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此,木老爷子祖孙俩就在简家庄子上住了下来。
不过三日,水塘里的藕就种完了。
刀大叔知道“内情”,当然不会给他们安排什么活计。
于是,就让他们去打扫照管鸡舍。
鸡舍已经建好了半个月了,正通风风干。
勤快的村人,打扫不知道多少遍了。
这祖孙俩每日不过是负责开门关门。
其余时候,看书写字,闲话喝茶。
偶尔在庄子里转转,很是清闲。
山上的药材苗也马上栽完了。
晓安不放心,每日都要去看看。
这日刚要上山,就被安老大夫堵到了门前。
“你这丫头,是不是忘了还要去扎针了。
昨日怎么没进城?
害得我这老头子,还要大老远跑来。”
安老大夫坐了马车,倒是不累。
一身灰色长衫,身后小童背了药箱。
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是出门春游的。
晓安赶紧把老大夫往屋里请。
可安老大夫却是个急性子。
“听说你家里正种药材呢?
先带我去看看。
左右你也不着急扎针!”
晓安笑嘻嘻吐舌头,这几日忙的厉害。
她又确实没什么不舒坦的地方。
就把扎针这事忘到脑后去了!
“老爷子稍等,我准备一下,咱们再上山。”
晓安扭身跑回屋去,拿了两顶草帽,背了一个小篓子。
然后才出去汇合了老大夫和小药童。
一老两小穿过庄子,直接到了山脚下。
刀大叔正带着村人们忙碌。
听说给晓安扎针的大夫来了,他很热情。
晓安可是全村人都宠着的宝贝疙瘩。
安老大夫给晓安治病,那就是村里的贵客。
安老大夫脾气直,快人快语。
却正好对了刀大叔的胃口,他最害怕文绉绉的读书人。
就像那位木老爷子,前几日还套他话来着…
还是老大夫这样的性子,好相处。
安老大夫从山脚爬到山顶,看的仔细。
当然,也是越看越惊奇。
明明一月前,他给晓安的都是药材种子。
但如今众人栽下的可是药材苗!
瞧着最少都有两三月的模样。
简家难道有仙法不成?
最重要的是,这些村人栽种的手法太粗暴了。
干脆就是挖坑,栽进去,埋土浇水。
根本没考虑光照,土层深浅,喜阴喜阳…
但山下最早种下的药材苗,居然已经活了。
而且长得很好…
他几次看向晓安,都想问问。
但晓安好似玩心很重,一路上都在追蝴蝶,采野花。
他也逮不到机会啊!
晓安手里掐着一把野花,想着给爹爹插到书房的花瓶里。
其实她肚里已经笑得肠子疼了。
因为安老大夫纠结的脸,太搞笑了。
她当然知道老大夫在好奇什么。
但她也不能说啊,总不能承认她有作弊器吧。
索性,就装傻好了。
她才六岁,天真懵懂才是本色。
什么都别问,问就是不知道!
原本这小山,附近很多村人偶尔回来砍柴,采摘个野菜之类。
如今简家买了下来,倒也没禁止村人上山。
但还是要防备有人顺手牵羊,或者眼红搞破坏。
所以,山顶平缓的地方,搭建了一个大窝棚。
搭了小炕,还有临时烧水的小炉子。
平日看山人自己烧个热茶,或者熬粥,简单做个饭菜都方便。
这时候,众人累了,就坐在窝棚里歇息。
晓安麻利烧了茶水,又从篓子里拿出果子和点心。
这般倒好似真是来春游玩乐的。
安老大夫实在忍耐不住,就问了刀大叔。
“这些药材苗,都是哪里来的?
有专门种这个的药农吗?”
刀大叔摇头,好似听不出其中的关键。
他笑呵呵应着,“不是啊,我们家里自己育苗的。
老先生,你不知道吗?
我们家里冬日都能种青菜,何况这点儿药材苗呢。
先前就因为这个,还有小人坑我们家。
结果他自作自受,连秀才都不能考了。”
刀大叔顺道给安老大夫科普了一下。
什么曲书生设计陷害啊。
书院先生同窗主持正义啊。
什么革除功名学籍啊。
最后他又添了一句,“姓曲的,就是不安好心。
之前上门时候就东问西问的。
怎么看都不是好人,就我们简先生为人宽厚。
总觉得不能怀疑同窗,好吃好喝招待。
结果,差点儿就被坑的不能考试了。”
安老大夫所有疑问,都被堵在了喉咙。
再问下去,他是不是也成了觊觎简家秘方的小人…
这老猎人到底是不会说话,还是意有所指啊。
他尴尬的喝了一口茶水,改了话头。
“妞妞,这山上种的药材,大半是三七。
你这是要大批量制伤药?
我同将军府有几分交情。
将军府大小姐的伤腿就是我治好的。
你若是想同戍边军做伤药生意,我帮你牵线。
你不要自己去谈。
大将军虽然公正,但军中琐事复杂。
你要小心吃了旁人的亏!”
晓安再不喜欢李芳菲,也不至于迁怒老大夫。
更何况老大夫是好心。
她就应道,“让安爷爷费心了,但暂时不需要。
我哥以后要从军,这些药材种出来,我有用。
伤药当然要多制一些,但冻伤膏,各种常见病的成药。
我也都要多准备一些…”
安老大夫听得点头,忍不住羡慕邹桓那小子。
“行,那你看着安排。
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就派人来药堂说一声。”
说罢,他望向山下。
小小的农庄,虽然只有百十亩地,但却生机勃勃。
四处是忙碌的农人,忙而不乱,井井有条。
想想过几月,水塘里荷花开放,庄稼旺盛。
景色一定更好,起码比城里要住的自在。
“你们家真是买了个好庄子。
若是有空闲,我再来坐坐,你可欢迎?”
“当然好了!”晓安眼睛亮晶晶,趁机开始拐带老头儿。
“我爹住在北边院子,这庄子平日只有我一个。
正巧荷塘和鸡舍中间正在建房子,再多建一大间。
就给安爷爷留着!
平日我晒些药材,鼓捣药方。
安爷爷可以赏荷喝茶,晚上喝酒赏月。
偶尔有空闲帮我看看药材苗长的如何。
我还可以多请教医书上的不懂之处。
这简直太好了!”
安老大夫听得向往,但嘴上却是说道。
“真是个精明的丫头,一间房就换我干这么多活。
我可亏大了!”
众人猜得他是同意了,都是笑起来。
家里都知道晓安要学医,但找不到师傅。
如今安老大夫虽然没收徒,可答应随时指点晓安也成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