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冥府三太子枯夜离了黑沙山兀自进了地府,游回丰都宫时,迎面撞上了冥府小公主华夜。她见是三哥哥惊讶道:“三哥哥,你回啦?”枯夜笑道:“是华夜啊。”她看向杏娘道:“她是谁?”枯夜道:“杏花精。”华夜拦住杏娘道:“汝一精怪也敢闯冥府?”杏娘看向枯夜,枯夜笑道:“汝怎还像从前一样。”华夜道:“你还要像护那小黑蛇一样护着她吗?”枯夜愣了一下道:“汝别管吾事,她是吾的朋友。”他进府,华夜看着他俩人进了殿,她又赶上道:“三哥哥要去哪?”枯夜道:“在这凡间许久,吾要到这冥夜泉洗洗这凡间的侮气!”华夜拦着杏娘道:“吾哥哥要洗浴去,汝一女子怎可跟去,今日你便跟我到这地府游荡一下,由吾做这地主之谊。”枯夜道:“你去吧,省得烦我”华夜拉着杏娘道:“那便随吾走吧。”俩人走远,华夜放开她道:“汝别想缠我三哥哥——吾哥哥将来是冥王,他的婚事自然由父王决定。”她上下打量杏娘道:“你一个妖如何能配吾哥哥,今日他既带汝过来,吾便替他招待你一下,走。”她又拉起她,杏娘问道:“汝要带吾去那?”华夜道:“跟我来便是。”杏娘跟着她走,走了很久,才看见前方有阴魂在排队,队伍已排出了好几里,再近前一看有座桥,很大的流水声,走近桥才看见桥碑上写着“奈河桥”三个大字,她道:“吾来到这醒忘台来啦。”华夜道:“不用疑问,这便是醒忘台上的转轮所。”杏娘道:“汝来这做甚?”华夜道:“吾应孟婆来此当差。”俩人过了桥,杏娘见两边的廊房也延绵了一二里长,每间房都有鬼魂排队喝汤。杏娘道:“一日竟有这么多人投生!”华夜道:“世间本就生生不息,那阳间百年终不是还要落到这阴府内投生!”杏娘道:“吾听说这汤叫醧忘汤,能忘掉前尘往事对吗?”华夜道:“当然,世间有那么多烦心事忘了好!”有鬼差迎来道:“小公主,孟婆有请。”华夜拉起杏娘道:“走吧。”俩人到了一间屋子。进门有一院子,满院都是那发着蓝光的花朵,每朵奇大,华夜道:“这叫忘魂花。”杏娘发现在众多花中竟有一盆白玉兰,这花只阳间才有。
俩人才刚要进屋孟婆便迎了出来,她笑道:“小公主可来了。”华夜道:“婆婆,汝今日让我当何差事。”孟婆道:“进来再说。”华夜进去见屋中桌上放了一扎的桃花,她冲过去连瓶带花抱起嗅道:“婆婆果然给吾拿来了,自爹爹给我禁足不许吾再到那阳间,吾是天天想那阳间桃林的花!”杏娘道:“人间桃树只在三四月份才开,现才是正月如何有此繁茂之花。”孟婆道:“这花不比那人间的桃花,这花是九幽山桃林所出。”杏娘道:“原来如此,那九幽山吾听说过那里的繁花经久不落,只可惜吾未曾去过。”华夜道:“婆婆他说的是真的吗?”孟婆笑着点头,她看向杏娘道:“汝有千年之岁了吧?”杏娘作礼道:“婆婆慧眼。”三人出了门,孟婆带着华夜把桃枝种在院外。
话说暮天凤从陈家米浆铺回到刘家,一心要为郭顺冯忠讨一公道。是夜,她偷偷闯进刘海星寝室,掀开床帐见他睡得正沉,旁边的小娘子背对着他,她心道:“淫贼。”正要下手之际,真一赶来抓住她手道:“凤儿想弄死他?”凤儿道:“我掐死他。”真一道:“别乱来——刘海星寿至八十,你想逆天行事?”凤儿道:“他作恶多端还要活到八十岂不是笑话!”真一道:“你应知道这因果报应,此生他享受的是前生福报。”凤儿道:“不行,不能让郭顺等他太久!”真一道:“凤儿,除杀了他之外,真没别的法子?”凤儿看着他道:“有是有,但要借师傅之面向冥府讨一人情——让他们早点对簿公堂,让郭顺冯忠投胎去,过后,他仍回阳间享他福报去,如何?”真一道:“这人情吾倒想卖与你,好吧,就这么决定,让我带你进那刘海星梦中地府一游吧。”凤儿追问:“那梦中如何比那现实好?”她思忖又道:“喔,我明白了,师傅是想让他在梦中生魂离体受那地府之苦。”
俩人钻进刘海星梦境中:只见这淫贱睡梦中还在那烟花柳巷中左拥右抱,享那鸾凤相交之乐。污得凤儿把手遮目道:“这淫贱太可恶了。”此时她满脸通红,真一侧目一笑,他手一挥,刘海星迷糊中穿好衣服立在俩人跟前。那些女子掩衣惊恐的看向凤儿真一,凤儿道:“好好一个女子为何这么轻贱。”她正要做法惩戒她们,真一拦道:“这只是梦中幻化之人,不用计较!”
真一使了一阵清风,三人同时立在了地府大门。凤儿道:“这便是地府大门了。”鬼差岀迎道:“原来是天山帝君请进。”三人进了地府大门,凤儿道:“这地府鬼差也认识你?”真一道:“当然,我与冥王是道中兄弟,虽一个是地府之王,一个是九重天上的上神,但实是相交甚深。”凤儿拍真一肩道:“有你此层关系,郭顺冯忠之事就好说了。”真一朝刘海星天灵盖一拍,原本意识模糊的他醒转过来,一见所站之处阴深深,黑黢黢的又闪着蓝绿色的光,回身又惊恐发现旁边站有俩人。他吓道:“尔等是谁?”凤儿贴近他道:“汝认真看看吾是谁?”他惊恐道:“柳一娘,汝不是死了吗?”凤儿装泣道:“吾是死了,可死得太惨了,所以要寻你下地府上公堂。”刘海星吓得两腿直发抖道:“不是我弄死你的——是吾那五位大娘子害死你的!”凤儿道:“没你应可,她们敢。”刘海星跪下猛磕头道:“我错了!错了!”真一拉住凤儿道:“算了算了!现在吓唬他太早了,等会开堂,他便一魂三魄都不稳了!”真一扶他起来。
三人来到丰都宫,门口鬼吏上前躬身道:“帝君。”真一问:“大帝在吗?”鬼吏道:“大帝今日上天庭去啦。”真一又道:“那大皇子在吗?”鬼吏道:“不在,帝君如有事可往秦广殿去。”真一道:“那谢过了!”三人转向秦广殿,正好碰到大殿升堂,三人立在一旁看着:公堂上齐刷刷跪了一排阴魂,一位老媪却坐在公堂一侧椅子上,只见秦广王惊堂本一拍呵斥道:“台下何人?”台下一位男人道:“小人是焦县谭家兄弟五人,我是老大叶广海。”秦广王道:“尔等可知堂上的是何人?”叶广海道:“是尔等老母。”秦广王道:“尔等老母殁了几年?”叶广海道:“老母走了有二十年。”秦广王道:“今日兄弟五人齐集公堂知道为何事而来?”兄弟五人同道:“小人们不知道!”秦广王把惊堂木一拍道:“尔等不知,但可知尔等都是如何死的?”五人道:“知道,均是雷火加身而亡。”秦广王呵斥道:“既是雷火之刑,尔等可知天道有归,为何还做出这狗彘之事?”五人道:“回大人是尔等不孝!”秦广王叹道:“汝母有儿五人,均养不活一个老母,为那一饮一食,寒冬腊月冻死在门外,她一老儿能吃你们多少?尔等真是忍心因那一日两日之期,把老母拒在门外,此与杀人有何不同!”五人道:“大人,尔等知罪了!”老媪掩脸在哭,秦广王道:“鬼差们把这不孝之子押到十大殿受刑。”只见一众鬼差押着五兄弟出了殿,老媪跪下泣道:“谢谢青天大老爷替我圆了冤屈。”秦广王道:“汝是自由身了,快快投生去吧。”鬼差上前引路。真一向前作揖送:“秦兄好。”秦广王笑道:“帝君今日为何突然降临吾处?”凤儿把刘海星推向前,秦广王道:“这俩位是何人?”真一道:“这位是我那玩劣小徒,凤儿还不行礼。”凤儿忙上前行礼道:“见过秦广王殿下。”真一把秦广王拉到一边把此行目的述说一遍,泰广王道:“原来如此,只是帝君…这有违戒律!”真一道:“戒律也无非人情,秦兄不能卖我一个面子?”秦广王道:“当然可以,升堂。”鬼差敲动赶魂棍,秦广王把惊堂木一拍道:“堂下何人?”鬼差把刘海星押到堂前跪下,刘海星战兢兢道:“我乃是寿县刘海星。”秦广王道:“你为何在此。”他看向凤儿低头道:“为了郭顺命案之事。”秦广王道:“只有他吗?”刘海星道:“还有冯忠一案!”他把如何设计害了郭顺,如何杀害冯忠一事全盘托出。秦广王道:“尔在阳间所犯之事岂止这些,细细陈列出来全是大罪,今日便先把这人命官司给结了。鬼差,去押郭顺冯忠二冤魂来。”鬼差上前接旨,只片刻这二人便被带到,郭顺看到了凤儿。俩人跪下见刘海星已跪堂前道:“大人作主,我们就是这小人害死的!”秦广王道:“他已经全招了,今日对薄公堂,尔等之事便了结,今日便可投胎转世去了。”秦广王看着刘海星道:“汝这人命官司结了,今日汝虽到了这地府,但汝尚有四十八年阳寿,今日既到此便要受那杀人快感后的穿心之刑,来人,把他押到剜心穿肋之狱。”鬼差上前拉他,此时他手脚皆软。郭顺冯忠叩头道:“谢谢大人!”堂散后,秦广王告辞了真一。郭顺拉住凤儿道:“娘子为何在此。”凤儿把捉弄刘海星一事说了,冯忠赶紧上前道谢:“这事多亏小娘子作成,冯忠我万分感谢!”凤儿抓起郭顺手道:“夫君,下辈子好好过。”郭顺泣道:“小娘子保重。”他看了眼真一掉头就走。
话说那鬼差押着刘海星飘飘然到了那剜心穿肋之狱。刘海星见此处恶臭无比,一根根铜柱立在那,上刑之魂被铁链绑在那铜柱上方,只见那青发红脸鬼差正用刀剜心,一颗颗被放进旁边大池中;那大池是一池血水,一股腥臭之味扑来,刘海星吓得肝胆俱裂,鬼差把他绑上铜柱。凤儿真一赶来见刘海星正在痛苦大叫,脸完全扭曲,凤儿不忍掩目道:“师傅,这过刑要多久?”真一道:“梦中之境只在过眼之间。”凤儿叹道:“这岂不是便宜他啦!”真一笑道:“他此刻受的刑——身死之后仍要经历一番。你又何须挂怀!”
真一拉起她手钻出梦中,俩人又立在房内。凤儿道:“我们不是到了地府?为何从他梦中出来?”真一笑道:“梦幻,梦幻,皆此一道,刚才汝感受的皆是真实,却又不真实!为何要执着真假!”凤儿称“是。”她见刘海星脸通红伸手一摸道:“好烫,师傅他为何如此?”真一笑道:“他此刻受的便是那剜心穿肋之刑,此刑要过七天,他才能返醒过来。”凤儿抓住他道:“那刚才所见皆是真实”真一向前走,凤儿追上道:“师傅,为何我总弄不明白这道法中的奇妙之处!”俩人双双离了刘宅。回到刘宗家,乌盆迎上来道:“姐,杀了那刘海星没?”凤儿道:“杀了他,汝还想用你那葫芦收了他,好让你那老外婆炼丹去。”乌盆嗫嚅道:“吾可没说。”凤儿回屋,乌盆忽见一道黑气落下,不知此道黑气会是谁且听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