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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这一定是吊桥效应(1 / 1)


半月后,一天深夜,你等到章兰泽轻敲你的窗楹,你蹑手蹑脚地出了门。

你跟着章兰泽在内庭中穿梭,他带着你四处躲藏,你只能勉强跟上他的步伐。

猝不及防你脚下被绊了一下,又不慎撞进他怀里。

好家伙,好结实的胸膛,你赶紧跳着离开。

系统笑着问你,“感觉如何啊?”

你没理系统,不好意思地看着他。

你忍着脸上的疼痛,尽量让自己语气自然些,“抱歉,章大人,下官被绊倒了……”

章兰泽正要开口,突然看向远处,示意你噤声,抬手将你按回他怀里。

你趴在他胸口上,随着他呼吸起伏。

好近,近得你能听见他怦怦的心跳。

章兰泽心跳得好快。

你心跳也有些快。

这一定是吊桥效应,你想。

巡卫终于走了过去,章兰泽松开你,让你能够离开他身边,“抱歉……”

“无妨,还要多谢章大人。”

他看向别处,时刻注意周边,低声叮嘱你,“等下进入密道,你跟紧我,密道有些机关,不太安全。”

你们从一处山石进入,眼前骤然黑暗,你有些慌张地伸出手乱抓。

章兰泽点燃了火折子,拉起你的左手放在后腰腰带上,“抓紧些,别离我太远。”

你点点头,他这才开始走动。

每到一处分叉路口,他都会教你分辨墙壁上他留下的,唯一一个指示着正确道路的记号,一横两竖。

这不就是“艹”吗,还好你忍住了,差点就要笑出声来。

章兰泽察觉到你的笑意,转向你。

你们离得很近,火折子足够让你们在黑暗中看清彼此的脸。

他直直地盯着你问道,“笑什么?”

你还抓着他的腰带,撅了撅嘴,试图掩饰过去,“没什么,嘴痒了。”

章兰泽看着你的表情,过了一会儿才移开眼,脸上也不自知地带上一丝笑意。

你们继续走着,他突然停下,你撞到他。

你好奇地探头,章兰泽伸手护住你。

只见章兰泽朝前方投了颗石子,等前方箭射完才带着你走过去。

你揉揉鼻子,正要打算道歉,又踩到他的后脚跟。

章兰泽倒是没事,你打了个趔趄,他迅速反手握紧你的手腕,再没有松开。

你试图找些话说时,突然眼前豁然开朗,已然到了幽庭。

里面自然还是那批疯疯癫癫,神志不清的女人。

你开始寻找那个老宫人,章兰泽什么都没有问,一直默默跟在你身后。

你找到了她,老宫人警惕地看着你身后的章兰泽,“那女人还是疯疯癫癫的,看不出是装的。”

你沉吟片刻,看着远处正抱着包袱轻拍的女人。

王淑妃应该是真的疯了,你好不容易将一些零碎的线索拼接在一起,没想到还是到此为止。

你叹了口气,正要离开时,见王淑妃突然仰头,开始吟唱。

王淑妃唱道,

“皑如山上雪,

皎若云间月。

闻君有两意,

故来相决绝 。

今日斗酒会,

明旦沟水头。

躞(xiè )蹀( dié) 御 沟上,

沟水东西流。

凄凄复凄凄,

嫁娶不须啼。

愿得一心人,

白头不相离。

竹竿何袅袅,

鱼尾何簁( shāi )簁!

男儿重意气,

何用钱刀为!”

上次是长门赋,这次是白头吟,你真的很怀疑她是否是真的疯了,于是你靠近她,轻轻喊了声,“王淑妃。”

她没有理你。

章兰泽诧异地看向你,听到你叫她王淑妃,他从一旁走过来,“离她远些,别被伤到了。”

你叹了口气,转身离去,就在这时候,本在悠悠吟唱的王淑妃慢慢转过头。

当看见章兰泽时,原本看着驯顺的她突然暴起扑过来。

“是你,是你!章氏妖妇!还我孩儿来!啊啊啊……”

她上前撕扯着章兰泽,而章兰泽欲言又止,竟然一动不动任她撕扯。

你瞪大眼睛看他毫无动作,于是用力将王淑妃推倒在一旁,你有些生气,回身问章兰泽,“你怎么也不躲一下?!”

王淑妃在地上滚着发疯,嘴里还在咒骂。

旁边一女子打了个哈欠,习以为常地将包袱塞进她怀里,“你的儿子在这里。”

她挠了挠肚皮,转了个身继续在草堆里睡觉。

你拉着章兰泽,大步走向幽庭无人处。

你说不上来为什么生气,就是气不打一出来。

幽庭年久失修,宫室颓败坍塌,道上荒草丛生,你们分开及膝的草丛,露水不觉打湿了衣摆。

你却顾不得这些。

你拉着章兰泽走到一处山石旁,用帕子垫着,强硬地拉着他坐下。

你拨开他两鬓头发,径直上手,用左手抓着他的脸,左看看右看看。

借着皎白明亮的月光,你可以清楚看见章兰泽脸上有几道抓痕,其中一道抓痕已经破皮了,在他如玉般无瑕的脸上留下刺目的一道红。

你放下手,无比痛心。

虽然你并不以貌取人,但要知道章兰泽这张脸非常能打,在选秀节目里妥妥能够C位出道的。

章兰泽看着你,任你摆弄他的脸。

见你一只手费劲地扭着盒子,他伸手帮你扭开。

你沾了点药膏,“有些凉,你忍忍。”

他乖乖地拿着药盒,仰着脸让你涂抹。

你看了看手上的药膏,心想不能浪费,里头都是好东西,于是干脆伸手在他另半张脸蛋上揉了揉,就当美容了。

你后知后觉自己干了什么,系统偷笑了两声。

章兰泽微微睁大了眼睛,动了动嘴唇,不过没有说什么话,帮你阖上了药膏后,才递给你。

你收了药膏,开始训他,“你傻啊,怎么不躲?”

章兰泽抬头看着你,答非所问,“王淑妃……你知道她是怎么进幽宫的吗?”

“知道啊,她发疯差点溺死二皇子。”

难不成另有隐情?和章兰泽有什么关系不成?

章兰泽点点头,犹豫了一下,“有一部分,更重要的是……他冲撞了圣人,和我有关。”

所以章兰泽归咎于自己,看到王淑妃如此处境,新生愧疚。故而刚才也不躲开,任凭王淑妃把怒火发泄到自己身上?

你刚想问些详细的,但又看见章兰泽似有什么难言之隐,于是放弃了。

你没有探听别人隐私八卦的喜好,他自己不主动说,你也不会追问。

章兰泽看着你的右手,问道,“你的手?”

你抬起来右手,手指微微弯了弯,向他坦白道,“方才我已经用了最大力气,但只能到这个程度,甚至雨雪天也会疼痛。”

章兰泽眼神黯淡了一下,“抱歉……”

“与大人无关,大人不必因此感到愧疚。”你其实很在意,但既然已经发生,没必要因此埋怨谁。

你洒脱地转移了话题,“下官还要感谢大人,不仅救下我……还要耗费心神为那些孩子寻找合适的安置之地。”

“都是我应该做的。”

“没什么应该的,下官与大人非亲非故,大人能伸出援助之手,下官无以为报。”你真的很感激他,尽心尽力地为身为陌生人的你做了这么多,“若大人日后有需要下官之处,下官一定……”

“不是的。”章兰泽打断了你,阖上双眼又迅速睁开,“你救了我,若没有你,我那晚就溺死在池水里了。”

章兰泽在说太子寿宴那晚的事,你都快忘了,他一说起来,他哭泣的那画面再度浮现在你眼前,实在太有冲击力了。

“大人说笑了,不必介怀,您不过是醉酒……”

“我当时的确是打算,将自己就此溺死,一了百了。”

那些疑云又再次弥漫上你心头,如纱如幔般遮住了你的眼,让你看不清事情的真相。

章兰泽弱冠即手握重权,姊妹宠冠后宫,他本人又受皇帝宠信,这样的人生,说是春风得意也不为过,他怎么会有自我了断的想法?

可联想到那日章兰泽痛苦难抑的表现,你压下了疑窦,抛开杂念,打算给他先做个心理干预。

“大人,人生在世,必会有不称心如意之事,十有八九。”

“若大人还有轻生的念头,大人不妨想想来日。既然现今已如此令您无法忍受,有了了断自我的念头,那来日又会有多难熬呢?”

“不论来日之路是如何艰难还是会渐渐转好,只有等真正您到了那天才知晓。”你用自己上一世二十多年的人生经验告诉他,“您既然有了断的勇气,为何不能把这份勇气用在面临来日上呢?”

死了才是什么都没有了,你这个确确实实死过一次的人是最有发言权的,你也见不得人轻生。

所以你才会无比珍惜这次天赐的、额外的人生,所以不管多苦,你都会想方设法地活下去。

章兰泽拉着你,将头靠向你的腹部,他垂着头,你看不清他的脸,只听他声音闷闷的,“来日真的会变好吗?”

他曾经无数次迫切地想要抓住什么,却发现手中始终空无一物。

“我也不知道。”你手搭在他头上,“你需要自己走到来日去求证。”

你们就这样沉默了许久,直到你忍不住,轻轻打了个喷嚏。

章兰泽起身脱下大氅,披到你身上,帮你系好,你可以清楚地看到他并没有哭,你松了口气。

他拨了拨几乎让你淹没的裘领,露出你的脸,章兰泽手背不小心碰了一下你的脸,他愣了一下,很快就收回手。

章兰泽再次抓起你的手腕,搭在他腰带上,“我送你回去。”

回去的路上你们两人都沉默不语,分别前你才拉住他,将大氅解下来还给他。

你看着他,发出了好友申请,“大人如若不弃,下官愿与大人相交。”

你看他没有反应,赶忙补充道,“不必推心置腹,若大人有烦心事可与下官诉说,下官向来守口如瓶。”

章兰泽手里抱着大氅,羽睫低垂,在脸上投下片阴影,犹豫道 “我自然愿意,只是……”

“君子之交淡如水,你不必在意旁的。”

这些日子你与章兰泽相处,也在默默观察他为人,表情动作可以伪装,但下意识的举动骗不了人。

章兰泽不管是什么样的人,但绝不是系统所描述的“性情暴虐”,想必还有什么隐藏剧情等着你探寻。

章兰泽叹了口气,没再说下去,“你说的对,你进去罢,夜深了。”

你的生活再度回归正轨,依旧每日谨慎小心地在太子妃身边协助她处理宫务。

经过此事后,你察觉到五娘明显更加成熟,对于从前不满之事也不再随意抱怨,而是更加认真承担起自己原本的责任,管束宫人,虚心求教于皇后,甚至对太子也不再恶言相向。

东宫井然有序,只有雪衣还在悠闲地在架子上走步,随心所欲地在宫殿内飞来飞去,时不时还大声吟诗。

“手如柔荑,肤如凝脂,领如蝤蛴,齿如瓠犀,螓首蛾眉,巧笑倩兮,美目盼兮……”

晨时王良娣来请安,她是头次听见雪衣吟诗,惊讶地眨眨眼,“妾身也见过许多鹦鹉,不过只能学舌几语,娘娘这鹦鹉好生聪慧。”

王良娣受宠,太子一月有半数以上时间都传她侍寝,但她也还算懂礼,没有恃宠而骄,五娘自然也不为难她,两人相处还算融洽。

五娘笑了笑,“不过消遣,聊以打发时日罢了。”

王良娣闻言,突然咬着嘴唇,起身行礼,“妾自入东宫,已有两载,承蒙太子殿下厚爱,妾虽然侍寝时日多,但始终不见有孕。”

她抬眼看着五娘,“妾并非有意与娘娘争宠,妾虽是王家女,却是庶出,自幼便不受重视。不似娘娘有谢大人那样年轻有为的兄弟扶持,又不得皇后与太后娘娘青眼。妾身不求皇孙,只求有一女傍身足矣……”

五娘打断她,很不能理解,王良娣自己生不出孩子找她做甚,她又不是送子观音。

不过她忍着不耐问道,“王良娣,你到底想说什么?”

五娘示意你扶她起来,你上前搀扶。

没想到王良娣直接躲开,连连叩首,声音带着哭腔,“妾身数次传召太医,皆言妾身身体无恙,只是时机未到。”

“妾身如何能知他们所言是真是假,只求娘娘庇佑,让妾在东宫有安身之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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