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紧接着，沈谨川的下一句话，一下子打消了宋齐光的顾虑。
“你是朕，第一次自己选的人。”沈谨川说着，眉眼微微弯起，像是心情很愉悦的样子，如云消雪霁。
他朝宋齐光伸出手，宽阔的掌心向上。
宋齐光不明所以。
“过来。”沈谨川恼她的不懂事，非要他自己开口。
宋齐光又想到了昨夜。
再结合沈谨川刚才那句话。
这是不是说明，她对沈谨川而言，终究是有一分特殊的呢？
“当然啦，宿主，沈谨川灾星入命，可你是天命福星啊，这怎么不算般配呢!”关键时候只会装死的系统，现在倒是冒出来了。
宋齐光刚酝酿出来的一丁点情愫，顿时被冲散得无影无踪。
“奴婢给陛下请安。”宋齐光收拾好情绪，恭恭敬敬上前。
沈谨川不喊停，那她便要一直走一直走，一直走到他身边。
实在是无路可走，宋齐光只能在皇帝跟前停下，行了个礼。
沈谨川一直向上平展的掌心兀的向下，做出一个要收回手的动作。
但没有完完全全收回去。在半空停留了一下之后，转了方向，落到宋齐光脸上。
“伤好了？”
他的指腹停留在宋齐光的额角，指下的肌肤光滑如初，看不出一点受过伤的痕迹。
这句话问了也像是白问，只是沈谨川的眸色更沉了下去。
宋齐光摇摇头。
在沈谨川发问之前，拉过他的手，神情很认真诚挚地，
放到自己另外一边的额头上。
“陛下，奴婢的伤在这儿。”
沈谨川：……
宋齐光两侧的太阳穴附近，肌肤是同一般的无暇白皙，在光下隐隐幽幽地泛着玉一样的光泽，也难怪沈谨川会认错。
他的指尖从宋齐光的太阳穴往下滑，最后落在她的下颚处。
然后捏着她的下巴，令她抬头的幅度更高一些。
这又是哪儿学来的坏毛病。
大概，是跟贤妃学的？
死到临头，宋齐光被捏着下巴打量，反而心思活泛起来。
沈谨川的目光一寸一寸流连在她脸上，像是真心诚意地，想从她这张美丽的面皮下，再找出她们所说的妖物的痕迹。
但系统出品，必定是有保障的。
宋齐光这么想着，反而很得意地，高高扬起下巴，更把脸往沈谨川的方向凑过去。
却被沈谨川用手指挡开了，他的手指紧接着直接转了一个方向，戳在宋齐光额头，连脸带人地推开她。
“你是真不知道害怕。”沈谨川无奈地叹出一口气，说着，用手敲了敲御案，像要警告宋齐光。
“朕却是怕极了啊，宋宝林，这言官御史的笔杆子，是会杀人的，不光能杀你，还能弑君。”
说是这么说，他语气倒并不很重，这时比方才跟贤妃说话时，还要温和上三分。
宋齐光便有些摸不准他的意思了。
他究竟是相信她，还是说仅仅是不相信这世间真的会有能修炼成人精的妖怪，来祸乱人间呢？
但都无所谓。
既然皇帝的态度，并不是宁可错杀，不可放过，那这件事就还有转圜的余地。
“那么陛下，会因此杀了奴婢吗？”
“杀你作甚？”沈谨川奇怪地睨了宋齐光一眼，仿佛她问出来的是个蠢问题。
“奴婢受了伤，也立时就能恢复，哪里有正常人是这样的？宋宝林一定是个妖物!”宋齐光学着刚才贤妃的语调。
沈谨川强压着想笑的唇角，轻咳一声后，回答她时，面容沉静从容，“朕不信怪力乱神之说。”
哟，果真是个唯物主义斗士。宋齐光在心里吹了个口哨。
可惜了，如果不是怪力乱神，你现在根本就见不到我，十二年后，还会和你的王朝一起毁灭。
“何况，”沈谨川一转话锋，“朕方才已经验过了，你只有这一张脸，没有多的，体温同常人一样，也有影子，你本来就是个常人，哪里是什么妖物？”
宋齐光嘴比脑子快，“陛下只验了奴婢的脸，哪里能保证奴婢不是妖物，说不定奴婢藏了条狐狸尾巴呢。”
沈谨川微微眯起眼，看向她。
嘴快的宋宝林这会儿恨不能以头抢地。
沈谨川只当没听到她的话，接着自己刚才被打断的思路说下去。
“宋宝林，朕虽然是皇帝，却也不能随心所欲，朕有很多不想做却必须做的事，甚至有不想杀，却必须要杀的人。”
宋齐光轻轻嗯了一声。
“但朕，绝不会只因为那些子虚乌有的言论，就牺牲掉一条活生生的人命。”
宋齐光又嗯了一声，感觉自己鼻子酸酸的。
“系统，或许他真的本来能成一番大事，做千古明君的。”
“这还用你说？”系统高贵冷艳，不肯多说半个字眼。
宋齐光刚感动了一秒，就听到沈谨川的下一句话。
“但翠微宫……朕还要接着封锁。”
？
宋齐光露出了标准的六齿微笑。
在心里咬牙切齿，“系统，我收回刚才的话。”
“贤妃不会放过你的。”沈谨川拍拍宋齐光的脑袋，“内务府不会短了你的吃穿用度，等风头过去了，你还是朕的宋宝林。”
标准微笑脸宋齐光:等风头过去了，你的宋宝林已经被十八道雷劫劈成焦炭了。