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京都是很有名望的大学士,曾经教导过皇帝。
这次因为朝堂上的争斗,家里落难。
只剩他们祖孙俩被保了下来,发配到塞外这边。
大将军没有地方安顿,就想到了咱们家。”
晓安撇嘴,接了果子大大咬了一口。
“大将军威武盖世,还能没办法安排两个人?
不过是不想麻烦罢了。
说不定,还是嫉恨我只给了他闺女两瓶药。
这是给我找活计呢!”
邹桓忍着笑,应道。
“也许你说的对,但人已经来了,不好推出去。
他们在庄子里,也不用特别照顾。
你只当找了种藕人就好了。”
“那怎么行?”晓安瞪眼睛,飞快啃着果子。
末了,她把嘴里塞得像仓鼠,眼睛却是越来越亮。
“大学士,是不是学问很好?
比状元还要好?”
邹桓点头,“当然,状元想拜师,怕是都找不到门。”
“这就对了!”晓安笑嘻嘻扔了果核。
“哥,人家千里迢迢赶来塞外,又到了咱们家。
这可不是简单的缘分啊!
堂堂大学士,帮忙种藕,实在太大材小用了。
这样,你把咱爹介绍给他老人家。
以后,他老人家干活儿,做个样子就好。
平日读书写字,怎么舒坦怎么来。
但是,在咱爹有什么不懂的时候,稍微指点一下。
你说怎么样?”
邹桓简直被她这个小狐狸样子,惹的笑出来。
“你真是不吃亏。”
“吃点心不香吗,吃饺子不香吗,为什么要吃亏啊?”
晓安噘嘴做个鬼脸,“就这么定了。
木老爷子那边交给你了,咱爹那边,我去说。”
“好。”
两人愉快的商量妥当,就开始行动了。
李师傅一句话没插上。
他满腔的愧疚和为难,好似都没了用处…
简韦成也刚吃了饭。
他正打算午睡一会儿,就继续读书。
考秀才,同考童生根本不是一个档次。
需要海量的背诵。
他之前断了几年,很少摸书。
这时候,就要争分夺秒补上。
闺女突然过来,他还有些惊讶。
以为庄园改建出了问题。
结果闺女给他带来一个大大的惊喜,有惊也有喜。
以后若是有大学士教导,他当然高兴。
但这样的身份,若是曝露,怕是要给家里惹麻烦。
晓安明白爹爹的顾虑,就劝道。
“爹,虱子多了不痒。
有哥哥在,就是最大的危险了。
如今再多一个,也没什么改变。
我瞧着木老先生是个儒雅随和的,想必不难相处。
至于他的孙子…
爹放心,相信你闺女的本事好了。
想想我哥哥刚来咱家时候,是什么样子。
在看看如今,被我感化的多可靠踏实啊。”
简韦成忍不住好笑,闺女最擅长给脸上贴金。
她哪里是把邹桓感化了,明明就是欺负的没了脾气…
父女俩商量妥当,没有立刻去寻木老先生。
不急于一时,给他们祖孙歇息的空闲。
更是让他们多了解简家,才好提这事儿。
这是互相需要,互利互惠。
可不能让他们觉得简家挟恩图报。
第二日,木老爷子就带了孙子去了荷塘那边。
村里人已经耕种完了,这时候很多人都来做杂工。
山上种药材,分了几十人,其余留了七八个来种藕。
木老先生确实懂一些,教起众人也是耐心。
木小子更是挽起裤腿,踩在搪泥里示范。
众人本来同他们有几分陌生。
但眼见这祖孙俩很随和,也就慢慢熟悉了。
偶尔闲话,有人问起南边风土人情。
有人问他们怎么流落到塞外这边。
木老爷子就道,“家里那边遭了灾。
儿子儿媳都没了。
原本带了孙子过来投奔侄儿。
侄儿也不知道搬到哪里去了。
无法之下,只能寻个差事。
听说这里需要种藕人,就来碰碰运气。”
众人都是同情,纷纷安慰老爷子。
“你们这运气相当好,我们主家可是善心人。
你们只要好好干活,以后不愁吃喝。”
“是啊,我们主家从来不随便打骂人。
东家和小姐都和气。”
“我们种主家的地,刚忙完农活。
再来干这些杂活,都是赚工钱的。”
“一天不供午饭,但是有四十文工钱。
我和儿子一起,攒上几个月就够聘礼银子了。
年前,家里就能娶儿媳妇了。”
“哈哈,那到时候可要请我们喝酒啊。”
“那是当然的。”
众人一边说笑,一边干活,很是热闹。
刀大叔背着手,拎着烟袋锅儿从山上下来。
拐到这里看看,正好木老爷子起身,头晕歪了一下。
他一把托住老爷子的胳膊,笑道。
“老哥,起的别太急,赶紧缓缓。”
木老爷子抱拳,“多谢老兄弟,我坐一会儿就好。”
刀大叔知道家里多了两个种藕人,但还是第一次见。
闲着无事,就同老爷子聊了起来。
他比佃户们知道的更多。
听老爷子好似无意问到就简韦成。
他本想简单说几句,但心里原本就存了感激。
这话就越说越多…
最后两人聊了半个多时辰。
还是木老爷子去指点佃户种藕,才算停了下来。
刀大叔突然就有些醒过神来,想了想直奔南院。
晓安忙着核对账册。
她想算算搞了一月改建,家里花了多少银子。
见得刀大叔眉头紧皱走进来,她就起身招呼。
“刀爷爷,你从山上回来的吗?渴不渴?”
说着话,她就要倒茶。
刀大叔赶紧拦了她,压低声音问道。
“妞妞儿,咱家找到那个种藕人,查过底细吗?
我怎么瞧着不像干活的人啊!
方才,我好像被套了不少话。
这心里没底啊。”
晓安笑嘻嘻把茶水塞过去。
想着村里人怕是慢慢也会发现。
她就小声说了几句。
“刀爷爷,这个木老爷子是有大学问的。
家里寻他过来是为了教我爹爹读书。
听说他教出过好几个状元呢!
但他的身份不太好,不想外人知道。
所以,才假借个帮着家里种藕的名头。
让外人以为是请来的杂工师傅。
以后,他们祖孙俩会住在鸡舍那边。
刀爷爷安排养鸡的人手,记得挑嘴严的。
因为我爹可能会经常偷偷过去请教。”
刀大叔恍然大悟,“怪不得他说话文绉绉!
原来是个有大本事的!
你放心,妞妞,村里人这边我负责。
一定不会让人多打扰人家。
只要他能好好教你爹,你爹得功名。
咱们村里把他们祖孙俩供起来都成。”
晓安竖起食指,轻轻嘘了一下。
“刀爷爷要保密,家里人连我奶奶都不知道。”
刀大叔更觉得自己被信任了。
“放心,让你爹好好读书,其余交给我。”
说完,他又喝了一碗茶,就匆匆走了。
邹桓从外边进来,笑着问道。
“村长这是怎么了?”
“哈哈,我喂了刀爷爷一碗鸡血。”
晓安挤挤眼睛,笑的一脸促狭。
邹桓无奈,这丫头怕是又忽悠老头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