发出耀眼的光芒。
不行,看这架势,战斗会一触即发!
一个是被誉为「战场修罗」的义凜王,一个是令人闻风丧胆的摄政王,一个是运筹帷幄的太子,没有一个愿意退步,一旦低头,只会觉得颜面扫地。
转观战局,沧溟和李沐皆身负重任,破魂的其余九人皆是出类拔萃的死士,战斗打响时游刃有余,有气吞山河之势。
李沐所带下属虽技不如人,但优势在于人数。
随着时间的延长,破魂的体力被消耗,应付得略显吃力。李沐的人死伤惨重,存活的几人脸上都挂了彩。
李沐自知再打下去,讨不到好处,只会徒增伤亡:“撤!”
他凶狠地瞪了沧溟一眼,再看向秦陆离,随后转身,带领下属飞出清尘堂。
沧溟重重喘了口粗气,长剑插进地下支撑身体,手臂上的鲜血浸湿了黑衣,沿着手指流到剑上。
他站稳脚步后,走到秦陆离身前,单膝下跪,双手握住剑柄行礼:“王爷。”
秦陆离上前扶住他的手,鲜红的血顿时染到他白皙的肌肤上。
“现在就剩几个伤兵残将,本王若是想强行带走大祭司,你又能奈我何?”
周西辞只是随意扫了一眼沧溟以及他身后的破魂,口气轻蔑。
“阁下可是忘了,破魂,是死士。”秦陆离道。
沈安宁更慌了:大哥!没必要!要是一次性让十个人为自己而死,这冤魂岂不增多,怨念加重,我得等到猴年马月才能回家?!
秦陆离也真是的,不愧他暴虐成性,视人命为草芥的名声。
“时枫。”周西辞轻声唤道,墙边立即飞出一个人影。
时枫朝周西辞轻微躬身:“大人,清尘堂外之人,属下已尽数清理完毕。”
周西辞笑道:“很好。”
时枫仅凭一人之力,便解决了门口二十名御林军。
看来周西辞是打算从秦陆离手中强行掳走沈安宁。
“大人,可否让吾与吾的祭从说几句?”
“请便。”
沈安宁得到应允,立即把秦陆离拽了回来,轻轻关上门。
“小离子,小玉子,破魂的下场你们也看到了。义凜王现在人数上占了绝对优势,假使一开始你们俩合力对抗义凜王,或许有胜算。但他身边多了个人,孤身战胜二十御林军而毫发无损,不好对付。而且那些人在打斗时,他的人一直在养兵蓄锐。”
秦陆离道:“所以你要让我们看着你被带走?你可知你现在的身份意味着什么?”
“是啊,二小姐,你现在是大祭司,关乎国运,几日后的祭祀非同儿戏,你绝不可缺席。”秦楚玉也说。
沈安宁摇摇头解释:“放心好了,我会回来的。别忘了,我可是这世界唯一的诡士,谁能奈我何?”
“周西辞想杀你,仅需一根手指。”
“相信我,我有我的办法,祭祀之前,必能全身而退。”
她的眼中洋溢着自信而坚定的的气息,似乎已经想好了万全之策,没有半点畏惧。
秦陆离与秦楚玉自知她已下定决心,欲言又止后,终究还是沉默了,不再出言劝阻。
沈安宁玉手触碰到大门,正要拉开时,秦陆离语气冷冰冰地开口:“本王要提醒你一句,若是周西辞妄图用你向盛秦换取利益,本王会毫不犹豫杀了你。”
她的手顿了一下,还想吐槽什么,话到嘴边,还是咽了回去,只在心中骂了一句「瘟神」。
沈安宁站到周西辞面前,伸出双手。
周西辞朝时枫递了个眼色,时枫点头,给沈安宁双手上绑。
下一刻,时枫猛然用劲,将沈安宁扛在肩上,飞出高墙。
沈安宁的肚子死死压在时枫坚硬的肩膀上,随着他的颠簸,被硌得老疼,实在忍不住在他耳边嘀咕:“卧槽,屌毛,你慢点啊,我要吐了!”
时枫腿脚一顿,不敢置信地扭头:“你……”
出了皇宫后,时枫才把她放下来自己走:“没想到,你居然还是盛秦的大祭司,来头不小嘛。”
“过奖了。”沈安宁客套一句。
“小安宁,咱们真是有缘。”
周西辞蓦地凑到她耳边小声道,沈安宁吓了个激灵,她缓了口气,咧嘴媚笑:“既然有缘,能不能放我回去?”
“那可不行,好不容易把你带出来,又让你回去,我岂不是很没面子。”
“好像也对……”沈安宁努努嘴,愁眉不展。
她突然停下脚步,好像想起了什么,心跳骤然加速,慌乱惊道:“不对,我要回清尘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